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踏夜造戲
燭滅的一瞬,雲思瑤推門而出。
晚膳后,趁雲皓軒不注意,雲思瑤溜進書房,不留痕迹開啟暗櫃鎖,偷了雲皓軒以前密會先皇穿的夜行衣。
因此,三千秀髮藏於領內,紫色面紗蒙臉,僅露一雙玉眸的雲思瑤,一身夜行衣略顯松垮。
關上房門,猶如踏月覓食的狐狸,左閃右避,輕易躲開府內巡夜護衛,雲思瑤立在了前院一面高牆下。
仰頭,瞅瞅高牆外一株香樟樹,雲思瑤手腕一揚,一條粉色腰帶若靈蛇般飛出袖內。
腰帶一頭纏上枝杈,雲思瑤朝後一仰,腳尖連蹬幾下牆壁,一個輕盈旋身,降落在了院牆外。
某屋檐頂上,雲思瑤的一舉一動,被雙臂交抱,艷眸微眯的君笑情,一絲不漏盡收眼底。
她不會輕功,可躲避護衛的腳法,卻飄忽詭異,令人深思;她沒有內力,但揚袖拋腰帶的手法、踏牆飛躍的身法,更是靈活無比,讓人匪夷所思。
「這個雲思瑤,身上似乎藏著秘密,怕是連雲將軍都不知。」魅柔聲音,似喃喃輕語,又似跟穆吟風聊天。
贊同的點一點頭,穆吟風側眸,問:「主子,您先前說的看戲,便是看雲思瑤大半夜翻牆?」
凝視香樟樹下,雲思瑤指尖一扯,粉色腰帶若流星入袖,君笑情回:「我說過,這丫頭與眾不同,很有趣。」
回想葯廬內,雲思瑤化險為夷,卻未綻一絲喜悅,穆吟風回:「她的與眾不同,昨夜已見識。」
瀲灧眸光左移,遠視踏月輕去的雲思瑤,君笑情一臉濃厚興趣:「見識的還不徹底,走,跟去瞧瞧!」
足尖輕踮,隨自家主子躍下屋檐,穆吟風問:「跟去哪?」
保持適當距離,悄隨雲思瑤之後而行,君笑情答:「若我沒猜錯,雲思瑤去的是榮王府。」
君笑情沒猜錯,雲思瑤目的地,確是榮王府。
君笑情為還恩,替雲府化劫之心,雲思瑤並未質疑。但,君笑情又說了,化劫法子尚在醞釀。
什麼叫尚在醞釀?說直接一點,便是暫時無計可施。
因此,雲思瑤不願冒險,將賭注全押在君笑情身上。最起碼,在君笑情化劫妙計形成前,她得先賭一局。
如果賭贏,再好不過。倘若賭敗,君笑情又醞釀成熟,便由他施計化劫,那也不遲。
所以,偷了雲皓軒夜行衣,盜了府中護衛匕首。另外,帶上雲隱華為妹所買,可妹卻從未用過的繡花針,趁父兄熟睡之際,雲思瑤出發了……
榮王府與雲府不同,顯眼建築四字形容--金碧輝煌。
彩瓦朱牆,精雕細琢;亭台樓榭,玉砌而成;游廊曲欄,雕樑畫棟;碧池廣如海,百花艷似錦。
毫不誇張的說,位於都城正南方,佔地寬闊無比的榮王府,簡直就是東崢皇宮的縮影。
迷離月光下,雲思瑤避開榮王府大門,敏捷如豹般翻牆而入。然,其落地音雖輕,不遠處長廊間,六名警惕性極高的侍衛,還是一瞬間察覺,拔劍沖了過來。
冷然一笑,雲思瑤非但未躲,更沖著侍衛迎面而去。
利劍出鞘,「有刺客」三個字剛要喊出,雲思瑤手腕一揚,藥粉隨風入鼻的六名侍衛,便身軀僵硬倒地,口不能言。
當雲思瑤穿院過廊,拐入一湖石假山後時,兩條人影從遠處飛來,踏風踩葉,最後落足一棵蒼松樹頂。
瞅一眼冰冷大地上,六名昏睡的侍衛,鼻微嗅淡淡藥粉香,穆吟風滿眸震驚,內力傳音:「主子,你今晨送葯時,順便也將殘殤所制的,令人知覺喪失的毒花粉,送與雲思瑤做防身了么?」
笑望雲思瑤,猶如趣賞謎般美畫,君笑情同樣內力傳音:「如果我說,毒花粉並非我送,是雲思瑤自己煉製的。那麼,你是否覺得今夜這場戲,若錯過還真遺憾?」
--不會吧?普天之下,除了宋殘殤,竟還有第二個人,能將供人欣賞的無害花草,製成傷身侵體的毒粉?
