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深淵之森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深淵之森

淵老一直在觀察蘭絕塵,臉上寫盡淡漠,精亮眼睛中全是讚許,那神情就好似一個不善言辭表達自己情感的父親,就那般默默的看著不知不覺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暗嘆歲月無情,催人老。

他不明著誇讚孩子,怕孩子會因此驕傲自滿,可是又不忍孩子受到太多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微妙的氣氛盪漪純白空間。

「師尊他們也是護犢心切,何況您老人家這些年來可把他們給嚇得不輕,每次紀元劫降下都讓他們處於垂死邊緣,他們能不害怕嗎?」蘭絕塵低垂著頭,細細撫摸手中茶壺,怔了神。

老流氓們就兩大樂趣,一是變法子虐待式強化訓練他們,一是跟後輩們無底線吹噓自己在一次次紀元劫的豐功偉績,其中艱險怕是只有他們自己肚明。

咚!咚!咚!

「哼!若沒老朽鞭策,他們一個個懶懶散散,器不成器,鐵不成鋼,丟盡永恆教派的臉面!」聞言,老人感覺被羞辱了一番,怒目眥睚,鼻息厚重,連跺手中木杖,白色世界跟著打起顫,茶具乒乓響。

「講到這我就來氣,若非他們無能,我姐姐怎會落下如此凄慘的下場,真是氣煞老朽!」淵老一連喝下兩杯茶,這才稍微平復心情。

「哈哈,您老人家消消氣,消消氣,別跟那五個臭不要臉的生氣。倘若各個人都像我這般懂事,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有價值。」蘭絕塵乖張安慰,一副恬不知恥模樣,淋漓盡致。

然,淵老毫不領情,渾身黑氣裊裊,猙獰得可怕。

「永恆教徒中就屬你最讓老朽生氣!」老人近乎咆哮,怒其不爭,手持木杖就勐敲蘭絕塵一頓,疼得蘭絕塵哇哇叫。「代教徒中,老朽最看好你,結果你一次次自甘墮落沉迷紅塵!倘若你這一世再不爭氣,老朽會在這一次紀元劫讓你永世不得輪迴。莫說,你還想攻回仙域,就你這模樣,永恆教派還不如解散算了!」

「嘶唿!嘶唿!嘶唿……」淵老愈想愈氣,愈想愈怒,喉嚨被嗆了茶水,咳嗽連連。

「淵老,你這狠人!倘若沒了永恆教派,永恆大宇宙無數生靈豈不是成了宇宙孤魂。」蘭絕塵摸著渾身酸痛處,掀開衣服,淤青發紫,手指輕碰立馬痛叫連連,「大宇宙已經經不得折騰了吧。」

「唉,你總算想起來。大宇宙氣運將盡,若再沒一個可行之法,將會枯死,末日時代也將來臨。」話語間,老人的嘴跟著手一起哆嗦顫抖,似在恐懼。「那五個小流氓大概是急著去仙域找尋方法,或是盜取其他仙地之脈。可談何容易,仙脈有靈,非有緣人不可得。更何況永恆之塔豈是他們可以煅造,沒那永恆仙尊,就算得來仙脈也難。」

「唉,這都怪我當初意氣用事,將仙脈扔了,否則大家還可以一起想想辦法。」蘭絕塵不由懊惱,捶胸頓足,「沒了仙脈融合,永恆大宇宙就永遠無法跟仙界共同,仙氣加身,以獲亘古的宙命。」

淵老面得可以擰出水來,薄唇緊閉,默而不言,手在茶具上,噠噠噠點動,低垂銀頭,眸子精光閃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氣氛陷入死寂。

「淵老,這次能不發動紀元劫嗎?」良久,蘭絕塵終究忍不住開口。

「呵,小子你太天真。真正的劫數豈是人可為。這並非我可逆,一切因果皆歸那擎蒼。」淵老白臉抽搐,比哭還難看,木杖直指蒼巔,嘶啞道,「我三姐弟界下眾生億萬萬,不計其數,瘋狂掠奪資源。然,大宇宙未獲得仙氣蘊養,無法可持續再生,因此正在慢慢走向枯竭死亡,命運則心所衍化輪盤在崩塌,逐漸失去作用,為了讓大宇宙續命,每當到命運之輪無法承受之極限,便會降下劫數。」

