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不休戰又起
交易完成，得到賣水錢的娜拉莎露出開心的笑容。
護衛她的三十個冒險者是擔心沒有水時憂愁的面容。
得到了水的商隊頭領也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道：「現在你們還能不能把水放掉了？」
「不好，準備戰鬥！」聽到對方的話，凱利塞爾不需要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大喊一聲，向著娜拉莎跑去。
「殺~！」商隊的頭領狠辣辣地從嗓子眼中擠出這個字。
「發財啦~！」娜拉莎凌空飄起，興奮地叫著。
聲未落，氣先盪，狂風吹，沙飛揚，天地昏，暗無光。
緊接著娜拉莎的聲音再次響起：「慕容哥哥閉眼，娜拉莎引導你。」
「坤乙巳、壬午支、坤向兌、艮峰始、震出甲申辛癸變、yin陽逆轉生門死、離丁卯、坎乾子……」
像兒歌一樣的話從娜拉莎嘴裡喊出來，所有的人全聽見了，不過他們說什麼也聽不懂。
隨著娜拉莎的聲音傳去，伴著的便是商隊裡面有人傳來的慘嚎聲，間雜著兵器砍到人肉或盔甲上的動靜。
凱利塞爾等人能做的事情是用手捂住臉，跪在那裡低頭，舌尖頂在上牙膛上小心呼吸，以免吃進肚子里太多的沙子。
兩分鐘之後，再也沒有叫喚的聲音出現，風……停了，沙……緩緩落下。
凱利塞爾把捂著臉的手慢慢拿開，向著商隊的所在看去，其他人也跟著如此做。
眾人只見那裡所有的商隊人全倒了，有的脖子被割得快要斷掉，有的肚子被劃開個大口子，內臟流出來，有的腦袋被劈掉一大塊兒，有的被凍成冰晶，有的身上還冒著不曾熄滅的火，還有的被掛在石筍的尖上。
場面慘烈，跟在戰場上出現的情況差不多，而且還是那種有著術士配合攻擊的戰場，就是人少了點。
死法實在是太多了，與被有著大量術師配合著軍隊碾壓過的地方一樣。
「起來啦起來啦，打掃一下，錢要一個銅板不少地交給我，還有武器和盔甲，哈！收穫好大呢，二十峰沙駱，我決定一會兒休息的時候開個慶祝酒會。」
娜拉莎招呼著眾人做事情，她自己則輕輕地落到地上，從她那甜甜的笑容上能看出來，她很開心。
接著她又馬上一愣，露出驚恐的神色，焦慮地說道：「快去找找，有沒有金票被燒了，哎呀，剛才忘了，千萬不要有事哦，千萬不要有事哦！」
凱利塞爾、摩西他們跟丟了魂兒似的，他們的眼睛里是空洞與木然，像換了個陌生的地方，剛剛睡醒后一般，他們還沒有完全適應，正處在某種回憶當中。
「幹活幹活，別發獃，摩西，你要是敢把我的小金捏死，我讓慕容哥哥把你扔到它父母的洞里。」娜拉莎催促著，又對捏住小老虎的摩西威脅。
「哦，好的，好的，遵命，娜拉莎小姐，您的聲音真動聽，比剛才他們臨死前的慘叫聲動聽一百倍，不，一千倍，您可以告訴您忠實的僕人，您剛才念的是什麼么？」
摩西連忙放下小老虎，慢慢向『戰場』上挪，忍不住詢問。
其他人也支起耳朵。
娜拉莎把小老虎抱起來，笑出兩個小酒窩，眨著眼睛說道：「沒啥沒啥，風沙起來了慕容哥哥看不到，我告訴慕容哥哥壞人的位置，還有我要做出的攻擊是什麼，慕容哥哥好聽著我的引導與壞人進行頑強地鬥爭，這是正義面對邪-惡的勝利，在壞人如狂風驟雨地攻擊下，我們抗爭著，最後活了下來。」
「壞……壞人狂風驟雨地攻擊？啊對，小姐您說的沒錯，正義戰勝了邪-惡，您和少爺在壞人的刀劍下拚命地抵抗著，最終幸運女神的曙光照耀世間，好吧，我去打掃戰場，就去。」
摩西低著頭跑過去了，凱利塞爾等人跟著加快速度，開始清理被狂風驟雨般攻擊過後的邪-惡壞人的屍體。
娜拉莎撫摩著小老虎，對公孫慕容說道：「真希望多幾個這樣的商隊，是不是慕容哥哥？」
公孫慕容沒說話，揉了揉娜拉莎的腦袋。
鮮血染紅了黃沙，凍住屍體的冰晶在陽光下反射出眩目的色彩，燒焦肉味在瀰漫，還有商隊的人的四肢在無意識地抽動。
摩西、凱利塞爾等人的心也在跟著抽動。
死了，八十個人全死了，五階九級戰氣的護衛眉心一點紅，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曉得他有沒有在那瞬間回憶過一生。
