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 死局

千宇樓對於寒山院劍冢的種種傳聞是從小就聽慣了的，別的弟子只有每年祭祀先輩的時候才能順便去劍冢祭拜一番，但千宇樓卻不受什麼限制，經常能夠出處——掌門關門弟子的好處就在這裡了，他必然是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拔劍者被千萬把劍擊殺的情景，但千宇樓聽過眾位師父師叔師公師祖的描述——一劍起萬劍出，如浪花般卷在一起，每把劍都要刺穿拔劍者一次才肯罷休，要拔劍可以，只要被萬劍刺穿之後能活下來，就可以保留那把劍，這是防禦手段，同樣也是一種試煉。

於燁拔出劍來，卻沒有引動其餘的劍，這顯然是非常不符合邏輯的，無論是受劍氣影響還是受真氣影響，劍冢里的劍都一定會被牽動，在於燁握住劍柄時也確實被牽動了，發光、震顫都是應有的現象，可後面平靜下來、光芒消散就很不尋常了，劍被拔起來，卻沒有任何劍飛起來刺向於燁，這個現象恐怕把葉行天叫來都解釋不了。

於燁所做的只是把殘留在劍里的所有東西吸乾淨了而已，就像奪取馬良的「筆」一樣，情況和飛劍不一樣，畢竟這些劍的主人都已經死了，因此他一開始沒敢把劍拔出來，只是試了試，見到別的劍不再放光、不再顫動才放心的拔出劍來，果然把千宇樓嚇傻了。

他非常希望千宇樓真的去念一遍「咒語」，然後拔出一把劍來。寒山院的劍是不離手的，一把劍的好壞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決定修真者的實力，在打造的時候都是盡量用最好的材料。時間越往前推，好東西就越多，打造出來的劍就越好，劍冢的劍至少有九成比千宇樓的好。

可惜千宇樓不傻，他雖然看不出來於燁耍的是什麼花樣，卻也絕不願體驗一把萬劍穿體的滋味。

「不敢嗎？那自己挑一把吧，我幫你拔出來。當作換我小命的東西，一把好劍可以輕易讓你的實力提升兩成。」於燁轉動著右手，千宇樓把他的劍格飛時。震得他手腕微微發麻。

「那一把。」千宇樓指著十米開外的一把黑刃劍說道，為了保證於燁拔出的那把劍是事先布置好的，他選了一把非常有名的劍，這把名為「夜幕」的黑刃劍屬於他師祖的師祖。當年曾斬殺無數惡人敗類。聞名天下，而且最終成功的大乘飛升了。

「好品味，這把劍漂亮。」於燁贊了一句，走到黑刃劍，回頭看了千宇樓一眼。

千宇樓點了點頭，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夜幕」上。

於燁深呼吸一口，擦了擦額頭的汗，念著他的「咒語」伸手握住了劍柄。

黑色的劍刃放出了純白色的光。然後再次往四周擴散開來，接著「夜幕」開始震顫。顫得非常厲害，帶著於燁的身體都抖起來。

白光漸漸淡化，最終消失，周圍的五彩繽紛也逐漸消失，就像是城市停了電一樣。

「夜幕」中遺留的真氣非常充沛，幾乎快趕上結丹期的修真者了，於燁念了五倍咒語才讓其平靜下來，將劍拔了起來。

千宇樓又呆住了，他拚命忍住自己拔一把試試的衝動，從於燁手中接過了「夜幕」。

從顎前刻著劍主的名字、劍身的材質和重量來看，這把劍絕對是原裝貨，真得不能再真，插在這裡至少也有百年以上了，於燁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麼……咱們兩清了吧？我可以走了沒？」於燁這次很老實的就把劍交給千宇樓了，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而他額頭上的汗也已經消失了。

最終還是決定不破丹，先吸了武斌和任旭剛的真氣，二人的加起來估計兩天就能「消化」乾淨，接著又吸了包成益的真氣，這就不同尋常了，分神巔峰，至少得花一星期的時間，此時才過了兩天，黑丹內一定滿是包成益的真氣，釋放出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可千宇樓的疑心實在太重，始終都無法靠近，好不容易找到了個他發獃的機會，結果刺了一劍還是失敗了，想必第二劍也不會有太大作用，他沒想到千宇樓的警惕性會這麼高，感覺再呆下去就是在作死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於燁很乾脆的準備離開，可千宇樓也十分乾脆的搖了搖頭，把「夜幕」扔還給於燁：「還是不行，不得不說你是個非常神秘的人，如果不是天仙蓮事關重大，我猜我們很可能是要好的朋友。」

