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萬更)風起雲湧
林蜜雪和老爺子從朱子居出來的時候,天空,那朵雲再一次遮蔽了日光,天地瞬間暗淡了許多。
這個時候,大部隊還未走。
他們剛出來,就看到原本準備就緒的李強臉色蒼白,冷汗直冒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怎麼了?」
一絲異樣從林蜜雪心底劃過,她問。
只聽見李強一臉蒼白地遞給他們一張紙條,擰緊了眉頭,道:「三小姐和夜少爺不見了,有人在擔架上留了一張紙條。」
他怎麼也想不到,才那麼一個轉身,半響回頭,就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就算是李強,也是覺得渾身一寒,朗朗乾坤下,人怎麼會忽然消失?這不是活見鬼了,是什麼?
聞言,林蜜雪整個人踉蹌了一下,接過他遞給她紙條,打開一看,不由地一愣。
只看見上面用著毛筆蒼勁地寫道——
「七日後,完璧歸趙。」
一旁,花老爺子的眼眸一斂。
……
對於花期和夜默城的失蹤,老爺子卻是就沒有說些什麼,而是下令讓所有的人閉口不要談這件事情。
李強不解,林蜜雪也不解。
朱子山這一代算是還未開發的地區,所以有些山路並沒有鋪上水泥或者松柏路,軍車上,一路顛簸。
早年在戰場上廝殺,受了傷也不曾過多的調理,年輕的時候也覺得,等老了,後遺症也就多了。
老爺子的膝蓋受不了涼,時不時地就會隱痛。
花家的人心疼他,處處都會備著一分羊毛薄毯,以備不時之需。
從備用箱里拿出毛毯,林蜜雪拿著薄毯將其蓋在了老爺子的膝蓋上,蓋得嚴嚴實實的,確保不會透風。
毛毯很軟,也很新,充滿著陽光的味道,很顯然在不用的時候依舊會被拿出來晒晒。
老爺子看著蓋在自己膝蓋上的毯子,那雙向來威嚴的眼眸掠過一絲柔和:「這麼些個孩子裡面,小七最有心了。」
這些地方所有的軟毯都是小七特意被下的,十幾年來,從來就沒有斷過。
小七最受老爺子疼愛,不為別的,就為那份不再言語之內的孝順和貼心。
他的孩子常年不在身邊,不悔早年失去,不缺因為早年的時候常年在外做任務不回來,不問雖然常常坐在身邊,但是五大三粗的不夠細心。
孫輩里,同樣如此,唯有小七,自從將她找回來之後,便一直呆在他的身邊,從小看到大,小七待他如何,他一清二楚。
想到之前小七痛苦癲狂的模樣,花正雄的眼裡掠過一絲沉痛,他如何不心痛,如何不難受,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磨難,花家可以做她的後盾,支撐著她,卻不能幫著她度過難關,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
聽見老爺子如此一說,林蜜雪手下的動作一頓,將毯子的褶皺撫平之後,她轉過身將準備好的茶水倒好,遞交給老爺子的手裡,素凈的臉蛋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只是這份笑意太淡,淡到看不到感觸不到。
之前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她真心笑起來。
「那是自然,也不怪您一直那麼疼她。」說著林蜜雪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著保溫瓶的熱茶,撲面而來的熱氣似乎想要融化她內心的冰涼。
小七的事情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甚至比洛家還要讓她憎恨,這麼多年,林蜜雪難得情緒波動的那麼大,如今,她才緩緩平靜下來,恢復到原來的自持和理智。
只是想到之前的那張紙條和小七他們未知的狀況,她的眼裡依舊帶著幾分淡淡的憂慮。
見她的神情,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道:「放心吧,小雪,小七他們不會有事的。」
林蜜雪一頓,隨後點了點頭。
見此,老爺子又說了一句:「小七也是我的孫女,她不會有事的,有高人助她,你不用擔心,相信她。」
見老爺子如此肯定,林蜜雪眼裡的憂慮漸漸散去了。
老爺子看待事物向來穩健,如今他那麼說就代表這事一定安全,想著,林蜜雪又跟著放心下來,她輕抿了一口茶水,問道:「爸,你說的高人會是誰?」
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爺子的眼眸輕輕地蕩漾了一下,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看似閉目養神,許久才聽到他說了一句:「這高人啊……連我都看不透啊。」
說話間,老人的腦海里劃過一個畫面。
朱子居的那處老屋內,模糊的窗外,他看到的那個模糊的人影,老人太過於年邁,一身佝僂,過於消瘦,寬敞的衣服下都能看得出他如柴的骨骼,而就是這樣的一位老人,卻讓他感覺到了深不可測。
隱隱中,普通而不平凡。
他看得出,對方並沒有惡意。
若是真的想要害他們,他何必又留下這樣一張紙條?