商隊頭領那狠辣辣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眾人心間，他那一聲『殺』喊完，結果在兩分鐘后顯現。
摩西負責收攏金錢，凱利塞爾等人是清理各種盔甲與武器，哪怕裂開的、斷掉的也沒丟棄。
「小姐，都在這了，您謙卑的僕人等待您的吩咐。」摩西提著一袋子錢來到娜拉莎近前，果然如他說的那樣，露出謙卑的表情。
娜拉莎眼珠子轉轉，似乎想起了什麼，伸舌頭舔舔嘴唇，問道：「你們渴了沒？我渴了。」
接著她張開雙臂：「在術神的指引下，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水精靈啊，請聽從我的呼喚，我的呼喚……呼喚……」
念到這裡，娜拉莎看向摩西，她忘了後面的話。
這可是摩西之前跟她說的，讓她別直接把術法弄出來，直接那種太嚇人了，那是大術師以上層次的人才可以擁有的能力，低調點難道不好嗎？
「出來吧，小水球。」摩西出聲提醒。
「對對對，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娜拉莎使勁點著腦袋，跟著喊：「呼喚，出來吧，小水球。」
一個直徑足有一米大的水球出現在娜拉莎雙手之間，陽光照在上面，迷離又夢幻。
「這地方以前絕對有個綠洲，好輕鬆。」娜拉莎絲毫不覺得累地托著大水球，篤定地說道。
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托著的大水球馬上從中分出去一部分，那部分分成三十九個小水球，飛到每人嘴邊一個，微微愣了下神，馬上彌補性地念道：「在術神的指引下，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水精靈啊，請聽從我的呼喚，水球分離。」
摩西跟著愣了愣，雙手使勁地揪著頭髮蹲到地上，那小水球跟著他一起下降高度，在他的嘴邊停住。
凱利塞爾等冒險者一動也不動，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凱利塞爾大叔，喝呀，清水，涼涼的。」娜拉莎好心地催促。
凱利塞爾臉上是委屈的模樣，像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聽話地張開嘴，把面前的水球吸進肚子，果然很好喝，涼涼的，跟在遺迹中喝到的是一個口感。
其他冒險者即使不渴，也張嘴把水喝掉，與凱利塞爾的感受相同。
增加了沙駱的隊伍再次上路，被雇傭的冒險者們卻沉默著。
隊伍向南走，離開應該有綠洲的地方三十多里之後，停下來搭帳篷，準備休息，這樣離開那條線，則不用擔心遇到其他隊伍。
現在不是賣水的好時候，人多眼雜，不如早早到達城市。
娜拉莎看到大家安排好，準備提供更多的水，於是念道：「在術神的指引下……」
「可愛的娜拉莎小姐，您可以不用再遭這種罪了，先前您想不起來念什麼和分離水球的時候就已經告訴別人了，您不受術神的約束。」
凱利塞爾很直接地說道，並且告訴娜拉莎緣由。
「啊？為什麼？我承認分離水球的時候念晚了，可之前……」
「從來沒見過某個術師在念咒語的時候可以中斷，還能繼續接上去，而且您那個不是小水球，它應該像我這樣念：在術神的指引下，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水精靈啊，請聽從我的呼喚——水靈萬幻，接著是變成水盾了、水箭了、水刃了、水繩了等等等等。」
凱利塞爾回答的非常認真。
「啊？凱利塞爾大叔，您知道的真多。」娜拉莎崇拜地說道。
凱利塞爾嘆口氣，看向摩西七個人，痛苦地說道：「我還知道摩西、喬治他們為什麼成為您和慕容少爺的僕人。」
「是的，我知道，知道您和慕容少爺想隱藏實力，但您為什麼不回憶下您戰鬥時候的樣子？天地變色，狂沙飛舞，您念咒了嗎？還有攻擊后的戰場上燃燒的屍體，反射陽光的冰晶，凝成尖刺的石筍，您還飄在了天上。」