「現在也可以啊！」於燁笑著說道：「朋友之間是要分享的，你看我把天仙蓮的消息分享給你了，又分享了這麼好的劍，怎麼說也算朋友了吧？」

「抱歉，如果朋友之間是要分享的，那我並沒有什麼可以和你分享，所以……」千宇樓說到這裡，突然拔劍出手。

太過突然，於燁根本沒有料到這傢伙竟然會說著話就出手了，這招好像還是從他那裡學來的，當初能吞下玄蠱牌用的就是這一招。

於燁的速度也不慢，「夜幕」在手，至少他能握緊劍柄抬手招架一下，當然，劍不可避免的飛走了，握得很緊，劍飛得並不遠，但於燁的虎口卻不可避免的被撕開了。

鮮血長流，於燁順利的將千宇樓的劍格偏了一些，劍沒有刺中他的心臟，卻刺中了肩頭。

千宇樓不打算用劍氣殺死於燁，畢竟世上只有寒山院的人用劍氣殺人，如果於燁的屍體被找到，之前的幾起兇殺就會被歸咎到寒山院的頭上，他不願意冒這個險，也沒有必要，直接在於燁身上刺幾個洞或直接切成兩半就是了。

於燁就地一滾，順便撿起了「夜幕」，拔腿就跑，很快就離開了劍冢，衝到了墓地里。

也只能跑到這裡了，不用臨雲步的話，於燁是絕對跑不過千宇樓的，千宇樓攔在了於燁面前，舉劍再殺。

三秒鐘的時間，若是使出劍氣來，於燁恐怕已經死五回了，而只是用劍的話，於燁憑藉著豐富的近戰經驗，就能閃開那些致命的劍招，身上雖然添了無數道口子，卻只是流血，始終都沒有倒下。

千宇樓有些急，於燁也急，一個不希望在這裡耽誤太久，一個滿頭大汗的進行著破丹工作，看千宇樓的這個架勢，於燁只能冒險了。

黑丹先前就破了一半，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於燁的破丹時間縮短到了半分鐘左右，離苗立人的瞬間破丹還有很大差距，但對他自己來說卻是進步極大的，此時要將黑丹破開大概還需要十秒左右，對眼前的危機來說，十秒已經太長了。

劍氣出現了，和當初一樣裹到了身上，那時候小葉子有著結丹期的實力，都被這股劍氣裹得無法跳崖，現在千宇樓的實力更高，劍氣更強，於燁根本無法動彈。

「打不過你是我技不如人，舍寶贖命是我貪生怕死，滅門不怪我，失寶我的錯。」身上動彈不得，嘴卻可以張開，於燁看到對方的劍尖已經對準了自己的心臟，知道自己再不來點勁爆的東西，小命就要丟了。

這句話是他當初對千宇樓說過的，無論語氣、語速都和那時一樣，只是聲音微微變了一些，千宇樓果然頓住了，眼睛猛然睜大：「什……你說什麼？」

要是當年能多說幾句話就好了，此時輪流背出來，爭取個十秒鐘的時間根本不是問題，可在葫蘆崖上他只說了一句半話，若是那半句說出來，很有可能激得千宇樓提前動手。

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把該說的話說出來好了，於燁正色道：「葯蠱門弟子小葉子，今日替自己報仇。」

「這下就說得通了，」千宇樓仍釋放劍氣束住於燁，微微一笑：「包成益、武斌、任旭剛……你是在替你師父報仇，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也不知道一個普通人要如何才能殺死分神期的超級強者，大概是偷襲吧？可你現在已經無法動彈，身份也已經被我知道了，還如何偷襲呢？」

於燁長吁了一口氣：「言多必失，這句話真是金玉良言。」

黑丹上已經出現了裂痕，他現在要改變戰術，讓千宇樓靠近自己，希望自己如果爆炸的話，能把這傢伙也一起炸死。

千宇樓又是一楞，果然挺劍就刺，於燁的話讓他極度震驚，葯蠱門的事他是單獨去做的，至今葉行天都不知道，他不希望的師父知道自己曾去煉蠱門求蠱的事，無論發生什麼後果都不是他願意接受的。

原本是來滅口的，事關天仙蓮，現在仍是要滅口，但已經猜到天仙蓮的事大概不真，卻得為葯蠱門的事滅口，於燁必須死。

劍尖以極快的速度刺向心臟，於燁沒能再次體驗那種子彈時間般的慢鏡頭模式，幸好無法動彈的只是身體，不是體內。

然而黑丹徹底破裂時，引起的動靜卻大大的出乎了於燁的預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