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倩身世

「沐浴后，你若是困了便先睡吧，我再看會兒書。」

「嗯。」七陌點頭，補充道，「不許吵。」

七夜經常看書看到深夜，偶爾興緻來了回到房間就想盡辦法將七陌弄醒，即使為這七陌已有好幾次和他冷戰，他依舊是樂此不疲。為此七陌開始懷疑現在的這個七夜和最初的七夜是不是換了個芯，因為以前七夜對他可是小心翼翼、順從到不能再順從，連杯水都要先試下溫度是否合適，更別說像如今這樣在他碗里放花椒了。

見七陌一副嫌棄的模樣，七夜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微笑道：「安心睡吧。」

眨了下酸澀的眼睛，七陌拍開頭上作亂的爪子，朝浴池走去。

早有侍妖守在浴池旁，見七陌走近，忙為他拉開帘子，服侍他脫下衣物，再慢慢走進浴池之中。

「少君可要喝些什麼？」

「不用。」七陌閉上了眼，頓了會兒才緩緩道，「累，好了再叫我。」

「是。」

簡單吩咐完七陌便進入了半眠之中，整個人浸在升騰著裊裊水汽的池中，卻絲毫沒有掩去那美得近似妖魅的面貌。七陌的肌|膚本就瓷白，水霧一染，就顯得有些透潤了，無論是對視覺還是觸覺來說絕對是一種享受。

侍妖輕柔地擦拭著七陌身體，從光滑如壁的背到修長瑩白的手臂，每處都是小心翼翼。做這些時，她一直低著頭，似是不敢看七陌的臉，因為聽說上次就有個小妖在伺候時看得入了迷，而使得水涼透了，大半個時辰才想起要叫醒七陌，最終還是讓他病了一場，為這七夜大發怒火，當場將小妖嚴厲懲罰了一頓，差點沒直接收了她。

饒是心中一直謹記著上一任的教訓，侍妖還是不知不覺停了下來，似是受到了什麼蠱惑，握起那柔軟潤滑的手，隨後低頭用臉頰輕蹭手背。

待做完這些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錯，抬起頭來時卻看見七陌已經睜開了眼，正面無表情看著她。

「少君恕罪！」侍妖忙收回手半跪在地，顧不上水花濺濕了自己。

七陌的目光在她身上只停留了一息就轉移開去，片刻開口道：「下去。」

「是，少君。」

侍妖顫顫巍巍退了下去，七陌只得自己收拾好餘下的事，每次泡過葯浴后他身體都會比較無力，因此動作極慢，好半天才終於出浴池趟到了自己床上。

頭髮還是濕噠噠的，七陌卻無心去擦，過了會兒才使用照心術讓面前虛空浮了一柄明鏡，上面印著的正是他如今的模樣，丹唇外朗，美如冠玉，雙眸澄澈如空，肌|膚瓷白，完美得一點也不真實，縱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具身體相貌很容易讓人著迷。

不過魔宮中都是妖，妖中從不乏美貌者，所以七陌才會覺得這些侍妖莫名被自己吸引很是奇怪，像七夜鏡無緣他們就從不會。

皺起眉，七陌撤去照心術，在床上翻滾了一圈，頓覺這件事十分麻煩，偏偏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想了會兒，七陌就不願再想了，抱著被子翻滾了幾圈，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七夜正如以往般趟在床上看書，見七陌睜眼便道：「今天怎麼這麼早醒了？」

