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兄弟鬥法

七陌妖力並不淺，再加上習琴也有五年，迷惑住這種小妖實在是綽綽有餘。但若要使鏡無緣和七夜陷入幻境，還是不大可能，除非這兩人都完全放鬆，任其作為。

七夜緩緩閉上眼睛，感受琴聲中透出的舒心淡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琴音停下時走過去，立在七陌面前，笑道：「又偷懶了。」

鏡無緣輕聲笑道：「少君年幼，難免還是孩童心性，能將曲譜改到如此程度已經很是難得。無緣聽來，倒另有一番趣味。」

說完，兩人俱看先旁邊的侍妖，只見他們獃獃站在原地，眼神也是獃滯，想來已經深度沉入七陌所制的幻境之中，沒個一兩個時辰清醒不了。

七夜一聽，順手將七陌拉了起來，道：「老師總是如此縱容七陌，長此以往，他的小心思可更要層出不窮，令人頭疼了。」

鏡無緣但笑不語，魔宮中誰人不知，在這裡最縱容七陌的正是他面前的聖君七夜。

「看來聖君已閱好《妖略》。」

「嗯。」七夜微頷首，「只是七夜還有些疑問，望老師解答。」

「無緣知無不言。」

…………

這樣的過程幾乎每日都在上演，七夜每日上午處理魔宮事務，七陌則陪伴太后或在寢宮休息，午後二人一同離開太后寢宮，稍作休息便去鏡無緣那學習，晚上則是兄弟兩各自安排的時間，或休息或玩樂都由自主，深夜才是魔宮入睡的時刻。

見七夜和鏡無緣討論得正有興緻，七陌很自覺地拿起一本書靜靜看著，等到七夜他們談論完，時間已至傍晚。

注意到天色，七夜一笑，道：「老師知識淵博，七夜果然還是班門弄斧了。」

「既然快入夜了，七夜和弟弟便先告辭。」

鏡無緣面帶微笑，目送這兄弟兩離開。

兩人並未帶侍妖跟隨，因此回去的路上也沒其他人跟著，才走了一點路，七夜就發現七陌慢了下來，回頭一看，他正看著自己，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的情緒七夜卻是十分了解。

「累了？」七夜微笑。

七陌點點頭，換來七夜一個了解的眼神，然後七夜十分熟練地將這小懶鬼背了起來。

七夜如今已經十六，特別是這一年來個子猛竄，而七陌在同齡人中雖算拔尖，但和七夜比起來就完全不夠看了，特別是他身子又單薄，七夜曾說過即使單手拎起他來也是毫不費力，當然這話之後就遭了不少白眼。

照顧著七陌，七夜特意放緩了速度，慢慢行走在夕陽之下，即使身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也絲毫不影響其風度，路過的侍妖見狀都不約而同低下了頭，只當沒有看見。

不知想到什麼，七夜忽然笑了出來，隨後便感受到七陌投來的目光。

「我只是在想。」七陌笑意更深，「七陌以後若娶親，可是要娶個身強體壯的女妖，以後也好背得動她這不時犯懶的夫君。若是像之前那個嬌滴滴的小花妖，你們兩還不知道誰照顧誰。」

他本意只是玩笑，豈料七陌十分認真地想了想，回道：「你說得對。」

七陌最不擅哄人，也不喜別人整日纏著他，那小花妖便是典型的例子，更何況他的身體也註定了未來是另一半照顧他要多些。嗯，而且性格也要賢惠，會揣摩心思，該讓他一人時就一人，且要十分聽話，外貌倒不是最重要的。

要是他以前的家人聽到定會說，這娶的哪是相親相愛的妻子，分明就是個保姆，不過七陌可不會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有什麼不對。

七夜沒想到七陌還上心了，便玩笑道：「那你覺的小倩如何？」

「太任性，不好伺候。」七陌對這位青梅竹馬的評價是毫不留情。

七夜內心很是贊同，又道：「七陌心中可有類似人選？」

將周圍的人仔細想了圈，七陌最終答道：「修羅很不錯。」

個性爽朗，絲毫不扭捏，妖力高強，身處高位，看起來也絕不是喜歡黏人的那型。當然，若實在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七陌覺得可以用以前世界的名詞——女漢子，雖然修羅的實際屬性是御姐。

七夜頓住腳步，以七陌的位置還可以感覺到他的肩膀在不時聳動，這傢伙明顯在偷笑。

感受到七陌面無表情的瞪視，七夜忙止住笑意，咳了聲，接道：「可據我所知，修羅和惡鬼互有好感，你這麼插一腳似乎不大好。」

更何況修羅絕對只是把七陌當弟弟看，兩人年齡可差了不少。

「嗯，我很早放棄了。」七陌點頭，繼續面無表情看著七夜，道，「其實你也不錯，很賢惠，可惜我娶不了你。」

七夜終是綳不住臉色了，笑著回道：「那真是對不住七陌了，可惜七夜哥哥不是女子。」

這樣的打趣在兄弟間雖不多，但也是偶爾就有的，因此笑笑就過。七陌繼續乖乖地趴在七夜背上，看著幽篁殿三個燙金大字越來越近。

「聖君（少君）。」殿外侍妖紛紛行禮。

七夜微點頭就略過了他們，一直將七陌背到一樓廳中的椅子旁放下，微笑道：「七陌最近是不是胖了？感覺越來越重了。」

接過侍妖遞上的一杯茶，七陌回道：「是七夜的問題。」

七夜搖頭坐下，七陌雖懶，但想在嘴上占他點便宜還真不容易，人懶卻很是伶牙俐齒，話不多，卻也總是一針見血，這性格，真不知道隨了誰。

「三日後就是你的生辰，母后想慶祝得隆重些，七陌覺得如何？」

本來七陌的生辰該是太後生出蛋的那天，但鏡無緣建議應是七陌破殼那日，那才是他真正入世的時刻，陰月太后想想覺得頗有道理，便改了一下。

七陌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隨你們，不要太麻煩。」

「嗯。」

見七陌有了困意，七夜便讓侍妖將晚飯都擺好，隨後一起上了桌。

七陌不大清醒地吃著這頓晚飯，視線也是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什麼菜，所以也就不知道七夜什麼時候放了一大塊花椒在自己碗里，等他吃到才反應過來時，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團。

七夜始終是微微笑著，看不出其他的情緒，道：「怎麼了？」

「被小人暗算。」七陌喝了一大杯水，看也不看他道。

七夜心情很好，夾了一筷子鱸魚，剛低頭卻發現碗里長出了一朵小花，還是他最討厭的大紅色。

心中瞭然這是誰的傑作，七夜不動聲色，隨後七陌就發現自己杯里的水變得又酸又辣。

兄弟兩人默不作聲地小小鬥法，這在餐桌上倒不少見，旁邊伺候的侍妖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有看到，什麼出了問題就換什麼，動作很是利索。

等這頓艱難地晚飯完畢，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兩人吃得都只是半飽，面上卻絲毫不顯示。

不過托這每天晚飯的福，他們這種用來暗算的小法術倒是進步不少，七夜也覺得很是好笑，只覺得碰到七陌，自己有時就好像變幼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