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廟會危機

廟會這天，人山人海。

「糖葫蘆——糖葫蘆——」「瞧一瞧看一看，新鮮出爐的酥油茶哦——」小販們賣力的吆喝聲為廟會增添一份濃濃的喜感。懿蝶指著耍猴表演興奮地說：「看哪，那個猴子多可愛啊，機靈呢！」

「是是是。」唐曉翼漫不經心地敷衍道，目光總是瞟向一邊的慕煙雅。

慕煙雅叼著糖畫，水眸正直勾勾地看著街邊房屋的雕花木窗。她穿著黃綠色高領金邊旗裝，白色紡紗長裙，脖頸上掛著一串珍珠鑲玉項鏈，皓腕上的玉鐲叮噹作響，梳著乾淨的圓髻，髻上圍以珍珠玉花加以固定。她顯得心不在焉，就連糖畫也啃得很慢。

唐曉翼無聲的嘆口氣，展開扇子作勢晃了晃，裝出一副謙遜書生的好好模樣：「丫頭，格格……啊不懿蝶，我們這是要去哪？」

「不知道。」慕煙雅嘟著嘴。

「我們接下來要去——月老殿求香哦！」懿蝶興高采烈地揮著手，一雙眉毛都快跳出了一張臉。慕煙雅慢吞吞地咬掉糖畫，悶悶地說：「你們去吧，我自己去逛逛。」

「我跟你一起去。」唐曉翼忙不迭地拽住慕煙雅。她淡漠的瞥他一眼，眼神中蘊含的冷淡直戳人心：「不用了，好好陪著懿蝶吧。」說完，她迅速消失在洶湧的人潮之中。

唐曉翼獃獃地望著早已消失的她，沒來由的感到呼吸緊促，心臟彷彿在劇烈抽動。

好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他即將與她陰陽兩隔。

直覺告訴他，今晚，必會有大事發生。

人們依舊歡聲笑語，大街上華燈初上，燈火輝煌，整個京城亮若白晝。可是鼎沸的人聲、明亮的燈光不足以溫暖他忐忑的內心。唐曉翼眉頭一緊，悄悄湮沒在人群中，待得懿蝶回過頭，驟然發現身邊已沒了他的身影。

我必須跟著她。

唐曉翼如是想著，如蛇一般穿梭在涌動的人潮中，尋找著她單薄的身影。路過一個陰暗的小巷時，唐曉翼頓住了腳步。

慕煙雅，慕芬。

祖孫二人站在小巷的最裡面。慕芬提著一盞光芒微弱的煤油燈，雪青色長裙驀然紛飛出詭譎的花紋，如玉面龐古井無波。慕煙雅與慕芬面對面，前者正緊張地向後者解釋著什麼，而後者面無表情地傾聽著，片刻后表情有了一絲觸動。

唐曉翼輕手輕腳地走到離兩人不遠的黑暗角落，仔細傾聽著二人的對話。

「這麼說，你是我未來的……孫女？」慕芬扯扯嘴角，顯然對這個荒謬的現實聞所未聞。

「是的。」

「你說懿蝶會加害於我？」

「yes，奶奶，懿蝶不僅會加害與你，還可能會對唐雪下手。」

「這樣啊……那你又有什麼證據？」

「這個，就是證據！」衣袂摩擦的聲音，慕煙雅似乎拿出了什麼東西。唐曉翼聽到了慕芬輕輕抽氣的聲音，她顯得很驚訝：「彈劾我爸爸的奏摺？居然還附上了小雪她爸的名字，懿蝶還真是周到。」語氣到最後透出幾分森冷。

