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金盆】

一如既往的，開封府沒安省幾天，又出了案子。

一城的江湖人本來就難管，偏偏還抽這個時間鬧了鬼……一個個名門正派的高手都著了魔似的到處傷人。

展昭一個頭兩個大，好容易盼來了自家耗子，連一頓好飯都沒一起吃上就又要東奔西跑查案了。

幺幺循著七位道長的味道一直找到了開封城裡……果然，進城就蒙圈了。

也難怪它，人多味道雜，鼻子再好也得懵。

另外，這七位「夢遊」中的道長已經進入了開封城，這對於展昭來說無疑是個噩耗。

眾人到了開封城城門口，正遇上了回來的趙普他們，還抬著兩口棺材。

展昭看到棺材眼皮子就是一抽，「不是吧……又死人啦？」

趙普搖搖頭，說了一下剛才的發現。

白玉堂真心覺得慶幸，還好王烙和沈懷月沒在那家留宿，不然這會兒又多倆夢遊的。

眾人會和之後先回開封府。

展昭好奇問趙普，「你還真刨墳了？裡頭埋著什麼？」

「死人。」霖夜火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驚訝，「真有死人？」

「這死人還不簡單。」趙普道，「每座墳里一副骸骨，一把斷刀，還有一樣有趣的東西。」

「什麼東西？」展昭好奇。

「你們猜猜！」趙普笑道，「猜得著的話，我大宋元帥的位子給你們當。」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展昭問，「黃金鬼面？」