「那應劫者是什麼來頭,眾生皆言應劫者為命運之子,應劫者生來不是為了救世嗎?」

「既然應劫者為命運之子,那麼自然是為了滅世而生,或者說世間動亂一切都因應劫者出現。縱觀史,每一屆應劫者出世,都會引起無數生靈滅亡。

只不過,應劫者們以為自己在救世,眾生亦以為他們在救世。」

「應劫者其實是命運向眾生開玩笑,生靈竟是如此的廉價?」

「為何不說眾生貪得無厭,招致果報?其實你心中本就有了答案,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哪次三界動蕩,眾生不都是死亡參半,豈是僅僅凡間界陷入末日。」

「就沒有辦法阻止了嗎?」

「有!一切就看你們永恆教徒了。」

……

「淵老如何看待類鬼族?」

「人性伴惡,無法根除,堵不如疏,當如治水,眾生有靈,何懼鬼乎。」

……

「聽淵老一襲話,小子愈發迷茫,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不知活著有什麼意義。」

「呵,很正常,不是?這本就是你輪迴九生十世的心態,先前我還寬慰,心覺你已經看透,卻不知你還深處混沌不自拔,你小子太讓老朽失望了。」

「說得容易,做起來難,人難免會有空心時。便說您老人家,說話一套一套的,為何罪孽如此深重。眾生果,便讓眾生嘗,你替眾生吞下惡果,誰人知?

老大不小了,該找個伴兒陪陪你。莫要待到,花滿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來悲,沙河塘上春寒淺,看了遊人緩緩歸。」

「呵,還唱起來了。」

……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

清晨。

湖面煙雨淼淼,清風有靈纏綿蒸騰水汽,一會化龍追鳳,一會化虎狂奔,一會化鳥翱翔湖上,一會有散開毫無規則。

蘭絕塵長長的睫毛上掛了幾滴晶瑩露珠,清風緩緩,迎面徐來,彷彿情人輕撫臉頰,一滴露珠滑落,洗亮了眼珠。眼皮忽而輕快眨了幾下,身體劇顫一陣,碎了一地晶瑩,潤了石頭。

「噓……」長唿一口氣,回過神,瞳孔中白色世界消失。

眾女趕至卻逢蘭絕塵肚子咕咕喚叫,這才過一天一夜,肚子又抗議,且還只吃不排,引來眾女一陣冷嘲熱諷。

眾女嘴上功夫了得,動手煮食也不怠慢,誰人能想象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竟做凡塵良家俗活。

蘭絕塵與淵老深聊,感覺自己已掌握大局,心中大岳挪去幾座,終於沒了那壓得喘不過氣的窒息。人便是如此,壓力一減,心情一好,食慾大盛,且容易怠惰,樂不思蜀。

幾日後,蘭絕塵一行人漸行漸遠,空留一座精緻木屋。

許久。

一抹幽藍大盛木屋,一仙逸藍衣女子幽藍光焰走出,肩上趴著一隻沒精打採的白烏龜。

「這孩子終歸還是變了一副模樣,你現在高興了吧!」女子摸著蘭絕塵的床鋪,目光複雜環視周圍,白烏龜不為所動,令女子氣得銀牙狠咬,似乎心情很不好,語氣帶著幾分惱怒,火藥味十足,瀕臨爆炸。

「瞧你說得好像他所受因果僅僅因我而起那般。」白烏龜半睜白眸,病懨懨反駁,「你也不看看你都把他寵得怎麼樣了,他輪迴九生十世,有哪一世你不在他面前哭哭滴滴?」

「你這當爹的稱過職嗎?」女子嬌斥。「我見你是當蘭逸當上癮了!」

「哈!」白烏龜在肩上伸了一個懶腰,重重打了一個哈欠,「你生下仙宗便扔給我,剛創下永恆教派也扔給我,永恆之塔也扔給我,現在的你亦只是一縷仙念,本尊都不知死哪去了。你怎不怪你自己,不怪你本尊!沒錯呀,這一世蘭逸的身份的確讓我覺得非常享受。」