「奶奶，這回你該信了吧。」慕煙雅把奏摺收起來，目光勢在必得。

「當然，我信了。」慕芬微微抬起頭，如花似玉的面容冷得可比南極千年不化的冰川，「懿蝶真是不要命了，敢招惹我，小雪知道了也會很憤怒吧，她是那樣睚眥必報的個性。」

慕煙雅意味不明地笑笑：「不只是她憤怒哦，她的好孫子也會吧……唐曉翼，給我滾出來。」

唐曉翼嚇了一跳，瞧著瞞不下去了，只好晃著扇子走了出來：「額……慕奶奶，我就是唐雪的孫子，我……」

「夠了，」慕芬打斷他，目光灼灼，「你願意和我一起懲治懿蝶嗎？」

「本格格才不要你們整治！影衛，通通給我上，女的全部殺死，男的必須活捉！」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破風聲突然襲來，數十名黑衣男子包圍三人，一個個眼神冷淡兇殘。慕煙雅舒心的笑笑：「要滅口嗎……唐曉翼，我奶奶交給你了，出事了你負全責！」

扇子啪的一聲收了起來，唐曉翼勾唇一笑：「我看不必了，慕奶奶……已經衝上去了。」

慕芬照著一人臉上就是一腳，熄滅油燈將煤油往附近兩個人身上一潑，划燃火柴，火光輕飄飄地落到兩人身上，兩人瞬間化為虛無；慕煙雅取下珍珠玉花，用尖銳的一頭劃破了一排幾個人的喉管，傷口深可見骨；唐曉翼手中扇子唰唰唰一連幾次開開合合，銀色的銳利刀片從不同方向射向幾人，將他們的腦袋削成幾塊，白色的腦漿噴薄而出，在斑駁的牆壁上留下噁心的痕迹。三個人有條不紊的對抗著所謂的大內高手——影衛，但是唐曉翼心頭的不安沒有任何消減，他一直都注意著慕煙雅，生怕她出閃失。

影衛仍在湧現，似乎未曾注意到已經流了一地的鮮血與殘肢破布。忽而懿蝶大叫：「都別動！她現在在我手上！」

究竟還是來了！唐曉翼身體一僵，迅速轉過身去，看見懿蝶拉著慕煙雅，鋒利的簪子直指後者秀美的脖頸，她抖著聲音說：「都別動！」

「你快點放了她！」唐曉翼惡狠狠地咬著牙。

懿蝶蒼白的笑笑：「wing，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關心她，真是天字第一號情種！但是，為什麼情種不是種在我身上！這女孩有什麼好，身份，地位，她哪樣比得上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對她如此一往情深！」

她在顫抖，充血的眼眸猛地掠過一絲寒光，簪子往後重重一插，殷紅的血噴了出來，她用簪子刺破了慕煙雅薄脆如瓷的脖頸。慕煙雅空洞地瞪著眼，嬌弱的身子晃了幾晃，重重的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唐曉翼歇斯底里地大叫：「慕煙雅！」

他鮮少叫她名字，這次是充滿痛苦的。

他感覺天旋地轉，世界一片混沌。

果真還是出事了，他真的和她陰陽兩隔了。

他不願相信，也不可能相信，她居然死了。顫抖著執起她依舊嫩滑白皙的手，唐曉翼抖著唇雙手攥住她的手，淚水頃刻間傾瀉而出，喃喃道：「你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要陪我走一輩子，你怎麼可以毀約呢……」

懿蝶蒼白著臉後退幾步，慕芬目光危險悲傷，一把裁紙刀從她袖中滑出，慕芬將懿蝶逼到牆角：「懿蝶，你這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居然敢殺我孫女，不要命了吧你！別以為你是格格我就不敢動你，今天就算是皇上來了，我也不會饒了你！」刀刺入了懿蝶的右肋，慕芬冷著臉抽出刀，重又刺入懿蝶的腹部：「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再刺幾刀，懿蝶全身血漬地靠著牆慢慢滑下，慕芬面無表情地將刀捅入了懿蝶的心臟：「死吧……賤人。」

懿蝶了無生息。影衛們對視一眼，剛準備上前殺害慕芬，然而唐曉翼強大的氣場早已將他們籠罩。唐曉翼冷淡地皺皺眉，男人們瞬間化為空氣。他摟緊慕煙雅留有餘溫的屍體，將臉埋入她的髮絲間：「對不起……」

慕芬驚訝地看著兩個人消失在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