見此,林蜜雪也跟著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守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思索間,忽然,就看到老爺子緊閉的眼眸睜了開來,一絲銳利的光芒從他的眼底閃過:「小雪,明天派人去尋趙家一趟。」
聞言,林蜜雪一愣,眼眸閃了閃,道:「爸?」
雖然,花家已經和趙家勢不兩立,但是,很顯然並不是很明智的時候。
林蜜雪雖然痛恨,但是那麼多年下來,她的耐性,她的理智早已經凌駕於衝動之上了。
現在,明白的人都知道如今燕京那邊如今政壇局勢不明,換屆選舉在即,人人自危謹慎,這也是為什麼這次趙軍情出事,趙家會第一時間前來威脅,要是放在其他時候,這個把柄不算什麼。但是放到現在,若是被人有心利用,往壞了的說,以小見大,對於趙家的衝擊雖然說不算大,但也是麻煩。
燕京的局勢根本影響不到他們,但是若是他們現在插手,那麼一定會被卷進去,對於現在的花家來說,最起碼準備是不足的。
在林蜜雪的想法里,即便是想要報仇,也不會想把整個花家賠進去。
「放心。」看著林蜜雪的反映,老爺子忽然一笑,「我們只要把這趟水攪渾了就好,這水,攪得越混……越好……」
這個時候動全身,並不是明智之舉,但並不代表他們就可以坐視不理。
對於政壇那些事兒,林蜜雪也只是旁觀,並不是很了解,見老爺子胸有成竹的態度,林蜜雪點點頭,一絲冷芒從她的眼底劃過。
要知道當年不悔的事情可是也有趙家的影子,他們收集到的趙家的黑資料可以說不算少。
隱隱中,風起雲湧。
……
朱子居。
等到花家軍徹底離開,趙哥渾身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看著老屋裡憑空出現的花期和夜默城,趙哥目瞪口呆,一時間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要知道,就今天這麼一天,事情發生的夠多了,他現在可是滿腦子一團漿糊。
他伸著手指指著老頭,喊道:「師傅,你這是在做什麼?這光天化日,你竟然……你竟然……」
「偷人」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被老人瞪了一眼,狠狠地打斷了:「閉嘴!」
「可是,師傅,你這是偷人啊,你怎麼,你怎麼可以去偷人?」趙哥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偷人」二字有什麼歧義,依舊一臉的驚悚,要知道在趙哥的眼裡,不管偷什麼都是不對的,在對方不知道的情況順手牽羊就是偷,而且更重要的是,老頭竟然把兩個大活人都偷過來了,要知道他可是親眼看到花家軍的人抬著擔架將他們抬走的,怎麼一會兒工夫,這兩個人就出現在這裡了?
