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8冷仙兒的挑釁
吾已化蝶,翩翩人世間。
御花園中,那抹藍色的身影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沉迷於飄揚的樂符之中。藍白的身影落在他人的眼中,成為初冬肅殺空氣中,最為絢麗的蝴蝶。
雲陌塵還是第一次聽見妹紙彈琴,但僅此一次,就讓他認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音樂。但見她端坐在琴旁,眼神柔和,氣質溫婉,斂去了平時的威嚴與張揚,安靜得如同停留在花間的蝴蝶,獨自飛舞沉迷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中。唇角的笑容是那樣平淡卻又那樣飄渺,如同空中的風,天邊的雲,可望不可即,把她和他人劃分開來,讓人只能遠遠地望著她,觸碰不得。
這種感覺,讓雲陌塵微微蹙起眉頭,心裡沒由的一陣煩悶。
「怎麼?還不準備出來?」一曲終了,但是妹紙並沒有停下手,纖細的手指似有若無在琴弦上一劃,激起陣陣悠揚清脆的音符。
雲陌塵聽見木傾顏的話,以為她發現了自己,臉上閃過絲絲窘迫,剛要收拾好表情走出去,就看見斜對面的一條小道上走出來兩個人,讓他腳下的步子猛然頓住。
「雲鶴(擎宇)見過陛下。」二人從小路上走出來,對著木傾顏抱拳一拜。方雲鶴的臉上依舊是帶著萬年不變的和煦笑容,只是一雙眼眸里卻不時地閃過絲絲光亮。而岳擎宇卻微低著頭不敢直視木傾顏的眼神,但隱約的可以看出他微微泛紅的面頰。
「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偷聽了,你們二人可真是長本事了。」見他們二人走出來,妹紙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可是方雲鶴依舊是不在意的夠唇笑著,像是沒有聽到木傾顏口中的諷刺一般。
「我們本來就是找陛下有事,所謂的偷聽,不過是我們不想驚擾了陛下罷了。」方雲鶴微微垂眸,手中的摺扇輕輕搖著,頗為風流,只是在初冬時節,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怪異。
「就你有理,說吧什麼事?」妹紙略微沉默的瞥了眼他們二人,然後就繼續專註於手下的古琴,只是口中的語氣帶了幾分她都未察覺的縱容。讓一旁的雲陌塵忍不住微微蹙眉。
說道正事,方雲鶴嘴角的笑容變得認真了一些,岳擎宇也抬起頭看向她:「陛下,關於五國大會陪同的前行人員,陛下可有想好?」
「陪同人員···」手指一頓,音樂戛然而止,妹紙索性將手平放在琴弦上,輕柔的撫摸著,一雙眼眸晦暗不明。
「這個暫且放下,你們先去調查一下其他幾國的陪同人員資料,在前來給朕彙報。」沉思了片刻,木傾顏抬頭對方雲鶴說道。
「是。」方雲鶴點了點頭,然後退到一旁,而岳擎宇卻上前,剛要開口,妹紙就搶先說道「護衛方面,等雲鶴資料下來再說吧,不過這幾日你抓緊時間鍛煉一部分精英,具體的朕相信你知道怎麼做。」
「呃···是!」岳擎宇嘴角一抽,沒想到木傾顏這麼了解他。
「怎麼,還不走?」見他們還杵在那裡,妹紙疑惑的問到。
「咳咳,如果雲鶴沒有記錯,陛下貌似還有一大堆公務沒有完成吧。」方雲鶴見她盛裝打扮坐在御花園裡彈琴,眼底閃過絲絲精明。
「朕休息一下不行嗎?」木傾顏黛眉一挑,略微不爽的看向方雲鶴。
「休息還換衣服?」方雲鶴手裡的扇子一收,瞥了眼木傾顏頭上的發簪,意味深長的笑了。
「朕想換就換,怎麼,不行么?」放在琴上的手慢慢的緊握成拳,這個方雲鶴,怎麼越來越放肆了呢?
「當然不是。」察覺到木傾顏的不爽,方雲鶴唇角邊的笑意更濃了「只是雲鶴想要提醒一下陛下,天涼了,陛下多注意加衣。」最後兩個字,說得那個可叫做輕柔委婉,讓妹紙立刻冷眼朝他看去。
「咳咳,雲鶴還有事要做,先行告退了。」方雲鶴在木傾顏要發火之前,立刻溜之大吉,當然,順便拉走了一旁的木頭好友。
「這個方雲鶴,真的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見他們二人離開的身影,妹紙憤恨的咬牙說道。
「方公子沒大沒小,那也是主子你慣得啊!」一旁的香雪嘟嘴說道。
「朕怎麼慣著他們了?」妹紙斜眸朝她看去,香雪立刻噤聲,而寒星卻嘟著嘴說道「要不是主子您的縱容,方公子會這樣子?而且不僅是方公子,主子沒發現岳小將軍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嗎?」那一次竟然敢瞪主子!嘖嘖,真是讓她們大吃一驚啊!