七陌揉揉眼睛，看了眼窗外，發現還是昏暗的，恐怕還是卯時幾刻不到辰時，的確是有些早，可是他已經沒了睡意。

「難得有你睡不著的時候。」七夜笑道，放下書，「莫不是要七夜哥哥給你哼催眠曲？」

七陌鼓起腮來，微微搖頭，七夜的魔音他可不敢恭維。

七夜便往裡移了些，道：「到我這來。」

猶豫片刻，七陌慢吞吞地起身穿鞋然後趟到了七夜身邊，將腦袋悶在了枕頭上，隨後被七夜拉了起來。

兩人早已熟悉彼此的氣息，因此再怎麼親密相處也不會覺得彆扭，七陌見七夜又在揉亂自己的頭髮，便毫不客氣地整個人一下橫躺在了他肚子上，使得七夜悶哼一聲。

「果然越來越重了。」七夜悶聲道。

七陌不做聲，完全不理會他的打趣。

「兩天後，我必須得和你一起？」

七夜一愣，反應過來七陌說的是生辰過後的事情，回道：「自然，你是陰月皇朝的少君，兩日後也十歲了，必須得一同參與政務，這也是母后希望的。不過有我在，不用太擔心。」

「很麻煩。」

聽到真正原因，七夜輕笑一聲，「不能貪睡了，這樣也好。」

七陌悶悶應了聲，表示對未來的生活十分不滿。

但無論他如何不希望這次生辰的到來，時間還是一樣的流逝。這日七陌早上沒有去看望太后，而是在盛裝之後被直接拉去了陰月祭台，拜祭了陰月皇朝的前六位魔君，這裡的拜祭並非對著牌位，而是他們消散前僅剩的一絲元神，在七陌眼中實在沒什麼區別，全是一團綠幽幽的光芒，若不是鏡無緣介紹，他還真不知道都是哪一任。

拜祭的話無非就是七陌終於長大可以參與魔宮要事處決，日後必定與七夜一同帶領魔宮門人踏平正道，一統人魔兩屆云云。

隨後鏡無緣他們便送上了禮物，送的無非是曲譜書籍之類的，小倩的禮物自然不同，是一個她親手做的頭飾，很是精美，並親自為七陌將長發束了起來。

這麼一來，七陌到真像瞬間大了幾歲一樣，似乎顯得更沉穩了些，只可惜看到他的懶洋洋動作和神情幾人就知道，這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七陌的生辰，自是魔宮上下都一起慶祝得，是以進行完了必要的祭拜等儀式后，下午其他人便開始慶祝玩樂起來，小倩是個耐不住的性子，早已跑走了。七陌本想坐在凳子上看著，卻發現四賢以及鏡無緣都還待在自己旁邊，面帶微笑看著周圍。

頓了會兒，七陌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七夜。

七夜卻是笑笑，並不作答。還是鏡無緣見七陌無心於這些活動便對七夜道：「聖君……？」

四賢轉過頭來，也看向七夜，隨後便見七夜點頭，「走吧。」

七陌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賣什麼關子，也不知道他們要帶他去幹什麼，只是他也不喜多問，便安靜地跟著他們的步伐。

路越走越偏，隨處把守的魔兵也越來越少，周圍變得愈發暗淡，最終幾人到了一個一片幽暗的地方，周圍只有幾道昏暗的光柱在照明，面前是一個極小的池子，池中水為透綠色，泛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幻波池，乃魔宮禁地。」七夜道，「本只有皇族中人才可進，但以四賢和老師的身份，亦是無妨。」

七陌應聲。

「少君即將參與政事，那有些事情也是該知曉。」鏡無緣緩緩道，「這件事關係到我們陰月皇朝的興衰。」

說著，他看向七陌，「少君可還記得我曾講過的七世怨侶？」

七陌點頭，心中已經大致猜到了他們要說什麼，關於七世怨侶，他了解的並不比這幾人多多少，只是知曉小倩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果然，鏡無緣接道：「當初太后從人間搶回的七世怨侶中的女嬰，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得到鏡無緣的暗示，七夜便拿出玉牌，對幻波池一照，瞬間池中綻放綠色光芒，池水流轉，從裡面慢慢旋轉出了一個身著白衣大約二八年華的女孩，七陌可以感覺到，這是人的身體，真正的人。

而這人的身體，與小倩長相一模一樣。

這已經很好說明了為什麼小倩只是個小狐妖，卻能得到太后和聖君的縱容和寵愛，甚至連四賢也常常只是口頭教訓她，從不真正責罰，因為她就是七世怨侶之一。

七陌見四賢他們都在看著自己，便低下頭，思考是否應該做出驚訝的表情，但這表情許久未有過，他自己都不記得是怎樣的了，最終只能淡定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