不對,是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在趙哥眼裡,子彈中胸口,就是完全死透了啊。
聽著趙哥反反覆復不停地重複著「偷人」二字,向來將情緒掌控地很好的老頭差點氣得吐血,看著趙哥的眼神彷彿要將他殺了一般。
趙哥被他瞪大,渾身哆嗦了一下,一下子不敢說了,躲到了自家少爺背後,粗壯的身體怎麼遮依舊能感覺到老人的殺意,想著,趙哥只覺得自己有些委屈,剛才被少爺說了,如今又被老頭不待見,他越想越傷心難過,偷偷地瞄了老頭一眼,看著霸佔了他們這幾天床鋪的花期和夜默城,嘴裡嘟囔了一句:「『偷人』了就是『偷人』了嘛,師傅你怎麼還死不承認……」
他的話很輕,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老頭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當年惡魔島的看守人,他是當年讓人聞風喪膽的夜魔,他是即便風燭殘年依舊能讓人畏懼的瘦老頭,即便他的身體漸漸老去,可並不代表老人的聽覺出現了很多,更多的時候,因為他的身體透支常年處在躺椅上,但是聽覺是更加的靈敏了,趙哥這一出聲,即便是再小聲,也還是被他聽到了。
所以,趙哥的聲音剛落,就看到老人猛然回頭冷冷地看著他,目光宛如萬道劍影,彷彿要將他刺穿。
趙哥渾身抖的更厲害了,就看到老人瘦小的身體里彷彿充滿了無數的力量,大聲地對著他吼了一句:「你給我滾!」
趙哥被他那麼一嚇,直接腿軟攤在了地上,一時半會兒竟然站不起來了。
「少爺。」趙哥抬起頭,那雙眼神兒充滿著小可憐。
一邊,洛玉塵靜靜得垂下頭看著他,忽然問道:「趙哥,你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會有欠扁的人嗎?」
趙哥一愣,就聽到洛玉塵看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走進了內屋,留下趙哥一個人坐在屋內。
欠扁,趙哥這哪裡何止欠扁這麼簡單啊。
這分明就是要自掘墳墓。
趙哥聽著洛玉塵的話,一臉的茫然,腦子裡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忽然,他那張臉蛋猛然一亮,笑呵呵有些討好地朝著老頭,儘是諂媚地說道:「師傅,我錯了,你怎麼可能是偷人呢?你都這麼年紀了,想要偷人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話音未落,屋裡傳來一聲慘叫。
趙哥,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欠扁的人。
將趙哥痛扁了一頓,命令他出去燒兩桶熱水,老人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了下來,他呼了一口渾氣,渾濁的眼睛看向床上的沉睡過去的小七和夜默城。
床上,小七一臉的蒼白,身上的衣裙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跡,血跡凝固,雖然如此,她卻並沒有多大傷害,手腕處的傷口也已經完全癒合。
看著花期完全恢復過來的手腕,老頭目光微斂,想到之前花期割腕的場景,一時間思緒不定。
而一旁,夜默城的狀況就要差的多,那張俊臉蒼白無比,透著一副莫名的死意,傷口處了血跡雖然不像之前那般大面積的噴涌而出,卻依舊沒有止住血。
看著那份死氣,老頭有些凝重地皺起的眉頭,眼裡的光芒閃爍不定。
對於夜默城的狀況,就連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醫術高明,若是看來,已死的夜默城是有救的,只是這救活了幾率並不大。
艱難地處理了一下他的傷口,老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夜默城之前為花期擋槍的那一幕他看在眼裡,他看得出對方在小七心裡的位置有多重要,不管如何,他都要竭盡全力醫治才行。
想著,他從柜子上的木盒子,木盒子不大,卻很空,只有三顆泥丸子,他看了一眼,從裡面拿出了一顆藥丸,隨後將其放進了夜默城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瞬間順著他的咽喉散發著藥性。
之後,是福是禍,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咔嚓——」內屋的門打開。
洛玉塵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老人,手裡拿著幾分草藥放在了桌子上。
草藥不是現代那種打包好的,而是宛如古代那種用著桑皮紙包的四四方方的。
洛家的人向來不怎麼出世,和外界的世界格格不入,生活方式也是如此,說好聽點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花源,說難聽點,就是不入於世道的迂腐。
他們排斥現代一切的科技,沉溺在很原始的生活方式里。
他們自詡品行高雅,文人雅士的那種清高,帶著幾分俠義之氣,可能也是因為一個家族常年呆在一個地方,不與人接觸,就連婚姻也是在宗族裡選擇的,一個家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血緣關係,所以生出來的孩子總有先天的毛病,上一代的族長洛乘風也就是他的父親,暗自出了宗族,在外歷練了一番,接觸到了很多現代文化,發現族內這種狀況的弊端。
但是族裡長時間的風氣便是這樣,一個人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也就是因為這樣,這一次,為了他們那一房的繁衍,洛乘風堅決不在族裡為他選親,而是讓師傅放他下天山,就是為了讓他找機會找到和他曾經有過親事的花家,同時也給他接觸外世的機會。
只不過,他平生第一次下山,並非那麼順利,也並非當年的洛乘風那般精彩。
想著,洛玉塵的眼眸微斂,看著桌子上的藥材,沉思不語。
藥草是天山裡採摘下來的,可以緩解他的病,這次下山,趙哥臨走前,特意備了數份,其中還夾雜著就連天山也為數不多的珍惜藥材。
看到洛玉塵的動作,正在看夜默城反映的老頭眉宇微揚,問他:「怎麼?」
經過數日的接觸,老人自然是知道,這些是他保命的葯。
「老人家,你看看,這些葯里有沒有你需要的?」洛玉塵回過神,淡淡地說道。
「你捨得?」這些葯有多珍貴,老人怎麼可能看不出?