「嗯,發現了。」妹紙幽幽的嘆了口氣「真的是有些懷念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傻小子了!」
「懷念也沒有用,那還都不是主子——嗯?雲神醫?」寒星見一旁石子小道上走出來的白衣身影,臉上浮現一抹驚訝,可是在看到他身旁的人之後,眼中寒光一閃隨後略微擔憂的看向自家主子,卻見自家主子也正歪著頭朝雲陌塵的方向看去。嘴角依舊是掛著恬淡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清淺了幾分。
「雲神醫你怎麼在這裡?您不是說有事嗎?」香雪見雲陌塵突然從御花園深處走來,而且還帶著那個人,心裡嗖的冒出一團火,不等木傾顏開口,就上前一步問道。
雲陌塵聽出了香雪口氣中的不善,剛要開口,身旁的冷仙兒就上前一步說道:「我和師兄原本是在研究蠱蟲,但是我看天氣不錯,就讓師兄陪我在宮裡逛逛,然後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皇上。」
不配自家主子竟然去陪他的師妹!
寒星和香雪剛要發火,一道琴音如同山泉一般突然傾瀉而出,把她們要噴發的怒火瞬間給消了下去。看著突然又彈起琴來的木傾顏,眼中有些不解。
「雪彌雖小,但是雪彌的御花園在五國中卻是首屈一指,不知冷姑娘對這初冬的御花園有何感想?」妹紙彈著素琴,語氣輕悠的問道。
「美是美,但是我更偏愛於自然之景。」冷仙兒看著一襲藍裙,白色狐裘披風加身的木傾顏,冷冷的說道。
寒星和香雪二人的怒火隨著這句話又竄了起來,可是礙於自家主子只好強忍住站在那裡,一雙眼睛暗含風雪的看著冷仙兒。
「自然之景。」木傾顏喃喃出聲,隨後搖頭一笑,從語氣和面部表情中依舊是看不出半分喜怒,她這分隨意的模樣,反而讓冷仙兒心底有些摸不著頭腦,瞥眼見身旁的雲陌塵依舊是面無表情,咬了咬下唇,才說道「沒錯,自然之景,不知道皇上心中可是這般所想?」
果真是退她一分,她就敢欺吾三丈啊。
妹紙幽幽的瞥了眼冷仙兒,見她在自己冷光的注視下臉色不自然的一白,這才一邊扶著琴弦一邊輕輕的開口道:「一花一草,本就沒有自然人工之分,所看之物,全在於本心。心為自然,則萬物皆為自然,心若束縛,則天下美景至於眼前,依舊難逃拙意。這御花園在冷小姐眼中,恐怕認為沒有外界的一山一水來的自然暢快,但是在朕的眼中,它們依舊有著萬物的活力和鮮明。」
輕悠的語調配著清脆飄揚的音符,在這肅殺的御花園裡,卻讓人如沐春風一般溫暖,像是沒有看見冷仙兒驟然煞白的面孔一般,木傾顏懶懶的把目光移向了雲陌塵,見他自始自終都保持淡漠的神色,唇角的笑意又清涼了幾分。
「難得抽出一下午,想讓你陪我出宮轉轉,但是下人卻說你有事。是我的疏忽,忘記提前對你說一聲。」
看見她眼中的清涼,雲陌塵心底一慌,剛要開口解釋什麼,就見她緩緩站起身,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披風,留給他一個孤傲的背影。
「天色真是越來越冷了,坐這一會兒就不行了。還是回御書房改奏摺吧。」妹紙將披風的帽子戴在頭上,剛走了兩步,背後就傳來冷仙兒略帶撒嬌的聲音。
「師兄,你不是說這皇宮裡最美的地方是為君閣嗎?你帶我去看看吧。」冷仙兒伸手環住雲陌塵的胳膊,蔓延希夷的看著雲陌塵,而雲陌塵卻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抹背對著她的身影。
「師兄······」冷仙兒見雲陌塵不理她,扯著他的衣袖又叫了一聲,可是剛開口,一旁就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冷小姐,雖然你現在借住在皇宮,但是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不遵守宮規。為君閣乃是後宮所在領地,除了主子的准可,其與任何人私自進入為君閣一律都視為違反宮規,處以死罪!」香雪實在是受不了那個女人做作,冷冷的開口說道。
「難道師兄也不行?」冷仙兒愣了愣,隨後像是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香雪瞥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雲陌塵,繼續冷聲道:「雲神醫也一樣。」
感覺到手中的手臂一僵,冷仙兒眼底迅速劃過一絲暗光,然後「無意」的感慨了一句:「聽聞雪皇對五位公子用情至深,如今一看果真是這樣。」就算是人都休了,但是依舊死守著他們的地方,不讓任何人進入。
後半句話冷仙兒沒有說出聲,但是雲陌塵卻能夠猜得出來。想起剛才她對那兩個臣子的縱容,雲陌塵心底的煩悶更多了幾分。
雖然他知道自己無法完全佔有木傾顏,也知道那五個人遲早會成為她的夫,但是真的要面對,他發覺自己心裡還是會痛。
有一種,自己永遠比不上那五個人的感覺。
特別是在這種情境下。她背對著自己,感覺她把他孤立在她的世界之外。
「呵呵,朕對他們當然是用情至真,不然怎麼會廢了私闖進為君閣的親王,將她終生囚禁於府中呢?」木傾顏緩緩轉過身子,一雙眼眸冷若寒冰,看在冷仙兒眼底,讓她心底突生幾分顫意。
