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月荼蘼

「金鐵！」葯濟語氣很是沉重，看向金鐵。

很難得像老頑童一樣的金鐵此時的臉色比這陰沉的天氣還要陰沉，目光死死地鎖著小白的身影。

「到底怎麼了？！」竹晴趔趄一步，狼狽地站穩抓著葯濟的袖子大聲咆哮，「他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啊！」

她害怕了，她才失去了劉婕，如果下一個是小白，她不知道……她到底能怎麼辦。可是她的直覺一向很准，況且小白就是有事瞞著她離去的，連金鐵都這樣了……

葯濟看著竹晴驚恐的眼神，心下一縮，雖然他也不想看到她傷心，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他用功不能超過五成，否則會走火入魔。你幼時的看到那個樣子，與這次會是天差地別。」

竹晴小臉唰白，天……差……地……別！「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行？！可以救他的，對不對？他這段時間在葯谷對不對？你和金鐵已經找到辦法了，對不對？！」

「晴兒……」葯濟一針紮下去，使過於激動的竹晴平緩下來。

「告訴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們一定想出辦法來了，是不是？不管多壞的結果，告訴我……」

「一，殺了他！二，找一個武功比他高的，如果不分上下的也可以，一掌從他的天靈蓋打下去！」金鐵見葯濟不忍說出這個事實，他就充當這個惡人好了。

竹晴面如死灰，「這不都是一樣嗎？」

「後者有五成的可能不會死，外加的內力與體內紊亂的內力相撞，可以暫時讓他昏睡。」見竹晴一直盯著他，金鐵搖頭，「沒有其他辦法。沒有其他辦法。

「關鍵是，誰還能比他的功力還深厚？」說完之後，在場的人同時沉默了。小白從來都是神一樣強大的人物，這突然出來的赫連皓陽就已經是個奇迹了，還能有誰？

竹晴環視了一下四周，渾身是傷的蔣柏抱著劉婕不言語；東方暖照顧著同樣滿身血跡的東方煜霽；栗寒她看了一下沒有受特別重的傷，可是也虛弱得不行；楚葉和墨箐已經在剛才拖延的時候，受傷；龍三和逍遙絕雖然還好，但如果去都是挨打的份。「我可以。」

不等眾人發問，她運氣踏空往小白飛去。同時，赫連皓陽呈自由落體運動狠狠地摔了下來。

「沒事了。」看到竹晴出現在自己眼前，小白先是一驚，隨即溫柔一笑，然後……竹晴便將他的變化悉數收入眼底，就一眨眼的瞬間，竹晴剛回應的一個安心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小白就沒了。取而代之陌生的表情，冷漠的眼睛，好似眼前的人只是一個與小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個人，她陌生，他也不認識他。抬手就往竹晴攻來，步步緊逼，竹晴步步後退，一招招的凌厲，她一次次避開得狼狽，可是卻下不了手，萬一……萬一她一掌打下去，結果不在她希望的百分之五十里……但若她不這樣做，不止現在懸崖上她在乎的人，就這世間，恐怕幾乎無人能夠倖免。

她一咬牙，側身避開他的攻擊，先往他上攻去，然後再攻他左右，兩人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一直僵持著，底下關心的人，也不知覺已經僵硬的脖子，一直仰著頭，目光追隨著僅能見的影子，竹晴借著攻他下面，他防禦的時候，躍身向上，將內力提到十成，往他打去。

在一掌打下的時候，他便如赫連皓陽般往下墜落，竹晴俯身衝下去，伸手拉住那好看的手，還是忍不住掉下來一直忍著的眼淚，恰好滴落在小白朦朧睜開的眸子里。竹晴抱住他，哭著，好像用不上力氣，卻又好像用盡了力氣，「對不起，不管哪裡，我都跟你去。」

竹晴抱著小白落地，哭著，懼怕著，心痛著，無助地看著奔過來的金鐵和葯濟，就連嘴唇都在顫抖，想從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神情找出她想要的答案。

原來，這一身的內力，最後是用來給小白這一掌的呀……如果早知道，她想，能不能不要？天知道，她到底是多麼艱難地鼓起勇氣去做這件事情……她想著，那句經她改動的跟小白念的詩，願我如星君如月，碧落黃泉至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