趙普搖頭。

白玉堂想了想，「跟木棉花有關？」

趙普接著搖頭，

展昭和白玉堂猜了一路，一直猜到了開封府大門口，還是沒猜著。

進門那會兒，展昭問，「要不然你告訴我們得了，這元帥還是你留著當。」

「呵呵。」趙普乾笑了一聲，對身後赭影招招手。

赭影就捧上了一個木頭箱子來。

展昭和白玉堂瞧著那個木頭箱子，扁的，不解，「什麼？」

赭影打開那個盒子的蓋子。

展昭和白玉堂往裡一看，傻眼——只見木箱里有兩個疊在一起放著的臉盆，雖然上邊沾滿了泥污，但看得出臉盆是金的，而最奇怪的是，這臉盆也是歪的！

展昭和白玉堂算是明白趙普為什麼敢打賭了，這憑空誰能猜出來？

白玉堂疑惑，「歪金盆？」

趙普點頭。

霖夜火好奇，「這玩意兒什麼意思？你們中原喪葬文化里有這個說道么？」

展昭和白玉堂一個勁搖頭，這得問個博學點的，比如說正從門裡溜達出來的公孫先生。

公孫身後跟著一串小尾巴往外走，跟母雞帶小雞似的。

一眼瞧見棺材，公孫一愣，看展昭，「這案子還沒頭緒呢你這是又撿回來屍體啦？！」

小四子捧臉，「哎呀，貓貓衰到極點了！」

小良子抱著胳膊搖頭，「要不然我給你介紹個西域高僧念念經？你拜菩薩的時候誠心點好不好別總想著吃的。」

身後劉家五個小孩兒都好奇瞧著，那眼神，對展昭這位大名鼎鼎的御貓兼南俠客兼魔宮少宮主的印象為——衰運、吃貨……

展昭無力扶額，霖夜火指著趙普告訴公孫，「剛才又撿到一座鬼宅兩座荒墳，他就給刨了！」

公孫一拍手，對趙普豎大拇指，「見著墳就刨這一點值得誇獎！」

眾人嘆氣。

小四子也說，「九九好聰明！」

趙普得意洋洋看了看自己幾個部下，鄒良面不改色拍馬屁，「元帥自然聰明。」

趙普樂呵呵擺手，讓人抬著屍體去仵作房。

展昭和白玉堂以及霖夜火都抱著胳膊看鄒良，那意思——原來你也會拍馬屁？

鄒良一臉理所當然——趙普是他大老闆，馬屁自然要拍。

趙普毛被擼順了，就問公孫帶著一群小孩兒去哪兒。

公孫說，幾個小孩兒從蘇州府跑到這兒，鞋子都破了，去買雙合腳的，鞋子不比得被褥之類，要穿一下合適不合適。

趙普示意換個人帶他們去買，你跟我去仵作房看看這些屍骨以及……

赭影拿出那歪金盆給公孫看。

公孫也拿不準，「這什麼玩意兒？從沒聽說過要這麼陪葬的。」

展昭和白玉堂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們找了歐陽少征，說了一下失蹤的七位仙陽山高手的情況。歐陽也覺得挺麻煩，安排了大量皇城軍全城搜索，以及加強戒備。

霖夜火、鄒良、龍喬廣他們幾個高手都帶著人分頭去城外找了。

於是幾個小孩兒原地轉了一圈，誰陪他們去買鞋子呢？

沈懷月喜歡小孩兒，說要陪孩子們一起出門。

王烙閑著也是閑著，也跟去了。

出門遇上正回來的包延和龐煜，聽說是去買衣服，他倆正好也想買些東西，就跟著一起去了。王烙他們初來乍到開封城，龐煜正好帶他們逛逛然後吃個飯什麼，就當替白玉堂招待後輩。

就這樣，開封府的眾人都忙開了。

不說那幾個吃喝玩樂去的，單說展昭他們幾個全城搜索的……可是要了命了。

幾位高手帶著皇城軍幾乎將開封翻了個底朝天，龍喬廣和鄒良把城外的林子、村落、山溝都找遍了，也沒找到那七位失蹤的道長。

歐陽都懷疑是不是已經死了埋了，要不然去青山挖墳吧？

一直找到天黑掌燈，還是沒找到幾位道長的身影，展昭就知道麻煩了，今晚一夜得守著不用睡了。

歐陽少征比誰都緊張，這一夥七個加在一起那功夫不是鬧著玩的，於是開封城全城戒嚴。

街上官兵太多，百姓難免要問一兩聲，加上早晨路上有黑衣鬼面人襲擊路人的事情早就傳開了，所以百姓們都知道開封府抓人呢，一直忙到現在估計沒抓著。城中百姓此時自然乖乖待在家裡不出來。

……

南安寺門口。

天尊晃著袖子往外走，邊數落殷候，「讓你出東風你偏出九筒！輸了吧！」

殷候無語看天尊，「是你自己摸錯牌還怪我？」

「夭長天那廝忒不老實了！」天尊不滿，「大和尚肯定也出老千了！」

殷候無語，「你不就輸了兩罈子酒么……」

天尊站住了怒視殷候。

殷候無力，「你去不去吃飯啊？」

天尊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剛走兩步，不解地前後左右看了看，問殷候，「怎麼那麼多巡城官兵？」

殷候也覺得奇怪，「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也沒準。」天尊抱著胳膊一撇嘴，「自古金盆洗手都是要出事的，江湖人就是不會吸取教訓。」

殷候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樓，那意思——趕緊吃了飯回開封府吧。

兩人溜達進酒樓，吃飯去了。

……

小四子他們幾個小孩兒跟著沈懷月和王烙還有龐煜包延他們從戲園子出來，發現天都黑了。

沈懷月問眾人要不要去吃頓宵夜再回去，王烙推了她一把，「街上那麼多士兵，都是小孩子，先送回去再說，要吃宵夜叫開封府廚房煮。」

沈懷月點點頭，別說，王烙還挺靠譜。

眾人往回走，本來熱鬧的夜市也沒擺出來，幾隊巡邏的皇城軍走過之後，長長的南天街上，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王烙有些警覺，往左右看。

