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巧合
風梁一心只覺得是風連晟隻手遮天,在宮裡做了什麼大動作,自崇明帝的寢宮裡出來就又急吼吼殺到了昌慶宮。
遠遠地,就看昌慶宮的外面守衛森嚴,圍了好幾重。
沒見到崇明帝之前,他的一顆心始終懸著,腳下步子略一遲疑,就疾走過去。
「五殿下請止步!」侍衛後面走出一個人來,直接橫臂將他攔下。
風梁心中一怒,抬頭卻發現這人有點眼熟,再仔細的想了想,不由的更為意外,「你不是老二身邊的那個侍衛嗎?三更半夜,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邊說著,他腦中思緒一邊轉的飛快,也沒等史浩回話,腦子裡就又突兀的蹦出一個念頭,冷笑了一下道:「不會是老二現在也在宮裡吧?」
風啟那人就是個缺心眼的笨蛋,沒了大皇子,他本身就相當於長子,可他卻偏偏不懂得利用優勢,反而死心塌地的替風連晟出生入死,這一次的事,不會是他也摻和了一腳,又和風連晟聯手走在了一起吧?
風梁的目光閃了閃,心裡就隔著雀躍了一小下,但是他的面上卻在極力維持,不叫表情間露出破綻。
史浩也沒回他的話,只就堅決的擋在前面,不卑不亢道:「五殿下還請留步,陛下有令,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
「父皇?」風梁錯過他身邊,往那院子裡面看了眼。
那院子里也有不少的宮女太監規規矩矩的站著,屋子裡燈火通明,映照在窗紙上,卻看不到裡面的具體情形。
「父皇在裡面嗎?」風梁問道。
「是的!」史浩道,「不過陛下吩咐了,暫時不準任何閑雜人等入內,五殿下有事的話還是等明天天亮再說吧,請您不要為難奴才!」
三更半夜,崇明帝不在寢宮,還神神秘秘的跑到這裡躲起來?
這事情怎麼想都是有貓膩的。
風梁既然已經都到了這裡了,自然不甘心無功而返。
「你讓開,本王是進宮來給父皇請安的。」風梁說道,直接就推了史浩一把,要往裡闖。
史浩的身子沒動,仍舊一座山一樣的矗立在前。
「你讓開!」風梁不由的急了,眼中閃過些許狠厲殺氣,惡狠狠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擋本王的路?給我讓開!」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還請五殿下行個方便!」史浩說道。
這個時候,程中恆和風連晟等人已經相繼趕到。
見風梁和史浩之間正爭的臉紅脖子粗,風連晟就冷著臉走上前來一步,一把扣住風梁的手腕將他拉開一邊道:「老五,你也應該適可而止了,再這樣胡鬧下去,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
「兄弟情分?」風梁惱怒的一把甩開他的手,回頭往那院子里看了一眼,冷諷道:「咱們同為父皇的兒子,你深夜滯留宮中,如履平地,我來給父皇請安,卻還要受一個奴才的窩囊氣,老三,你是太子不假,可上頭畢竟還有父皇呢,你真當這宮裡是你的東宮後院,所有的事情都任由你為所欲為,只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老五你夠了!」風連晟的脾氣本來就不好,此刻也是驟然翻臉,表情冷肅的指著他道:「趁著本宮現在還願意和你好好說話,你最好是馬上知難而退,我早就跟你說過,今天宮裡有事發生,父皇的心情不好,你若一定要一意孤行,回頭受了責難,可別怪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幫你!」
「我不用你幫!」風梁毫不領情的頂回去。
這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很多,除了史浩之外還有許多御林軍。
風梁這會兒是一心急著抓風連晟和風啟的小辮子,目光略微四下一掃,便又是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抽出一個侍衛腰間佩劍,直接橫在了史浩頸邊,威脅道:「本王一定要進去,你到底讓是不讓?再要阻攔,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五殿下,這使不得啊!」陳鶴年等人雖然也都揪心於宮裡現在的狀況和崇明帝的安危,但風梁這樣公然在宮裡量兵刃,卻被視為大不敬。
「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不勞陳上書你費心!」風梁冷冷說道,一揚眉,只就緊緊逼視風連晟的眼睛道:「不是說父皇就在這昌慶宮裡嗎?我現在就要去給他老人家請安,是罰是罵,我自會承擔,橫豎是不用你來擔干係。」
他說著,架在史浩頸邊的長劍就更往前送了送,立刻就在史浩的頸邊破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史浩卻像是全無感覺一般,還是不肯讓路,只就一動不動的站著。
鬧到這個份上,也就差不多了。
風連晟看似被激怒了一樣,臉色陰沉如水的走上前去,一把按下風梁持劍的手,道:「隨便你要做什麼!」
他說著,就又對石灰窯挑眉使了個眼色,「讓他進去。」
史浩其實是不必聽他的命令的,但是因為心知知風梁進去絕對討不了好,於是就只又冷冷的斜睨了風梁一眼,緩慢的往後退了兩步。
風梁得意的冷哼一聲,一撩袍角就直接闖進了院子,直奔裡面的正殿。
院子的宮人們倒是沒人敢於多管閑事,風梁一路長驅直入,才剛進門,就剛好和從裡面出來的繁昌公主撞了個正著。