其他冒險者紛紛低下頭。
他們知道了許多事情，為什麼遺迹那裡有個小女孩和大男孩總有水賣，為什麼他們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為什麼賣那麼長時間的水他們還活著，炙風黃金虎的幼崽是怎樣來的，而且還那樣聽話，為什麼慕容少爺一直淡然，為什麼娜拉莎總是快樂、活潑。
因為實力，他們可以像遊玩一樣在沙漠里到處溜達。
他們沒有憂愁，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是怎樣把水賣給冒險者，總要到處尋找冒險者，不是么？
「先不管別的，反正都讓你們知道了，大家先洗個澡，把衣服上的血漬清理掉，還有沙駱誰幫著收拾收拾。」看冒險者們難過的表情，娜拉莎不耐煩地吩咐起來。
冒險者們像失了魂兒似的幹活，隊伍中多了厲害的幫手，氣氛反而變了。
唯一高興的是沒心沒肺的沙駱，在水的供給充足時，它們可以盡情地喝。
一時間，大家的話少了。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隊伍的情緒才有一絲波動，前面出現了三隻成年的炙風黃金虎和五隻小虎崽兒。
然後凱利塞爾等人又看到了娜拉莎小姐和慕容少爺戒備時候表現出的實力。
一個是周身半徑三米範圍內水浪濤濤，水的上半部分寒而凝冰，一個是身形飄忽、閃爍，劍芒吞吐。
三隻成年炙風黃金虎中的雄虎單獨出來，明明是兇猛的存在，卻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
冒險者們紛紛後退，他們可沒勇氣去跟對面的老虎戰鬥。
雄虎沒有打架的意思，到近前時只是盯著小金看。
「娜拉莎，放開小金，是送別。」公孫慕容理解了。
「哦。」娜拉莎用水卷著小老虎送到雄虎的面前，想了想，對公孫慕容說道：「慕容哥哥，咱們再給他們點好處吧。」
公孫慕容拿出來二十個晶核，五階一級到五階六級的都有，顏色紅紅的，代表了火，適合對方使用。
娜拉莎讓水和冰落下，接過晶核，大著膽子走過去，放在雄虎的面前，說道：「我會好好養著小金，以後我們來看你們哦，要保住命，一家虎別分開，等以後我和慕容哥哥有了莊園，找你們到家裡做客哦。」
雄虎沒去管晶核，而是伸出舌頭在小金的身上舔了又舔，看得娜拉莎那個難過呀，蹙起眉頭說道：「要不還給你吧，聽別人說到大城市有賣的，我多賺錢買一隻。」
她一說，雄虎反而把小金推到她這邊，眯起眼睛像是在笑，叼起晶核，轉身跑回去。小金也沒有跟去的意思。
「等一下。」娜拉莎喊住老虎一家，跑到慕容哥哥近前，拿了個東西，又跑到雄虎前面，把東西往老虎脖子上套。
「我的一個戒指，以後找你家的時候方便，我告訴你個秘密，很厲害呢。」娜拉莎對著老虎說，又把手放到老虎的腦袋上，也不曉得在做什麼，而後才滿意地轉身回去，抱起小金揮手。
老虎一家八口齊吼一聲，飛快地離開。
「慕容哥哥，你說它一家怎回事兒？看它捨不得，打算還給它，它居然不要。」娜拉莎對公孫慕容抱怨。
「因為它認為孩子給你養更好。」習慣了沉默的凱利塞爾終於說話了。
他又看向摩西，問：「為什麼你們的戰氣不用晶核培養？」
「我……我們以為少爺和小姐不多。」摩西快要哭了，隨手就是二十個給出去啊，為什麼自己沒提一下呢？為什麼？
娜拉莎聽著，好奇地問：「這東西能給人用？慕容哥哥？」
「我不知道。」公孫慕容搖頭，他試過，用不了。
「娜拉莎小姐，趕路吧，休息時我再和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陽光照在身上，使人溫暖，黃沙如金子般燦爛。」摩西嘟囔著走在沙駱的旁邊。
娜拉莎被抱著坐到沙駱上，想了想，說道：「真的很溫暖，小金你餓沒？我喂你個六階的晶核吃吧。」
一行人、一排影子，在起伏的沙丘路上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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