第二十章 找證據(二)
回到家裡,曾義昊謹慎地鎖上院門,拎著三種葯進了曾慶武的卧室后,又鎖上卧室的門,見曾慶武還在**上努力驅毒,便自顧自地道:「爹,我今天不止去了懷信堂,還去了回春堂,懷信堂的大夫知道您咯了血,改了下方子,我就用同一副方子在兩個店裡分別抓了葯。」
曾慶武睜開一雙虎眼,十分疑惑:「為什麼還去回春堂?懷信堂不是好好的?」
曾義昊沒有立刻回答:「爹,您稍等等,我看看葯以後再告訴您。」
他先把自己的那幾副葯放在一邊,將懷信堂和回春堂給曾慶武的葯全部放在桌子上,懷信堂放前,回春堂放后,再分別攤開,然後拿出前世做地質土壤檢測的耐心,開始分葯。
他分得是那麼的仔細,哪怕是芝麻大的一點碎葯末都沒有放過。
近一個鍾后,當那些相同但品質光澤和大小略有些不同的葯被全部分揀出來之後,曾義昊的目光頓時完全冷下:「爹,前邊這些是懷信堂的,後邊這些是回春堂的,您來看看有什麼不同!」
曾慶武往桌上仔細一看,立刻驚訝地指著懷信堂的其中三份脫口而出:「怎麼懷信堂的份量不對,這幾份還多了一味葯?」
多出的這味葯份量很少,在這三份里大概半錢左右,也不知道其藥性如何,有毒無毒。
「爹,我去稱一下!」曾義昊沒有回答父親的疑問,只去廚房取來記憶中的一把葯稱,當著父親的面,將多葯出來的那三份藥包全部仔細地稱過,再去稱回春堂的藥包,頓時發現懷信堂的那三包略重一錢。
本來應該有的兩味葯份量少了少許,再又多了一味葯,這總重量就變了。
曾義昊頓時冷笑,暗道:「姓唐的以前爭著熬藥,果然是居心**!」
很顯然,唐海濤不是在熬藥時動手腳,而是來確認藥包是否有異。如果夥計忘了,唐海濤便會補上。
「豈有此理!難怪這麼多年來,我體內的毒始終無法驅盡,原來這藥材有問題!我與那小劉無怨無仇,他為何要害我?」曾慶武呆了一呆,隨後就怒容滿面,重重地一捶**沿。
「爹,這未必就是小劉的意思。他和我們無怨無仇,沒理由這樣做,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店夥計,常年這樣做,沒有其他人幫他,進貨帳單上肯定抹不平!」此時的曾義昊冷靜得很。
但凡米、藥行業都有一個自然損毀率的指標,大不了將這些多出的藥材計入損耗率就好了,只不過這損耗率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店夥計能夠暗中做手腳的,唐海濤肯定也摻了一腳,這個主意,說不定也是唐海濤出的,至於葯掌柜是否有份,目前還無法確定。
曾慶武頓時一呆:「你……你這是何意?」
曾義昊冷靜地道:「爹,有件事,我現在可以告訴您了。」詳細地將自己在『百丈死』下的古樹蔭下所聽到和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什麼?你濤叔他……?不可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曾慶武猛一瞠目,斷然否定,壓根就不相信。
曾義昊暗嘆一聲,毫不留情地道破:「我也不相信,但那是我親耳所聞。所以我今天才特意這樣做。想知道真相,就要一步一步來盤查。我記得,以往抓了葯,多半都是濤叔來幫忙熬制的,對吧?以前覺得他很熱心,現在,我才知道,他其實不是來幫忙,而是來驗葯!」
「而且他每每出錢替我們去抓藥,這些年來,在藥費上的花銷少說也有幾千兩銀子了。他若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倒也罷了,可他的家底也不豐厚,試問,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人?我想,小劉夥計這樣做,也多半是受了他的指使。只有這樣解釋,才能和他在懸崖上的言語對上號。」
「可是我與他相交多年,彼此信任……」曾慶武還是難以置信。當年他還是為了救唐海濤才中的毒!