「公主當心!」繁昌公主的婢女趕緊扶了她一把。
風梁卻是沒想到她也會在這裡,愣了一瞬,再見她眼眶通紅,明顯是哭過的模樣,心裡就是咯噔一下,脫口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繁昌公主張了張嘴,對他卻是戒備的很,不答反問道:「五哥怎麼會來這裡?」
「真是奇了怪了,這皇宮內院,你們一個個的來去自如,怎麼到了本王這裡,反而處處要受盤問了?」他說著,就直接推開繁昌公主往裡闖。
繁昌公主察覺到他是來者不善,心裡一急,連忙追上去阻攔,「五哥你不能進去——」
風梁這個時候急需一個真相,當即就惱羞成怒的一把推開了她。
這會兒他心裡正急,出手就重了些,繁昌公主被他推了個踉蹌,砰的一聲撞在身後的屏風上。
琉璃的屏風和她的人一起摔在地上,炸開無數的碎片。
「啊——」繁昌公主的婢女下意識的尖叫。
這一聲,是嚷的頗為凄厲,本來正坐在裡間一張椅子上的崇明帝霍的扭頭看過來,暮色深沉,森冷如刀。
他的氣色看上去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關係,反正看在眼裡,就顯得死氣沉沉的。
繁昌公主摔在地上,手腕和手背上多出被琉璃的碎片刺傷,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風梁看著安然坐在那裡的崇明帝,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整個人都僵硬的不知所措,嘴唇嗡動半天,連請安都忘了。
怎麼會?風連晟百般阻撓他過來拜見,分明就是心裡有鬼,現在崇明帝為什麼還跟沒事人一樣。
「你做什麼?」崇明帝看一眼摔在地上的繁昌公主,幾乎是暴怒的低吼出聲。
婢女過去幫忙把繁昌公主扶起來。
風梁這個時候才是一個激靈,嘴角抽搐了兩下,趕緊垂首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崇明帝的心情明顯不佳,再被他貿然闖進來壞了規矩,此時脾氣就半分也沒有壓制,直接斥責道:「你當真是放肆,這個時候你不在前朝那裡等著上朝?是誰准你跑到這裡來來鬧的?」
風梁一下子就啞了火,連解釋都不會了——
他自己不成氣候,從小的時候就不得崇明帝的喜歡,但是他也識趣,幾乎從不多此一舉的試圖到崇明帝的面前去獻殷勤,日子才過的逍遙自在。
這可以算是他人生中頭一次的逾矩,本以為天上掉餡餅,自己的機會來了,不曾想——
事與願違,居然還碰在了槍口上。
風梁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面的院子里,風連晟和程中恆等人就剛好趕到。
「父皇恕罪,是兒臣未能約束住老五,讓他強闖進來,衝撞了父皇,還請父皇恕罪!」風連晟立刻就規規矩矩的跪了下去。
崇明帝卻沒管他,已經敏銳的注意到後面跟進來的幾個人。
他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不悅的沉聲道:「你們幾個又是怎麼一回事?」
「臣等冒昧,臣等有罪!」程中恆趕緊跪了下去,磕頭請罪。
崇明帝明明毫髮無損,幾個人也是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他和風連晟這父子兩個是賣的什麼葯。
「回稟皇上,臣等知道不該深夜前來,擾了陛下清夢,是臣等的罪過,實在是戰事緊急,迫不得已,還請皇上息怒!」程中恆勉強定了定神,心裡飛快的將要說的話整合了一遍,才要如是稟報,不曾想崇明帝卻突然不耐煩的呵斥道:「朕現在什麼也不想聽,有話都留到一會兒的早朝上再說,你們全都出去。」
大致上,他其實算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以前因為緊急政務連夜求見的事情程中恆也曾經歷過,崇明帝並不是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遷怒的人。
他今天的態度實在太過反常,但是誰都能看的出來他是心情不好,程中恆等人也不會自己往槍口上撞,趕緊請罪退了出去,只剩下風梁一個,跪在那裡,忐忑的不知道是該去還是該留。
崇明帝此時明顯是無心理會他,剛好裡面床邊的延陵君收拾了金針起身,他就神色憂慮的看過去道:「怎麼樣了?」
延陵君把金針交給桔紅,整理著袍子起身走過來,臉上沒什麼特殊表情的說道:「二殿下還沒有醒,因為他的體質有些特殊,同樣劑量的毒藥,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並無妨礙,可是放在殿下身上,就要額外驚險一些了。方才微臣已經用金針渡穴,將他體內餘毒逼了少許出來,但是杯水車薪,一時半刻,還是難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實在是二殿下的身體底子薄弱,有些效力兇猛的葯微臣也不敢隨便給他開,我想——陛下還是再叫太醫過來看看,或許能想到其他的法子也不一定!」
延陵君用了同樣的藥方給崇明帝和風啟解毒,崇明帝體內毒素當時就被清了個七七八八,當場就轉醒了,可是到了風啟這裡,外加一套金針渡穴都沒能喚醒他。
崇明帝的神情帶著明顯的惱怒漠然盯著床上臉色鐵青的兒子。
他醒來之後,延陵君就主動和他「分析」過他和風啟中毒的大致經過,得知他和風啟是同時中毒,其實崇明帝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風啟,但是在這裡等了半天,確定風啟是輕易不能脫離危險,心裡的這個念頭也就慢慢的淡了。