聞言,洛玉塵抿唇,嘴角微微揚起:「捨得,自然是捨得,葯沒有還可以再有,可是命只有一條。」
說完,還不待老頭說些什麼,他便扭身出去了。
身後,老人看著背影,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門口,趙哥等在外面,看著走出來洛玉塵,黝黑的臉蛋多了幾分萎靡和不甘心,「少爺,那可是你救命的葯,少一包就沒一包,若是剛好你又發病了,葯沒了,那怎麼辦?」
說著,趙哥立馬想到了最壞的結局,一時間眼睛就紅了。
要知道之前少爺從他這裡拿葯,他是非常不願意的,可是他卻不能夠違背少爺的命令。
洛玉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靜如水:「趙哥,族裡祖訓第三條是什麼?」
趙哥一愣,目光閃爍了什麼,垂著頭,隨後低低地吭了一聲:「我不記得了。」
洛玉塵抿唇,眼裡帶著幾分嚴厲:「祖訓,勿殺生,寧自殘;勿偷生,寧自殞;勿救人之不救,寧犧自己者犧自己;勿不容於世獨行處之,寧融入天下散俠義。」
這是洛家代代相傳下去的祖訓,洛家的人生生世世用生命堅守著。
如今,有人在他面前有性命之憂,他自然不能心存自己。
聽著他的話,趙哥的頭埋得更低了,眼睛紅的不能自已:「可是,少爺,你不一樣啊,你是老爺唯一的兒子,你是洛家唯一的正式繼承人,你是……」
要知道,對於少爺,趙哥自小掏心掏肺的,洛玉塵今天在他面前挨打,趙哥內心的愧疚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了。
「趙哥,你覺得我這輩子能活多久……」聽著他的話,洛玉塵的目光一顫,嘆了一口氣,打斷了他。
趙哥呆住,猛然抬頭看向洛玉塵。
洛玉塵沒有再看趙哥,他抬起頭凝望著天邊漸漸染紅了紅霞,天邊,紅霞烈焰,宛如火燒一般燒起了整片天空,看上去轟轟烈烈彷彿人生的跌宕起伏,洛玉塵向來平淡的眼眸也被印上了那份瀲灧的色彩,他看著漸漸西落的紅日,道:「趙哥,人的一輩子就這麼短暫,雖然我的輩子更短,可是我想做些我想要做的,能夠……」他的聲音一頓,眼裡的波瀾浮動,「能夠值得我回憶的事情……又或許,這就是救贖吧。」
趙哥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嘴裡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他覺得,今日的少爺變了,變得不一樣了,但是哪裡改變他卻說不出口。
洛玉塵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凝神望著那片天空,深深的,彷彿要將這份畫面刻進自己的腦海里。
趙哥不知道,今日夜默城救花期的那一幕給他的刺激有多深。
趙哥不知道,今日林蜜雪看著花期那種悲痛的眼神給他的震撼有多大。
趙哥不知道,今日林蜜雪對洛家的恨意給他的衝擊有多重。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日的他,到底怎麼了……
……
夜晚,夜涼如水。
老頭讓趙哥連續燒了好幾桶熱水,原本有些清冷的屋子因為熱水熱氣騰騰而變得溫暖。
老頭將夜默城脫光了放進了木桶里,木桶里,一股濃濃的葯香從水裡沸騰而出。
洛玉塵給的藥材還是有些用處的,不過老頭並沒有用盡,而是挑出其中藥性比較強的,泡入了水中。
夜默城一臉蒼白地置身於其中,原本死灰的唇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熱水的緣故少了一絲死氣。
「師傅,那師姐怎麼辦?」老頭的醫術趙哥是心悅誠服,要知道之前少爺出事差點喪命還是老頭救過來的,所以,雖然見老頭醫治夜默城的方法有些詭異,他卻沒有多問,而是指了指床上依舊昏迷的花期,問道。
屋子裡,四個人,除了夜默城這個生死不明的,其他三個都是男人,而花期在這裡已經沉睡了一天,要知道她身上的衣服髒亂不堪,不管如何都需要換洗,只是三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方便給一個女人換衣服呢?