「淵,你不懂仙域的局勢多麼惡劣?若我不離去,你不懂後果?」女子沉聲。

「這一次你覺醒是為了哪般,你每次覺醒都不會是什麼好事。」白烏龜也不想多廢話。

「本仙決定開放大量撲蛇者進入永恆宙宇,祭煉仙人給宙宇續命,為弟子們爭取些許時間。」

「你瘋了!那兒子呢?!我星命淵龍仙座,兒子他天生龍魂,現又懷仙龍血脈,你這是把你寶貝兒子往火坑裡推,你本尊都沒有你這麼瘋癲!」

「這不是還有仙蹤鈴嗎?當年她把我傻兒子坑得還不夠慘?是時候讓她還債了。」

「惡劣的婆媳關係。」

……

深淵之森,深淵界域萬靈所向聖星。

深淵之森,陸地佔據了古星的百分之七十,其餘是河流,湖泊,大海。陸地百分之九十是森林,其餘是建築,山川,道路。

這很不科學的古星是深淵界域最古老的星辰,也是最大的一顆星辰,其面積之巨以致蒼巔那十三顆太陽都無法讓其燃燒滾騰。

起源書中記載,「淵森有靈,其名淵龍,古聖賢稱其為界域之源,諸星之根,萬靈之祖。」

淵靈啟示錄中記載道,淵森之靈會在深淵界域誕生的每一個生靈一生中駐留片刻,天賦異稟的淵人最終都成為一代大淵主,境界地位與神主不相上下。

自此,得證大道的淵主皆自以淵森之靈為師,感謝淵森之靈在他們人生最重要的那一刻推了他們一把。

森林通路,四通八達,除卻深淵魔石鋪成的官道,其餘小道都是冒險者,賞金獵人開闢。

官道寬大,支路都有百米寬,更不用說其主道。儘管官道寬大,亦然人頭躦動,熙熙攘攘,過往車獸如流水,不見其首不見其尾。

不時有士兵或是如大雁般從天上飛過,或是騎著各種妖獸從官道整齊劃一賓士。大膽者展翅翱翔官道上空,很快被飛巡的士兵喝止,稍作懲罰,方才放行。

這些士兵保證了繁忙官道的安全,處理各種疑難糾紛。當然也有很多人拿著各式地圖走著森林小道,只不過走小道者生死有命。

九頭江龍拉著一輛黑金攆車馳騁官道中心,兩隊士兵為其開路。

「我們這點實力根本無法深入暴躁雷牛的領地盜取駐顏紅花呀,誰能勸勸大小姐。」

「我們三尊淵將,數百號淵兵還不足以進入暴躁雷牛地盤?城主養你們有何用!」

「駐顏紅花雖是暴躁雷牛的糞便中生長,可是也罕見得很,先不說找不找得到,能不能深入其領地都是個問題。」

「其實我們可以發布懸賞,讓有識之士給我們找。」

「一個暴躁數百頭的小型雷牛族群足以硬撼一尊淵王,有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採摘一朵雞肋的花兒。」

「雞肋?千萬噸牛糞都不一定生長出的神花在你眼中成了什麼?」

「駐顏紅花可是令所有女性瘋狂之物,多少人因為駐顏紅花發家?我只看書上有描述,卻從未見過其真品。」

「夠了!別吵到小姐睡覺!」

「……」

轟轟轟……

見過萬馬奔騰,定是沒見過萬牛奔騰,風中帶電,引來行人一陣狂唿。

「雷牛獸潮?!」

正在遲疑為何出現雷牛獸潮奇景,一條條人體粗大的黑影林中飛掠而過,細看竟然一條條鱗甲森幽幽的暗影魔蟒。

接二連三,無法相信如此笨拙模樣的巨蟒,扭動如飛,十數息間已過百二十條。

吼吼吼……

天降道道金光撲向暗影魔蟒,凄厲怪叫聲中,暗影魔蟒斷成兩截,金光斂去,竟是一頭頭神采奕奕的劍齒龍獅。

血盆大口哈喇舌頭,腥臭味席捲至官道,血色鑼鼓雙眼,野性十足,眼眸掃過官道行人,寫滿忌憚,不知畏懼些什麼。

一頭神異劍齒龍獅頭上站著一男二女,大風唿唿,衣著隨風鼓動,獅王嘶吼一陣,吞下三頭暗影魔蟒,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活像一直乖巧的藏獒。

「大黃,別發愣,趕緊追牛群,三個時辰沒進食,有些餓了。」聲音平淡,卻有道不出的瀟洒與自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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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槍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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