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威才有信 有信必有威
陳鐵川邊往洗手間走，邊想著程傑民帶給他的震驚和變化。不得不佩服，老同學已經成了一個十足的工於心計的官場老油條了，但是，這只是他的一個方面，難得的是，對自己居然能這般的以誠相待，終究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情誼啊。
心裡正被一股溫暖充斥著，迎面卻碰上了怒氣沖沖的牛得力。陳鐵川暗道真是冤家路窄，上個洗手間都能碰著這個要臉的傢伙。當下就準備息事寧人，他現在可沒心情和牛得力攪和。當著那位蒙主任的面，他不能給自己的兄弟丟人。因此，遲疑了一下，還是溫言道：「牛科長，你誤會了……」
「牛哥，咋回事？有人找您麻煩！」一個身著警服的男子，提著褲子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一邊系腰帶，一邊大大咧咧的問道。
「趙所長你來的正好，這小子成狗皮膏藥了，到處粘著我不放，你看，我上個洗手間，他都陰魂不散跟著過來了！」牛科長看到警服男子，委屈的抱怨道。
那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眼陳鐵川，上前拍拍他的肩道：「我說你是想尋釁滋事是吧？走，跟我回派出所吧。」
「警察同志，我是來吃飯的，你們誤會了……」陳鐵川一邊極力掙脫抓住他的手掌，一邊急切的辯解道。
「就憑你？來這兒吃飯？你讓我笑掉大牙了！」牛得力不屑的對那趙所長道：「老趙，這傢伙就交給你啦，等會兒我好好敬你兩杯。」
「沒問題，牛科長你先回房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趙所長說話之間，推搡著陳鐵川道：「走吧，有什麼問題到派出所再說。」
陳鐵川還準備分辨，那姓趙所長猛的用力一推，就把陳鐵川推到了走廊上。就在這時，又有兩個身著警服的男子從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出來，迅速將陳鐵川夾在了中間。
「這傢伙尋釁滋事，把他帶回所里問問，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情況。」趙所長大手一揮，大聲的說道。
陳鐵川雖然比一般人要穩當不少，但畢竟是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此時的情景讓他氣惱的同時，心裡還有些害怕，聲音當下就更大了幾分：「我不是尋釁滋事的，我真是來吃飯的。」
「你是來吃飯的？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模樣，就你這鱉孫樣兒，也配來這裡吃飯？這不是明擺著影響市容嘛！」
陳鐵川只覺得一股怒氣衝上心頭，他很想在這張粗黑的臉上甩幾個巴掌，可是兩個小警察把他控制得絲毫動彈不得。
正當他覺得萬分屈辱的時候，就聽有人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我朋友犯什麼事了，你們要帶他走？我看你們真是無法無天了！」
「喲，還有打抱不平的！」那趙所長看著年輕的程傑民，臉上浮出一絲輕佻的笑意，上前戳了戳程傑民，揮了揮手道：「我懷疑你們兩個是同夥的，一起帶過去調查！」
程傑民看著被摁著兩個胳膊的陳鐵川，不由得怒火中燒，小縣城的治安狀況差他是略有耳聞，卻並沒有想到警察辦案也是這般的胡鬧。當下就準備來個狠的，索性上前一步道：「我看你簡直是執法犯法，走吧，現在就走！」
趙所長本來是想逗弄一下這兩個年輕人，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二話不說，跟著自己走了。
這小子不會有什麼後台吧？他趙某人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至少也不能踢到鐵板上了！不過仔細想想，也不該啊。如果這小子後台過硬，老牛怎麼敢不給他工程款？兩個愣頭青的年輕人，真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就能把錢要回來？真是太嫩了！
「那跟我們調查一下吧！」趙所長一揮手，兩個手下就推著程傑民他們往外走。
牛科長眼見趙所長為自己這般賣力，喜得屁顛兒屁顛兒的跟過來：「老趙，你快去快回，我們等著你開席啊！」
「好，我一會回來，咱們好好走一個。」趙所長對牛得力討好的笑了笑，抬腿朝陳鐵川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你別磨蹭啊，快走！」
「你們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程主任可是蒙主任請來的客人。」小胡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見狀大吃一驚。