想著,趙哥的腦動開的有點大了,在他的猜測下,換衣服這種粗俗的事情少爺是不可能動手去做的,再加上洛家向來非禮勿視非禮勿看,自然更加不可能,而老頭年級大把,雖然很厲害,但是對方是他的徒兒,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去做的。剩下的只有趙哥自己了,趙哥向來做粗活做習慣了,像換衣服這種事情他手到擒來,而且對方並不是他什麼,說深一點的關係,頂多算得上他的小師姐,同門同輩,輩分上過得去,而且他絕對不有任何的邪念,這換衣服的事情要是他來做,最適合不過了。
只是……
想到這裡,一抹粉紅染上趙哥黝黑的臉蛋,顯得格外的俏皮。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說實話,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給女孩子換衣服,怎麼說也都覺得不好意思。
見趙哥面若桃花,一抹羞意湧上他的臉頰子,老頭怎麼能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啪——!」一巴掌好不留情地打在趙哥的腦門上,老頭輕輕地哼了一聲,鄙夷地說了一句:「切,你想的倒美,讓我徒弟便宜你,你想都別想!」
「哎喲!」趙哥痛的差點跳起來,聽見老頭的話,趙哥的臉更紅了,格外的羞恥,支支吾吾地說道:「師傅,你這是說啥呢,她是我小師姐,什麼便宜不便宜的……我怎麼會對小師姐有邪念呢……?」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老頭打斷,老頭一臉詭異地看著他:「趙哥啊……」
「師傅……」見老頭喚他,趙哥立馬回應。
「你還是男人嗎?」
老頭一出口,趙哥一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哆嗦著指著老頭,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整張臉真的是羞紅了,由黑轉紅的!
「師傅,你竟然,你竟然說這種話,你這話說的,你,你……真是為老不尊!」
「為老不尊你個頭!我不是你師傅!」老頭往木桶里加著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趙哥嘴角一抽:「哼,反正我都叫你師傅,你不認也得認!」
「我說我這老屋為什麼總是那麼臭,原來你老是說屁話……」老人慢條斯理地說著。
趙哥說不過他,紅著臉,氣到吐血。
真的是,一個兩個的……花期嘴巴厲害,他說不過她,原來都是從她師傅那兒學的,別看老人平日里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可是,如今在趙哥眼裡就是嘴巴壞到極點的老傢伙!
