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惟英雄與美人不可辜負Ⅰ

「大人，宗人府馬上來人，你這時要殺劉靖又是何必？俗話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時候妥協一下，未嘗不可。」賈詡心裡何嘗不難受。但是為了大人的前途，在皇帝說饒過劉靖一命后殺死他，無疑是打皇帝的臉。

「但是太祖有一句話說的好『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賈詡，人生有太多的妥協，我曾經學著妥協過，讓步過，但是退了一步，就會有兩步。妥協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我就會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初衷。這樣的人生很可怕。典韋會死，是為了劉靖那可笑的野心，所以我總要為典韋的死做些什麼，否則我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這一關。就當我任性這一回吧。」齊曉魚平靜的說道。

英雄淚，英雄夢。

齊曉魚只是替典韋不平，典韋不該死在劉靖這種貨色手裡，這跟典韋的身份配不上。齊曉魚想讓典韋在大漢歷史上留下什麼。

於是，劉靖必須死。

唯此，才不辜負典韋跟自己一遭。

齊曉魚一直有一個會微笑的惡魔的稱號，但是賈詡看到不笑的齊曉魚的時候，心裡也帶了一些敬畏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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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知道再勸說也對齊曉魚無用了，於是問道：「大人準備如何做？」但是他跟典韋本就是準備為齊曉魚效死之人，如今齊曉魚種種做法，未嘗沒有暗合賈詡心坎。若是效忠之人薄情寡義，又如何安人心？

為這大漢不多的情誼。值得千金。賈詡內心多了幾分暖意。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齊曉魚的眼睛中多了幾分不平之氣。

………………

張啟逃了回來，他很慶幸自己竟然還活著。他並不覺得自己搶了那人的機甲有什麼不對。

「一屆平民罷了，大不了給他的家人多些錢就是了……」張啟心想自己救了公主，也許能跟公主產生什麼美妙的故事也說不定。

雖然公主已經有了騎士，但是這算什麼？憑他侯爺世子的身份，有什麼是不能搶來的？張啟反而覺得自己才是最般配公主的騎士。

「公主，就是這裡。」有軍校生帶領劉曉璐進來。張啟聽到公主兩字，一下子蹦了起來。將自己身著稍微打扮了一下。

「就是你救了我？」劉曉璐帶著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兩眼張啟。

那眼神之間毫不掩飾的看不起，張啟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正是區區。」

「啪！」劉曉璐說打就打，一巴掌打在了張啟臉上。

「公主，你！」

「你什麼你？你是不是很得意，以為救了我，然後我就該感激你？謝謝你，不需要！因為我壓根就不喜歡被你救，特別是用這樣一個卑劣無恥的手段去救！」劉曉璐心情很不好，或者說，因為典韋的死。讓她有種不敢去找齊曉魚的感覺。因為她身上有種負罪感，認為典韋的死是她造成的。但直到今天。有人告訴他，一切都是這個張啟造成的，所以劉曉璐非常氣憤，忍不住找張啟來說理。

張啟捂著自己的臉頰，有些怨毒的看著劉曉璐。「先哲說：莫欺少年窮。今日公主以勢壓人，我無話可說。但是你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將來傳出去，你又如何自處？」這話說得非常有水平，張啟以劉曉璐的救命恩人自居，於是這邏輯延伸開來，就是劉曉璐不知感恩。

劉曉璐冷笑道：「少跟我來這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秘銀公司為救你這樣的廢物，犧牲二十人，包括典韋。如果沒有他們的犧牲，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么？笑話！你當別人都是眼瞎，讓你在這做跳樑小丑，而我妄作小人么？即便我做小人，沒關係啊，因為先哲更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難道你敢說先哲說的話不對，怎麼樣，你咬我啊！」

聽了劉曉璐的話，張啟鬱悶的快要吐出血來。他想跟劉曉璐講道理，劉曉璐跟他講暴力。他跟劉曉璐講先哲，劉曉璐索性拿先哲跟他不講理。

總之一句話，道理不在他這邊，所以就顯得沒道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爬到上面，我會永遠高高俯視你，然後讓你知道，人要有為自己做錯事承擔責任的勇氣！告辭！」劉曉璐留給了張啟一個無比囂張的背影，然後離去。

她是大漢公主，從來不用看誰的臉色行事。她是皇帝唯一的掌上明珠，她就是她。

「你記著，我會讓你知道，我張啟絕對會讓你記得有這一天！」張啟顯得有些羞怒。

沒人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因為劉曉璐根本就不需要在意他說了些什麼。

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他做了些什麼卻至關重要。

張啟只覺得背後有一道涼風。

是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他不知道背後的那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是他現在身上很涼，很濕。

