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龍匯聚（一）

伴隨著凄苦的兒童哭喊聲，成百雙眼睛噴射出憤怒的目光緊盯著人群中心的龍翰翔，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鐵血軍人此時竟被手無寸鐵、毫無攻擊力的普通老百姓用雙眼盯得冷汗直冒，手足無措。瞧向地上裝瘋賣傻的小鬼，心想：「臭小子，玩這手還真毒，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

小五手蒙雙眼，盡情地哭喊著，手指悄悄張開一條細縫，看向滿面尷尬的龍翰翔，不由大樂，暗道：「老王八，看你還敢不敢抓小爺去警局。小爺假哭都哭死你。」

人群中，一老一少相互腹誹對方，一個乾笑，一個假哭；一個尷尬非常，一個開心不已。小孩越哭越凄慘，周圍群眾憤怒漸增，漸漸朝龍翰翔圍去。

龍翰翔拿義憤填膺的群眾簡直沒辦法，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解釋？再解釋難道還能比地上那哭得昏天黑地、凄慘無比的臭小子有說服力嗎？不由大急，急切之間忽想起臭小子的騙術，心中一喜，為了脫困也顧不得其它，厚著老臉模仿臭小子，伸出右手，劇烈顫抖著指向遠方，面部顯現出極其驚恐的神色，顫聲道：「啊！啊！那。。。。。那是什麼？」他本為武學高手，控制面部肌猶如喝水般簡單，相比之下，又要比臭小子裝得更加逼真了幾分。

圍觀群眾果然中計，紛紛順著手指方向看去，頓時響起一陣陣疑惑聲：「什麼啊？」「什麼東西？」「沒看見什麼啊！」。。。。。竟然還有人發出這類聲音：「喏！就是那裡，遠遠那個黑點，有些象外星人飛船。」「別胡說八道，哪裡是飛船？明明是一個大隕石撞來啦！快跑啊！」。。。。。

人群立時哄散，只余幾個膽大之人還立在原地張望，疑惑道：「哪兒啊？我怎麼看不見啊！」

一老一少登時就被大夥遺忘。

不過即便沒被遺忘也沒關係，龍翰翔早在群眾張望「大隕石」的時候，抓住時機，一把撈起還在地上撒潑的小五，鬼魅般朝後飄閃，衝出人群，消失在大街盡頭。

小五被龍翰翔夾在肋下，本還在哭鬧、踢打，後來龍翰翔速度越來越快，宛如疾馳奔騰的駿馬，小五隻覺耳旁風聲愈來愈尖嘯，雙目所及景物飛速地朝後退，登時嚇得緊閉雙眼，緊緊反抱住龍翰翔，生怕掉了下去，連哭鬧也已忘記。

不一會，風聲漸止，小五睜開眼睛，發現就這一會時間竟已急奔出十餘公里，已來到城外，只覺簡直匪夷所思。小五怔怔地看面前這老王八，目光中流露出崇拜、艷羨、驚異。。。。。等多種意味，不一而足。

龍翰翔放下他，微笑道：「想學嗎？」小五忙不迭地用力點頭，又道：「還要學那會飄的法兒。」龍翰翔大喜，激動地道：「好！好！好！爺爺都教你，哈哈。」樂了好一陣，又道：「帶我去見你爸爸，我要同他商量教你學藝之事。」小五搖搖頭，道：「我沒有爸爸。」龍翰翔一怔，道：「你剛才不是才說你爸爸。。。。。」話還未完，隨即醒悟過來剛才又被騙了，苦笑道：「臭小子，鬼機靈。那帶我去見你媽媽。」小五又搖搖頭，道：「我也沒有媽媽。」這下可就大大出了龍翰翔的意料，萬萬沒想到這衣著光鮮的孩子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由升起憐惜之情，輕撫著小五的頭，愛憐地道：「那帶我去你家，找你長輩談談。」小五還是搖搖頭，道：「我也沒有家，也沒有長輩。」聲音柔柔的，含著一股子悲涼凄苦的味道。