「哼!」重重地哼了一聲,趙哥絕對不再多說,提著剛換下來的涼水,出門燒熱水去了。
屋內,洛玉塵看著從書櫃里的古籍,聽著老人和趙哥的動靜,卻是沒有反應,許久,將這一頁書頁的內容看完,他才緩緩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木桶里的夜默城的身上,問道:「老人家,他何時能好?」
「看造化。」老人有條不紊地放著草藥,有從洛玉塵那裡拿的,也有他自己的,這一個晚上下來,換了三桶水,泡了三次葯,夜默城的狀態依舊不明,就連老人的把握也不是非常大。
擊中夜默城心口的子彈還未取出,否則情況會更加糟糕,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提高夜默城的生氣。
洛玉塵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了小七身上,問:「那她呢?」
和趙哥比起來,他才是真正的沒有雜念啊。
老人看了一眼小七,隨後心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服了葯,估計過一會兒就醒了。」
聞言,洛玉塵點點頭,目光再一次落回了古籍上,認真地看了起來。
見此,老人的眼眸隱隱微動,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夜默城的身上。
下一秒,他看著夜默城身上的傷口,忽然驚異地「咦?」了一聲……
……
一夜無眠,與此同時,距離朱子居不遠的基地里。
野草瘋長,隱隱能聽到從山上傳來的蟬鳴。
四周寂靜,唯有這一處,平靜中多著幾分躁動。
「該死,有種你快點殺了我們,否則,就算我們不殺你,也有很多人趕著殺你!」
見李斯雖然已經換上穿著一身乾淨的騎士裝,那張貴氣臉彷彿是從宮殿里微服私訪的王子,大t比小t要早醒過來,他看著緩緩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李斯,藍色的眼睛瞳孔微微收斂起來,長年殺人的人怎麼會聞不到李斯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見大t的表情有些異樣,李斯拉過旁邊一個小板凳,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手裡拿著一顆新鮮的紅蘋果,拿著刀緩緩地削著皮。
李斯的動作很標準,一轉一削,彷彿是在做一個精緻的工藝品,他的刀法不錯,一個蘋果下來整張皮都沒有斷過。
聽著大t的話,李斯微微一笑,咬下一口蘋果,閒情逸緻地說道:「你放心,現在這裡很安全。」
那當然是安全,他剛才花了一天的時間將周圍暗藏在暗中的異己清除乾淨,至少在短期內,其他人不會再找他們麻煩。
大家都是聰明人,所有人的目的都一樣,至少不會浪費自己的唯一的命送上門給人殺。
李斯雖然身手不好,但是反勘察能力一流,這也是為什麼夜默城會派李斯在這裡留守的原因,再加上阻擊手法也不錯,所以一天下來收穫還算不錯。
連日來難得運動一下,一直宅在這裡的李斯難得心情舒暢,還特意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見李斯竟然衣服有恃無恐的表情,大t微微一愣,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卻是抿著唇沒有再說什麼。
大t不說話,並不代表李斯不會說,他看著大t,咬著手裡的蘋果,走上前,另一手拿著水果刀挑下了大t臉上的黑布,在看見大t那張臉蛋的時候,李斯眉宇一挑,輕輕地揚了一句:「喲?」
雖然是殺手,但是大t卻是殺手界少見的好看,一般相由心生,做盡壞事的人要麼長的賊眉鼠眼,要麼長的奇形怪狀,可是雙t這對兄弟卻是長得出奇的好看,五官端正,那雙寶藍色的眼睛由外的深沉,殺手身上能夠到幾分正氣的模樣,倒是讓人感覺有幾分意外。
見李斯竟然將自己的黑布撤下,那雙眼睛里竟然流露出幾分興趣盎然,大t心裡抹過一絲羞惱,恨不得將他的眼睛戳穿,臉色帶著幾分扭曲:「你有種殺了我,比用這種骯髒的眼神看著我!」
「殺你?」李斯嘴裡咀嚼著普蘋果塊,見大t衣服惱羞成怒的反映,嘴角勾起帶著幾分邪佞的笑意,「可以啊,要不你告訴我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我就成全你,好不好?」
說著,他的另一隻手拿著水果刀挑起了大t的下巴,動作似輕佻似調戲,他輕輕地摸了摸大t俊朗的面容,動作輕柔地不可思議,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流露出點點弧光,看的大t不知道為什麼菊花一緊:「不過,長得那麼俊,殺了實在可惜呢……」
李斯朝著大t眨了眨眼睛,大t感受著他帶有幾分侵略性的目光,一絲絲紅暈在他的臉頰子暈開,他渾身一哆嗦,狠狠地朝著李斯「呸」了一聲,連帶著也跟著顫抖起來,是被氣的:「混蛋,你要麼殺了我,要麼離我遠點……你,你這個基佬!」
「基佬?」撲捉到他話中的某個辭彙,李斯微微挑了挑眉,在看了看大t的表情,瞬間就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他也不揭穿,只是笑笑地望著大t的臉,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漸漸地讓人想到了四個字:如狼似虎!