因為那**裸的殺意，怎麼都掩飾不住。

「你是誰？想要幹些什麼？」

「你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那人有些無奈。「所以，我來教訓你一下。」

聽到那人說的是「教訓」而不是「殺人」。張啟的心莫名鬆了一下。

他不知道誰要殺他。

但是只要他不死，他總會查出是誰。

「你剛剛鬆了一口氣，是不是覺得因為我不殺你，所以你就能查出是誰在背後指使我來找你？」那人饒有興趣的問他。

張啟覺得現在可不是說實話的好時候，自然而然的搖搖頭。「我絕不會追究的。」

「但是你連那人要給你的教訓是什麼都不知道，又能怎麼追究呢？」不知道為什麼。這人突然很多話。張啟覺得話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如果他面對的是一名職業殺手。那麼對方往往就在他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就將他置於死地了。

「我以前是一名殺手，但是已經很久不做這一行了。但是沒辦法啊，那人總是要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要去做。但是我訓練的那些小崽子們都還沒成熟，只能我親自出馬了。」

張啟覺得好笑，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並不太老，卻為什麼要說自己訓練的是小崽子呢？他一定是打算要詐自己什麼話吧。

猜透了對方來意的張啟，覺得有恃無恐。因為他覺得自己知道了對方的底牌。對方不敢殺他，那麼他只要說話的時候七分真，三分假，對方就一定會上當。

而這個當，一定會很致命。

張啟甚至有些愉快起來，為自己的聰明而忍不住鼓掌。

他從來不是一個自戀的人，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人的潛能竟然可以如此之大，因為他可以撒一個彌天大謊而不用自責什麼。

「你也許在想，我不會殺你，所以你就可以跟我胡說八道。即便撒個無關緊要的謊言讓我丟半條命都沒什麼。」那人卻繼續盯著張啟看，似乎能看透張啟的內心。

張啟聽完男子的話。登時開心不起來了。他想要呼喊救命，但是已經晚了。

他看到一把槍，一把在絕對致命距離之內的槍。

「沒有告訴你，有人是想要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我腦子轉的比較慢，在來的路上還一直想不通，什麼叫『終身難忘』，我剛剛想明白，終身的意思就是，去死。」那人的語調無比平常。似乎跟聊天沒什麼區別。

但是偏偏張啟卻如同掉進了冰窟，全身被冷汗浸透。

「你……你不能殺我。」

「我沒說要殺你。」

「那我怎麼能去死？」

「去死的方法自然有很多種，我相信你不會對那些感興趣。但是我會告訴你，你會如何死。」那人說道：「我覺得溺水很不錯。以前有個詩人，因為找不到靈感乘舟去海邊撈月亮，結果月亮沒撈著，自己卻被淹死了。是不是很浪漫？」

「浪漫個屁！」張啟很想罵人，但是偏偏沒有這膽氣，只能把話咽在肚子里。陪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我不想死。」

那人拍了拍張啟的肩膀，笑道：「沒人想死。但是有些人死了比活著好，因為把後背交給這樣的戰友，總會讓人信不過啊。」

張啟想明白了什麼，但是眼前卻一暈。那人用一塊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這樣的死，或許能平息那人的怒火吧。否則……嘿嘿。」那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當中，然後又出來兩個人將張啟帶走。

張啟的失蹤引起了關注，但是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那幾日，村裡關於張啟是如何逃得一命的流言越來越多。

張啟成了眾矢之的，被人唾罵。而這時所有人都相信張啟是受不了這些處處針對他的流言而逃跑的。

幾天後，張啟的屍身在江南道的一處水塘里被發現。沒有任何外傷，更沒有任何內傷。

他是平靜的死的。

監察院給出的結論是，自殺。

執金吾認可了監察院的說法。

於是張啟就這麼死去。

溺水而亡，死於自殺。

有人說，張啟是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所以以命抵命。

身死而名裂。

沒人知道的真相，只掌握在幾個人手裡。

看著小紙條上的字，齊曉魚鬆了第一口氣，因為該死的人，終於死了一個。他把小紙條慢慢燒掉，然後沉思起來。

惟有英雄與美人不可辜負。

他害怕自己會漸漸忘記典韋長的什麼樣子，時間長了，連替他報仇的念頭都煙消雲散。

他不妥協，所以不辜負。

因為不想辜負，所以便有了更大的責任。

不是悖論，而是理由。一個支撐他去做的理由。

他做了，於是心安。心安了，於是更堅定。

人不會欺騙自己，於是他決定去松第二口氣。

「我去見劉靖。」齊曉魚說。他腰間別的那把槍，格外刺眼醒目。(未完待續。。)

ps：這章寫的無比文青，無比得瑟。

人世間，唯愛與美食不可辜負。唯英雄與美人不可辜負。似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準繩。

寫書也是如此，有時候，是沒時間寫。有時候，是沒心情寫。

總會給自己找一個原諒自己的理由，然後不去寫。

但是對於作者來說，唯讀者不可辜負，這一條準是沒錯的。

遲來的一章，是因為不想辜負，亦不可辜負。

雖然遲到，勝過不到。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