「雪皇陛下真是深情之人,只是這樣做······未免有些殘忍了吧。」冷仙兒微蹙起眉頭說道,那神情似乎是有些不滿木傾顏的所作所為。
「呵呵,殘忍?」木傾顏冷冷一笑,看著那個虛偽做作的眼神,眼底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鄙夷和厭惡「如果這樣子也叫做殘忍,那麼朕只能說冷小姐果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不知世事之黑暗啊。」
「我——!」冷仙兒被說得面紅耳赤,看著木傾顏的面孔想要反駁,可是一對上她的眼眸眼底的畏懼怎麼樣都無法止住,只要咬住嘴唇,低下了頭。
「香雪,木傾玉那裡可又出什麼情況?」那個蠢女人兩次趁她出征都想趁機惹是生非,但是沒有一次不被妹紙的人給發覺然後給鎮壓住。
「回主子,沒有。」
「那就好,如果她再惹事就直接殺了吧。」見冷仙兒身子又是一顫,木傾玉冷笑一聲就要轉身離去,可是目光掃到雲陌塵身上,卻見他眼底略帶幾分陌生幾分痛意地看著她,唇角的冷意愈發的冷冽。轉過身,徑直帶著人離開。
初冬的夜晚,夜空愈發的清冷乾淨。宮裡的燈火一點點暗下去,唯有御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龍案后,妹紙正手拿著一本奏摺看的仔細,突然開門聲響起,妹紙以為是寒星來給她送夜宵,便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可是那人像是沒有看見一般徑直朝她走來。妹紙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卻見雲陌塵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放下手裡的奏摺,妹紙表情平平淡淡,沒有一絲驚訝也沒有一絲欣喜。
「我是來為仙兒今天下午的行為道歉的,我已經訓斥過她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雲陌塵看著已經換回男裝的木傾顏,眼底閃過絲絲暗光,開口說道。
他來為他的師妹給自己的女朋友道歉。
妹紙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可是雲陌塵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終於木傾顏無奈的抬起頭,看向他。
「怎麼了?」語氣帶了幾分輕柔。
雲陌塵唇角微微彎起,隨後眼底浮現絲絲歉意:「抱歉,今天下午我的確是在和仙兒研究蠱蟲,後來她提出要逛花園,我本想拒絕然後去找你,但是擔心你在處理政事,所以就······顏兒,讓你失望了,抱歉。」聯想方雲鶴的話還有木傾顏今天下午和此時的裝扮,他怎麼看不出來那一身女裝是特地為他準備的呢?
雲陌塵心底是欣喜的,但是隨後就是濃濃的懊惱,好好的一個下午,就被自己給毀掉了。
「沒事,是我事先沒有通知你。」木傾顏不想提起下午的事情,語氣裡帶了幾分不耐煩。雲陌塵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今天下午的事情果真是惹毛了這個小女人,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無奈的走上前。
「喂,你幹什麼?喂唔——!」木傾顏見他突然走上前,然後不由分說的把她拉進懷裡,印上了她的櫻唇。眼眸瞬間瞪大,惱怒的推了他一下,但是隨後就沉淪在他的熱吻中。
「氣消了嗎?」許久后,雲陌塵才抬起頭,看著掛在二人嘴唇上的銀絲,眸色逐漸變得暗沉。
「哼!給我滾!」妹紙擦了把嘴唇,然後羞怒的把他一推,誰知卻被他一把抓住然後帶進了懷裡。
「我知道你今天下午是為我換的女裝。」貼近她的耳邊,雲陌塵小聲地說道,見她臉倏地一紅,雲陌塵眼底的笑意更濃「很美,是我的錯,失掉了這麼好的福分,那你改天再給我穿好不好?」
「你做夢!」木傾顏一把推開他,見他笑得一臉得意,就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
「我從沒有白日做夢的習慣,更何況現在還是夜裡。」雲陌塵見她氣鼓鼓的小臉,唇角的笑意更濃,伸手摘掉她的面具,然後不由分說的把她壓在身下,印上了她的紅唇。
然後那一夜,妹紙留宿御書房,當然不是忙於國事,而是被一個卑鄙的男人欺負了整整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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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明天是我小弟就要中考了~阿門,對你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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