「蒙主任？哈哈，你小子蒙誰呢？還蒙主任，你怎麼不吹成高書記呢！」
「這就是高書記請的客人，請問他犯了哪門子法，需要派出所的同志這樣對待？」一個充滿了怒意的聲音，從小胡身後響了起來。
趙所長剛才就是一句俏皮話，他還真沒想到有人接他的話茬，深感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的趙所長忍不住破口大罵：「老子說話，你他娘的不接話就是啞巴……」
趙所長話沒說完，嘴巴就噎住了。
作為稻軒縣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趙青意雖然位置不高，連個副科都沒撈著，但是處在關鍵位置，眼皮子卻很雜。
此時他已經認出來啦，這個接他話的人，是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蒙陣過。別說他是深得縣委高書記信任的大管家，就說他縣委常委的位置，對於還不是政法委書記的公安局長來說，也穩穩的壓了一頭。
哎喲我的天哪，我這不是老鼠舔貓逼找死嗎？
「蒙……蒙主任，我狗眼看人低，沒聽出來是您，您看，這，這都誤會啦！」
看著一下子軟下來的傢伙，蒙陣過有些怒不可遏，這警察的素質豈不是給稻軒縣抹黑嗎！
當下厭惡的看了一眼趙青意，迅速來到程傑民身邊道：「程主任，剛才一個不留心，差點讓您受了委屈，真是抱歉哪。您沒事吧？」
趙青意此時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蒙陣過身上，眼見這個在縣城高高在上的蒙主任小心翼翼的給年輕人陪笑臉，登時就意識到自己踩到雷上了。
麻痹的，牛得力這傢伙給我惹了個大麻煩哪。可能上邊追究下來，可以讓老子在縣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耀武揚威的這層皮，恐怕就穿不成啦。
陳鐵川笑了笑道：「蒙主任，咱們等下吃飯，所長不是說我和傑民老弟涉嫌尋釁滋事嗎，我們得配合警察辦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吧。」
「蒙主任，您看，我們認錯人了，快，各位領導趕緊去吃飯吧。」趙青意看著兩個手足失措的下屬，氣不打一處來。
蒙陣過到底不是吃乾飯的，在他看來，縣委辦主任這個活兒可不是誰都能幹得了的。這麼一個職位給了他便利條件，他最善於揣摩人的心理。他覺得越有性格的人，越容易對症下藥。那些深藏不露，滑溜得像泥鰍的人，反倒不容易對付。
現在看來，對於這個倔強的小夥子，只能施以羈縻之法了！一方面提醒他，我是看在程傑民的面子上討好你，你不能再蹬鼻子上臉了；另一方面還要籠絡他，看程主任對他的態度，應該是知己朋友。如此以來，對自己來講，也是有威才有信，有信必有威啊。
當下蒙陣過也不理會陳鐵川揪住這件事情不放，只把目光對準了程傑民：「程主任，咱們還是先去吃飯，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蒙陣過說到這裡，搓了搓手道：「高書記等一會就要過來，見不到您的話，我可是要挨批評的。」
程傑民看蒙陣過一臉為難，笑了笑道：「蒙主任，我自己受點委屈不要緊，別讓您為難。走吧，咱們見了高書記再說。」
「謝謝程主任體諒。」蒙主任說話之間，又朝著站在程傑民身後的陳鐵川道：「小陳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現在咱們先吃飯，我老懞先敬兄弟三杯酒，給你壓壓驚。」
一系列的變化，讓陳鐵川看的眼花繚亂。他在蒙陣過痛斥趙所長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那牛科長擦汗的情景。
要知道，這姓牛的在他眼中，那就是好似一座大山般的存在，為了攻克這座大山，他跑斷了腿、磨破了嘴，這蒙主任到底是誰呢，把這個姓牛的嚇成了這樣？
看到牛得力的模樣，陳鐵川心裡充滿了快感。此時，他雖然沒有猜出來蒙主任是什麼來歷，但是能讓趙所長那樣的人嚇得說不成話，在縣裡絕對是領導一級的人物。以往，自己要見這等人物要挖空心思的，沒想到對自己竟然如此客氣。
陳鐵川商業頭腦非同一般，當下就趕忙道：「蒙主任，多謝您過來解圍，等一下應該我好好敬您三杯才對。」
「哈哈哈，說什麼謝不謝的，程主任的朋友就是我老懞的朋友。你再這樣，我反倒覺得見外了。」蒙陣過用力的和陳鐵川握了握手，然後笑著對程傑民道：「程主任，咱們先過去吧，一會高書記就來啦！」
看著程傑民一行人朝小包間的方向走去，趙青意滿臉猙獰的看著牛得力吼道：「牛得力，老子這次被你給坑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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