倒不是完全相信了風啟的清白,只是——
他此時到底也是有驚無險,反而風啟——
想著昨夜父子兩個針鋒相對據理力爭說過的那些話,崇明帝的心中只就扼腕不已——
就算這件事真的和風啟自身脫不了關係,但是眼下的處境也是讓他真實的看到了這個兒子的固執和決心。
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面對一個以命作餌的賭局,他自認為,作為父親,他是該給與這個兒子,應有的尊重的。
崇明帝並沒有再找太醫過來確認,而是直接站起身來往外走,經過繁昌公主身邊的時候,就皺眉看了眼她手上傷口道:「別愣著了,趕緊回去上藥包紮一下!」
說完,也不等繁昌公主答應,就繼續往門口走去,一面道:「榮烈留下來照顧,連晟,你們幾個都跟朕出來!」
繁昌公主本來是想要自告奮勇的留下,但崇明帝點了延陵君的名的之後她就馬上歇了心思,憂心忡忡的又那床榻的方向看了眼就心事重重的埋首往往外走。
風梁是到這個時候還都一頭的霧水,爬起來,狐疑的往床榻的方向看了眼,揣著滿肚子的疑問出了門,一直走到院子里,方才忍不住的對繁昌公主問道:「老二這是怎麼了?」
「說是中毒,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繁昌公主心不在焉的回道。
風梁揣著滿肚子的疑問,怎麼想都還是覺得今天這裡的事情蹊蹺,可是反覆琢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崇明帝和風連晟一行從昌慶宮出來。
延陵君站在敞開一道縫隙的窗口前面看著院子里的動靜,唇角帶一絲散漫的笑容。
身後的大床上,風啟按著胸口費力的支撐著坐起來,他的目光冷毅且平靜,只盯著延陵君的背影,直接不加掩飾的開口道:「寧平做的事,宣城公主是始作俑者!」
從當時延陵君帶著宣城公主一起出現在御書房裡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延陵君從窗前回首看來,看著他虛弱又難看的面色,就調侃著輕笑出聲,「知道是我們榮家的內鬥,你還要配合我演戲?」
他的態度十分之和氣,雖說這個情敵的概念就只是風啟單方面給的,但這卻絕對不該是延陵君面對此事應有的態度。
風啟的心思何等的清明透徹,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在暗示的什麼,只就冷冷的別過頭去道:「我們有言在先,你以不過問本王的私事換陽羨公主的秘密得以保留,現在就不要再出爾反爾了。」
但凡是他堅持的事情,那就誰也不能勉強。
這一點,延陵君是很清楚的。
可是這個人對褚潯陽的態度,實在是不尋常到詭異的地步,讓他不得不防,也不得不好奇,只是因為有言在先,這會兒他也不好強逼,最後就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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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帝和風連晟一行從昌慶宮出來,崇明帝的臉色就陰沉的越發難看了些。
風連晟似乎心裡是在暗暗計較著什麼事情,心不在焉的埋頭跟在他後面,因為想的太入神,乃至於前面崇明帝突然停下來了也無所察,直接就撞在了他身上。
「兒臣失儀,請父皇恕罪!」風連晟回過神來,趕緊低頭請罪。
崇明帝這天的脾氣十分暴躁,冷著臉看過來,語氣不善道:「你有話就直說,還藏著掖著做什麼?」
「這——」風連晟遲疑了一瞬,先是面有難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咬牙道:「父皇,寧平去了,是兒臣一時照管不周,老二他——」
他的話,沒有說完。
就算是事出有因,骨肉相殘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一個父親原意看到的。
果不其然,崇明帝的臉上表情就在那一瞬間瀕臨於爆發的邊緣,幾乎都透出幾分猙獰,他的手掌緩慢的背到身後,手指捏的咯咯響。
風連晟和風梁等人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誰也不敢主動套近乎。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崇明帝才閉上眼,緩慢的出了口氣道:「褚潯陽進宮的時辰,就只有榮家的人才知道吧?」
褚潯陽和風啟在花園裡偶遇,就算寧平公主栽贓兩人交換信物的事情,但是這一場遇見——
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這幾天加班加點的改稿,大前天晚上睡了倆小時,前天晚上睡了五個半小時,昨天凌晨又是只睡了倆小時就醒了,然後現在我整個人的感覺就是沒腦子,腦殼空空的在天上飄,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是寫了些啥。所以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的,看在我已經傻了的份上,今天你們就都原諒我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