龍翰翔不禁心中一酸，又問：「那你這衣服。。。。。？」小五道：「別人送的。」「哦」了一聲，龍翰翔這才恍然這孩子竟是一個流浪兒，難怪又騙人又偷東西，原來根本就沒受過教育，也確是沒有辦法才偷東西，心中釋然，暗道：「看來這孩子並非本性惡劣，實有不得已的原因。」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小五道：「小五。」龍翰翔問道：「姓什麼呢？」小五搖頭道：「沒有姓。」

龍翰翔聞言只覺心中堵得慌，難受之極，如此聰明可愛的小孩竟什麼都沒有，唯一有的僅僅「小五」兩個字而已，實是可憐之極。登時溫情泛濫，情不自禁地將小五抱才懷裡，溫聲道：「我姓龍，以後你就跟我姓龍好嗎？做我的孫子，親孫子，好嗎？」小五自從姨娘離去之後，還從未享受過如此溫情，眼睛一酸，就想落淚，不過他牢牢地記住姨娘教誨，生生忍住，乖巧地點點頭。龍翰翔登時欣喜若狂，臉上湧現一片紅潤，「哈哈。。。。」連聲狂笑，又激動地說：「爺爺現在就帶你回家，教你一身好本事。」說罷，抱著小五朝回走去。

一老一少，爺孫倆漸漸消失於橙紅艷麗的晚霞之中。

。。。。。

小五，不對，現在他已有了姓，姓龍，叫龍五。

新的環境讓龍五好奇不已，東摸摸，西瞅瞅，興趣盎然。雖沒有顏如玉家華貴，卻更覺溫馨，「因為這是自己的家。」龍五想道。

「五兒！五兒！」

龍五先爬至床底，高聲應道：「爺爺！我在這裡！你來找我啊！找不到就扮小狗！」話音剛落，又急忙跑去隔壁書房，藏身於書櫃中，屏住呼吸，暗暗竊喜。

誰知這竊喜並未維持多久即轉為懊喪，龍翰翔在書櫃外喊道：「小猴子，快出來。今天爺爺帶你去認識幾個兄弟姐妹。」龍五悻悻地「哦」了一聲，爬出書櫃，拽上龍翰翔的胳膊，脆聲問道：「爺爺，什麼兄弟姐妹？」龍翰翔笑道：「他們啊，可好玩咯，以後會和你一起學本事，是你的師兄弟，告訴你哦，他們。。。。。」

這時距龍翰翔爺孫相遇已一月有餘，一月以來龍翰翔對這天上掉下來的孫子可謂是愛憐有加，關懷備至，寶貝得不得了。龍五失親又遇親，重享家庭溫暖，更加珍惜。爺孫倆爺慈孫孝，情感篤厚，已與真正的親人一般無二。

龍翰翔帶著小孫子出屋，門外早有十數名精悍戰士列隊以待。這些戰士人人荷槍實彈、全副武裝，雙目顧盼之間流露出一股子嗜血彪悍之氣，見這對爺孫出來，齊齊行禮，喊一聲：「元帥好！」龍翰翔點頭回禮，領著龍五上了一輛軍車，淡淡吩咐道：「出發吧。」

車隊出發，不一會便來至一守備森嚴之軍事重地。龍五隨爺爺下車，朝里走去，一路上只見各種各樣軍事裝備整齊排列，興奮不已，纏著爺爺問這問那，欣羨之情溢於言表。又走一會，來至一巨大鐵門面前，兩側各有八名全副武裝的衛兵釘子一般靜靜佇立著，門上用漆刷了十一個鮮紅大字：「S級重地，擅入者格殺無論！」

龍翰翔彎下身，抱抱孫子，又親親他的小臉，說道：「五兒。你獨個兒進去，自己的夥伴須自己結識，可不能讓爺爺幫你。」

龍五乖巧地點頭答應，順過旁邊一小門而入，經過一道長長走廊，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訓練基地出現在眼前。基地雖大，卻只有四個人正做訓練。龍五走近前去，細心觀看，一看之下，眼皮急跳，陣陣寒意自心間急涌而出。