「那是您信任他,他未必信任您!」曾義昊的聲音有些無情。
「那也說不通。而且他的修為比爹高,若是想要我倆死,直接殺死就是,何必搞這麼複雜?」曾慶武窒了一窒,又道。
曾義昊能理解父親此刻的心情,所以不再分辯,只淡淡地道:「這樣吧,爹,這裡只是七天的藥量,七天後,我會再去抓藥,如果懷信堂的葯還是出問題,那就一定是其中有鬼!不過現在,我們要改吃回春堂的葯!」
曾慶武頓時如同溺水之人及時地抓住了一根稻草,忙不迭地點頭:「好!就這樣!」
正當曾義昊拿了回春堂的葯去廚房準備熬制時,便聽到院門外響起一聲緊張而急切的喚聲:「慶武大哥,慶武大哥!」
正是唐海濤的聲音。
曾義昊心中一緊,心思疾轉:「他來幹什麼?難道他又起了懷疑?」
他突然靈光一現,忙攔住想去開門的曾慶武:「爹,我有辦法可以驗證濤叔是否參與害您,但需要您配合。而且,有點危險……。」
「你說吧。」曾慶武仍報有幻想:「你濤叔不是那樣的人,或許是你聽錯了,或許是有人故意冒他的名來害你……。」
「好!」曾義昊忙在曾慶武的耳邊低語起來。
…………
唐海濤直到在院門外叫了足足十聲,才看到曾義昊匆匆來開門。
「聽說劉源昨天來騷擾過,被你打跑了?幹得不錯!」唐海濤假惺惺地笑笑,親熱地拍拍曾義昊的肩膀。
眼角餘光瞥瞥唐海濤拍在自己肩膀的手,曾義昊忍住沒有移開肩膀,點頭:「他把爹氣得吐血,還想低價強買我們的房子,該打!」
唐海濤的笑容微微一僵,馬上又關切地問:「那你爹現在怎麼樣?」
「爹爹剛剛睡著,我才去懷信堂抓了葯,正要熬……」曾義昊一副擔憂的樣子。
「熬藥?這個交給叔叔,你只管去照顧你爹!」唐海濤馬上道。
「這……不太好吧?我想親自替爹熬藥,儘儘心意……。」曾義昊有些猶豫。
「唉,你爹都吐血了,行動不便,你陪在他身邊,他萬一醒來,想喝點水什麼的也有你來服侍,這一樣也是盡孝!等你爹的身體稍好一些,你再熬藥也不遲!」唐海濤忙道。
「這……也行!」曾義昊神色一松,感激地道:「那就麻煩濤叔了!」
「客氣什麼!」唐海濤親切地笑了:「葯還在廚房裡吧?」
「是的!」
…………
等唐海濤進了廚房,習慣性地關上門,曾義昊對著那扇厚實的木門冷笑兩下,回到曾慶武的卧室,冷然地撫摸著放於**邊四方桌上的那柄取自陸維生的短劍劍柄,低聲自言自語:「清虛啊清虛,稍後若是父親露餡,搞不好會有一場大戰,我們父子倆就指靠你來活命了!當然,最好不要有!」
先前他想的那個方法,雖然能讓父親看清楚唐海濤的真面目,但危險度還是相當大。
「希望父親能夠沉得住氣,能夠順利脫身!」
緊張地在房間里來回踱了數圈,尖著耳朵傾聽著門外的動靜,曾義昊突然又有些後悔:「唉!我這麼急幹什麼?明明有更穩妥的法子,卻偏要置自身於險境……。父親一向信任姓唐的,若是親眼目睹姓唐的是來驗毒的,一旦受不了跳出來……」以曾慶武直爽憨然的性子,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曾慶武當場指責唐海濤的話,萬一激怒唐海濤,他和曾慶武搞不好今天就會喪命!
好不容易捱過了八分鐘,廚房裡並沒有傳來任何打鬥或者憤怒吵鬧的聲音,按理,唐海濤這時應該已經將藥包里的葯全部檢查完畢,開始倒入藥罐中熬藥,所以曾義昊稍稍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將陸維生那個裝了四品丹的銀青色袋子掛在腰間,再打開卧室的門,快步來到廚房。
輕敲了一下虛掩的門,然後曾義昊定定神,推門邁檻:「濤叔……」目光迅速掃了一遍廚房裡。
沒看到父親的影子,但廚房的後窗開著,唐海濤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放在爐火上的藥罐。而先前被曾義昊放在餐桌上的幾包葯,均有被打開的痕迹。
曾義昊頓時眼睛一眯,暗道這姓唐的果然是如自己所料來驗葯的,想來父親也應該已經看到了,自己成功達到目的,虧得父親還能忍住不露餡,現在輪到自己演戲。
聽到曾義昊進來,唐海濤回頭訝道:「怎麼了?」
「濤叔,我爹想喝水!」曾義昊故作憨然地笑。
「哦,他醒了?沒再吐血了吧?」唐海濤關切地問道。
就在唐海濤轉頭的功夫,曾義昊便瞄到漲紅著臉的父親迅速從灶台後起身,恨恨地盯了唐海濤一眼,朝自己做了個出去的嘴形,然後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倒退著,無聲地快步走到大開的窗檯旁。
曾義昊的心頓時懸了起來,端著碗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勁抓緊了碗邊,唯恐露餡,忙移開目光轉向唐海濤,同時將銀青色袋子從腰間取下:「濤叔,您來看看這瓶四品丹……」從袋中取出其中一個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