大t被他看的臉色都開始有些發白了,額頭上露出一滴滴的汗珠。
他,他是寧願被殺,也不願意被基佬盯上啊!男人的尊嚴比命要重要啊!
「乖,寶貝,沒關係,你別怕,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將你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二,投入我的懷抱,如何?」李斯撫摸著他的臉頰,眼睛滿滿都是精光,笑容滿面地說道。
看在大t眼裡,他這幅得意的模樣,彷彿自己就是他手裡飛不走的鴨子。
笑話,李斯能不開心么,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對雙胞胎兄弟怎麼就這麼傻呢,他是基佬?他要是基佬,能只把他們兩個人綁起來?早就將他們綁到床上去逍遙快活了。
不過,對於大t的恐懼,李斯樂在其中。
marfia是生產變態的地方,所以,李斯也是變態和腹黑
對方白天的時候要殺他,他自然嚇唬起人來不會心慈手軟。
聽著李斯柔柔地喚他「寶貝」,果然,大t整張臉刷地都白了,明顯是被噁心到了,尤其是聽到李斯後面的一句:「投入他的懷抱」,大t瞪大著眼睛盯著李斯,那雙寶藍色的眼睛滿滿都是想要自殺的悲憤,士可殺不可辱,他竟然被這麼一個男人調戲了,而且還是個不男不女的偽娘!
在大t的想法里,李斯的動作行為已經充分地表明了他是個基友,而且還是在下面的那個,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直男,真的是忍無可忍,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李斯,惱羞成怒到了幾點,整個人都爆發了,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朝著李斯吼道:「你做夢去吧,老子這輩子就算是沒女人也不會上了你!」
話音一落,四處竟是落針可聞的靜。
靜,太靜了。
這一句話出來,就算是自認為風度翩翩的李斯也是一噎,差點被嘴裡的蘋果活活噎死。
大t說什麼?上了他?尼瑪,先不說他是不是基佬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怎麼可能是受!就算是基佬,他也不可能是受,好么!他哪隻眼睛看到他長得像受了!
一時間,李斯的男性尊嚴全所未有的受到了打擊。
而一旁,被大t吼醒過來的小t也是一愣,在聽清哥哥說的話之後,整張臉都扭曲了。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小t也不知道自己補腦了什麼過程,咬著牙,紅著眼睛,那張比大t長得稍微嫩一些的臉露出一副犧牲自我的表情,對著李斯顫抖地說道:「不要,你想要知道什麼,我全部告訴你,若是你還不滿足,你放了我哥,有什麼的沖我來!」
這話說的沒錯,可是那表情,彷彿下一秒,李斯就會朝著他如狼似虎地撲上來……
聞言,李斯整個人剛可以咽下去的蘋果,又是卡住了……
這對雙胞胎這是要他的命啊。
他們真是奇葩中傲然綻放的大奇葩啊。
若不是想要嚇唬他們,李斯真想對著他們吼道:我對你們都不感興趣!
許久,李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臉色帶著幾分扭曲,陰森森地問了一句:「說,你們是誰派來的,有什麼目的,把你們所知道一切都說出來……」
對於李斯忽然的轉變,雙t皆是一愣,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對面,李斯的目光一頓,眼裡忽然迸射出一絲冰冷的寒光,竟是連他們也覺得毛孔悚然,他們扭過頭看去。
只看到後方的顯示器上,是一個衛星拍下來的畫面。
畫面有點模糊,卻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個男人忽然將一個女人撲到,瞬間,一顆子彈穿過他的身體,鮮血淋漓……
這是,李斯在回來的時候打開他下午遺漏下來的攝像……
與此同時,基地的窗戶上,忽然,一個黑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