沈懷月不解問他，「幹嘛？」

「我總覺得……」王烙突然站住，問沈懷月，「你剛才看到沒？」

沈懷月不解，「看到什麼？」

小良子也拉著小四子站住了，那幾個小孩兒都好奇地四處望。

「剛才有個白影……」王烙指著一條巷子，「那邊……」

「哇啊！」

眾人正盯著那條巷子看，冷不丁龐煜突然喊了一嗓子。

幾個小孩兒嚇得都一蹦，包延也嚇得踹龐煜，「你幹嘛一驚一乍的！」

「我剛才看到個白衣服的人影飄過去……」龐煜指著不遠處的另一條巷子。

沈懷月皺眉回頭，沒感覺到什麼人經過啊……

幾個在屋頂上的影衛都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小四子拉著小良子的手跟他挨近點兒。

小良子摟住他肩膀，「槿兒別怕。」

那五兄弟也都是學過些功夫的，都聚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周圍。

沈懷月皺眉，「趕緊回去！」

她和王烙一前一後護住那群小孩兒，眾人一起往開封府的方向走。

影衛們在屋頂上跟隨……正跑著，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雨水多還是晚上突然冷了……夜空中，出現了一股子霧氣。『

這黑燈瞎火的夜晚，突然就變得朦朦朧朧。

影衛們起先還能清楚地看到屋頂下的眾人，可漸漸地……

青影一把拽住要往前跑的赤影，問，「人呢？」

對面屋頂，黑影和白影也站住了。

「小王爺！」黑影喊了一嗓子。

可小四子沒答應，四外也不見人影。

四個影衛就知道不好。

黑影掏出聯絡用的響箭就往天上拋去。

隨著響箭在天空中炸開，很快就聽到了皇城軍騎兵趕來的馬蹄聲。

歐陽少征就在附近，帶著一隊皇城軍殺到，火麒麟直罵街，「卧槽，哪兒來的霧氣？！」

屋頂上，黑影下來，「孩子們丟了！」

歐陽頭毛都豎起來了，讓皇城軍立刻分散找，並且找來了更多的兵馬，影衛們也四散尋找。

……

遠處，看到了聯絡響箭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往回走。

打老遠，白玉堂看到南天街的盡頭霧氣昭昭，一隊一隊的皇城軍往各個方向跑。

展昭皺眉，「出什麼事了……」

白玉堂拉住展昭，指著前方的霧氣說，「那霧不尋常。」

展昭伸起一隻手來捂住自己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盯著前方看。

白玉堂不解，「這什麼姿勢？」

「外公教我的！」展昭道，「當分不出是真是假的時候，捂住一隻眼睛再看看，有水波紋的就是假的沒有就是真的！」

白玉堂挑眉，還有這種法子？於是伸手捂住自己一隻眼睛，跟展昭一起看……只見前方的霧氣突然產生了一種波動的效果，好像是水波紋。

兩人拿下手，對視了一眼——幻術！

……

王烙和沈懷月帶著一群小孩兒、龐煜和包延往前走，穿過霧氣……卻發現不認識四周圍的路了。

「咦？」沈懷月不解，「怎麼是條衚衕？」

龐煜左右看了看，「艾瑪走到沈家巷來了，什麼時候拐的彎。」

說著，小侯爺帶著眾人轉身……可走了幾步，前邊又是一堵牆。

包延張著嘴拽龐煜的袖子。

龐煜也張著嘴直比劃。

沈懷月和王烙不解地看著他倆，「你倆也不認識路啊？」

「不……不是！」小侯爺直跺腳，「鬼打牆啊！」

王烙和沈懷月嘴角抽了抽，心說——你們城裡人也太會玩兒了吧……這都行？！

「趕趕……趕緊跑！」龐煜包延拉著一群小孩兒就要跑。

「等下！」小良子突然一拽小四子護到身旁。

沈懷月和王烙也是一皺眉，他倆按著手中刀警惕地看著四周圍。

此時，他們身處一個死胡同，但是除了眼前的牆之外，身後和兩邊的衚衕卻是四通八達，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傳來了腳步聲，還有金屬摩擦地面傳來的刺耳的聲音。

沈懷月和王烙將孩子們擋在前面……就見前方和左右兩側的巷子里，出現了幾個身影。

沈懷月低聲跟王烙說，「七個。」

王烙也皺眉……此時，他們被堵在一條死胡同里，隨著那些人走出巷子，眾人看清了……是七個身穿黑衣，手持利刃，戴著黃金鬼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