難以置信,可對君笑情的話,又絕不會質疑的穆吟風,算是大開眼界了:「主子說的對,有些戲,值得一看!」
蒼松樹頂,二人賞戲;湖石假山處,雲思瑤卻在造戲。
隱於假山窄洞的雲思瑤,趁一名巡夜侍衛走過時,躡影追風般躥出,蔥指掐住了侍衛頸子。
食指顫戳雲思瑤,發不出聲的侍衛,雖一臉恐駭表情,左腳卻偷偷抬高,欲踢向湖石假山壁,驚動其他巡夜的侍衛。
雲思瑤拇指一用力,摁向獵物咽喉處,頓感窒息的侍衛,雙腿酥麻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微俯身,用一種王者眼神,居高臨下的望著侍衛,雲思瑤一字一句緩語:「別企圖求救,除非你想死。」
雲思瑤的聲音雖低,蒼松樹頂賞戲的二人,動用渾厚內力聚音,聆聽一清二楚卻並非難事兒。
但,雲思瑤聲音剛入耳,賞戲的二人瞬間面面相覷,差點兒因重心不穩,從蒼松樹頂栽跌到地面。
--咳,什麼情況?分明是雲思瑤說話,可……為何隨風入耳的聲音,卻是屬於男人的?還是一個彷彿氣管受損,沙啞如公鴨的老男人嗓音?
難道,以防原音泄露身份,謹慎小心的雲思瑤,臨出雲府之前,服了可改變嗓音的藥丸?
賞戲的人琢磨著,造戲的人則讓劇本更精彩。
雲思瑤玉眸毫無殺氣,僅有溫柔笑意。可那溫柔笑意,卻比嗜血的殺氣,更令侍衛膽破魂裂。
擒住侍衛,只為問路。但,雲思瑤問路語氣,卻是命令式的:「曲卓煜寢室如何走,比畫給我看。」
雙手朝前一伸,一陣左右比畫之後,侍衛惶恐的看著雲思瑤,眼神哀求雲思瑤放過自己。
「謝了。」公鴨嗓音沙啞道謝完,雲思瑤五指一個翻轉,頸骨碎裂聲微響,侍衛腦袋耷拉,氣絕身亡。
身為首席特工,雲思瑤絕非濫殺無辜者,21世紀的她,雙手雖沾滿血腥,殺的卻都是該死之人。
如今,她擰斷侍衛頸子,原因亦是一樣。
雲皓軒說過,榮王府的侍衛,皆是為虎作倀者。他們上街,必是橫衝直撞,欺壓良善百姓。
他們更是草菅人命,只要稍不順榮王意,不入榮王眼的,哪怕是幼小孩童,古稀老者,一律殘忍殺害。
此等豬狗不如的人,既然近在眼前,前來造戲的雲思瑤,很樂意添加插曲,為民處害。
只是,雲思瑤大意了,她沒料到侍衛袖內,居然另藏乾坤。
侍衛頸斷氣絕的一瞬,他微動了一下袖筒,一顆黑色圓珠如箭飛出,炸響在了半空中。
剎那間--
腳步聲如雷震響,湖石假山四面八方,數百名持劍錦衣衛,似成災螞蝗湧向了雲思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