只見這四人並排而列，年紀都不大，約莫與龍五相仿。為首一人濃眉大眼，少年老成；第二人是一女孩，花朵兒般嬌艷，貌美異常；另外兩人則長得一模一樣，俱圓圓胖胖、憨態可掬。四人正扎著馬步，以為首那人口號為指令，猛擊著懸挂於身前的沙袋。

四人臉上汗珠滾滾而下，顯是已練了很久。四雙小拳頭全都血肉模糊，每擊一下，便在沙袋上印上一個鮮紅的拳形血印，但四人卻恍若不覺，依舊隨著口號一下又一下地猛力出拳，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竟連有人來至身旁也未察覺。

龍五越看越心驚，怔怔愣住。那拳頭擊在沙袋上發出的「砰砰」聲好似攝心鼓一般，下下都猛敲在龍五心上，令他臉色慘白，禁不住渾身發顫。

又練了約半小時，為首那人高聲叫「停」，四人收勢直身，這才發現一個看似機靈的小男孩不知何時來到身旁，紛紛圍上來，見他怔怔站著，想來已被嚇傻，四小孩不由嬉笑出聲。

那女孩搖搖龍五的肩，咯咯嬌笑道：「喂！醒醒。」龍五這才喚回魂來，又見她按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已皮開肉綻，流血不止，心驚更甚，忙退了一步，吶吶道：「不疼嗎？」那女孩瞧瞧小手，毫不在乎地道：「都這樣了會不疼嗎？你是豬嗎，怎地如此笨。」話畢便不再理他，與另三小孩一道走至一邊，從置於地上的急救箱內取出藥品、繃帶等物，相互包紮。

龍五被說得臉一紅，又有些不服氣。他自記事起所遇之人無不誇他聰明伶俐、機靈非常，這時卻被同齡小孩說成是豬，自然不甘心，想找回面子，登時恢復乞兒痞性，笑嘻嘻地跟上前去。

四小孩為首之人見龍五過來，說道：「我叫上官逸，你叫什麼名字？」「龍五。」龍五自豪地道。他一直無姓，做乞兒時別人問他姓什麼，他總說姓「小」，名字則是「小五」，雖胡編了姓氏，自覺不失面子，但心中卻隱隱自卑。這時已有正式姓名，當然自豪感十足，說起自己名字來再不象原來那樣，心虛中帶著濃濃自卑。

上官逸喜道：「龍爺爺提過你，說你是他孫子，以後就和我們一起訓練，是嗎？」龍五洋洋得意地點點頭，道：「爺爺讓我來的。」又看看四小孩血肉模糊的小手，登時心虛，囁嚅道：「我。。。。。我。。。。就是。。。。。這樣訓練嗎？」那女孩見龍五一副膽小樣，不屑道：「怕了嗎？龍爺爺威鎮寰宇，是真正的大英雄，沒想到孫子卻是個膽小鬼。」另三小孩也認為龍五膽小，頗有些看不起他，眉目之間便顯出幾分輕視神色。龍五聽那女孩言下之意竟是自己連累了爺爺，不禁勃然大怒，高聲道：「我怕什麼？小爺連那麼兇惡的『神犬大將軍』都不怕，殺來吃了，還會怕這個？」

四小孩聞言大奇，急忙追問「神犬大將軍」是什麼。誘殺阿黃本是龍五最為得意之事，這時急於在新結識的小夥伴面前扳回面子，更是加油添醋地胡扯一通，將其中驚險、曲折擴大了近十倍，擺得眉飛色舞。四小孩聽得眼中放光，異彩漣漣，當聽至精彩之處，又都紛紛拍手讚歎。

一個小故事卻花了一頓飯的功夫才講完，這時大夥已對龍五刮目相看，都暗悔錯怪了他，心想：「那『神犬大將軍』如此兇惡，膽小之人一見之下，早已雙腳發顫，只想逃跑。如此惡狗竟被他殺掉吃了，他膽子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