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再再入萬妖林

「尋常的幻妖便是藏匿於靈山大川之中，汲取天地靈氣淬鍊己身，以期能早日修鍊出身體隨意在三界遊走。但這種方法過於緩慢，需要千萬年慢慢累積，一些心性不堅的幻妖，耐不住時月，便想利用幻境謀害其他族類性命，獵取妖丹之物以供修鍊，或者以此佔據靈山寶地，肆意殺害闖入者。」

凕滄收起之前交給顧綿綿的佩劍道：「而這隻幻妖則二者兼之，以幻境佔據寶地，以幻境殺害闖入者以此來獵取妖丹。若非顧及到妖族律法，不願事情鬧大被整個妖界知道而惹來殺身之禍，她也不會只蜷縮於此，早早便將昌鹿泉變成她獵殺其他妖類性命的地方了。」

「原來如此。」顧綿綿說罷，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驚道：「那我之前泡溫泉，吃的果子是什麼？難不成全部都是幻化而來的？那我到底吃的是果子還是別的東西？！」

這樣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

萬一那些東西是白骨化的，或者什麼昆蟲化的，那豈不表示她吃的是昆蟲或者白骨。

——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帶你去的地方，怎麼會假的。」凕滄道：「所謂幻境，七分真三分假才能唬住來者。放心，那泉水是真的，果子也是真的，不過泉水可能不是昌鹿泉的泉水，可能是這林子里哪裡的小池子幻化而成。」

「那就好，那就好。」顧綿綿撫著胸口，大喘氣道。

泡不泡溫泉什麼的無所謂，別隨口吃了蜘蛛蠍子之類的重口味食物就好。

「可我們來此，便是為了昌鹿泉水，現在幻妖已除，你要不要入池子泡一下？」凕滄自我感覺這主意不錯，便道：「池底被那幻妖布下了聚靈陣，這麼多年來，她天資愚鈍，吸取不了這麼多的靈氣，這池子的靈氣比以前更加濃郁。你若是能泡上一日，身上的傷起碼好上五成。」

顧綿綿瞄了瞄還在池水中被沖刷的白骨，猛烈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跟那些白骨一起泡！我寧願不治傷，也不要去泡溫泉！」

「胡鬧！」凕滄斥責：「不過區區白骨，你便如此害怕，能有什麼大作為。」

「我本來就不想有什麼大作為，只要能保護自己，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反正我實在是泡不下去！」顧綿綿面帶歉意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實在看不得那些白骨，想想跟白骨泡在一起，整個人都覺得要變成白骨了。」

說著說著，她似想起那樣的場景，自己抖了抖道：「我們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凕滄拿她沒辦法，搖頭道：「即使如此，那回去吧。這趟出來你吃了果子，也不算是沒有收穫，至於你的傷，路上慢慢養著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顧綿綿拽著他的胳膊晃了晃，討好的笑道。

「下次再任性，我就把你扔到池子里。」凕滄嘴硬道。

「嗯嗯嗯，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顧綿綿立馬保證。

兩人回去的時候，正是星光遍布，紅月當空之時。妖界的月亮跟人界不同，平日里是皓皓明月，每逢十五月圓之時，便是血色當空。而在這一天，由於妖族的天性許多妖類便會在月光下化身失去理智，是以每當此時妖界內便是家家門鎖緊閉，實行宵禁。路上也會有巡邏的守衛兵以免發生妖化傷人的事件。

不過萬妖客棧臨近萬妖林，地方偏僻，來往人數不多，也就沒有特意派人守著。每到月圓之時，客棧小廝便會提醒旅客晚上不要出去，凕滄和顧綿綿出門時也同樣被提醒過。

原以為泡個溫泉而已，很快就能回去，誰知道遇到幻妖，耽擱了這麼長時間。現在血月當空，客棧早就閉門不讓人進了。

「慘了慘了，臨走前店小二說等到血月升起，店門就會關閉，一整個晚上都不會開門。」顧綿綿抬頭看了看月亮，愁道：「難道今天晚上我們要在野外過？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偏偏是這個時候，在野外休息，會不會睡著睡著就被吃掉？」

「你睡覺，我守著。」凕滄言簡意賅的說道。

顧綿綿聞言，心裡一甜，忍不住笑道：「其實我也不困，我們可以聊聊天啊。反正有你在，到哪兒我都不怕。」

有龍神大人陪在身邊，滿滿的安全感，簡直不能再棒了！

以凕滄的能力自是不將這些放在心上，聽到顧綿綿的提議，就順著她的話，邊走邊聊。他性子沉悶，就算是聊天也話不多，一路走來，就聽見顧綿綿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聊到激動的地方手舞足蹈，讓人忍俊不禁。

「我告訴你，我們那邊……」

「滿多！滿多！」

婦人的喊叫聲傳來，顧綿綿和凕滄同時頓住腳步。

「滿多？是不是我們早上遇見的那隻小松鼠？」顧綿綿頓了頓，提議道：「這時候它不是應該待在家裡嗎？聽這聲音像是出事了，我們去看看吧。」說著，便拉了凕滄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找到那婦人。

滿世界找人的正是滿多的母親，一個看起來矮矮胖胖面容和藹的婦人，此時正邊走邊喊，急的滿頭大汗。見到顧綿綿和凕滄，連忙上前問道：「敢問二位客人，有沒有見到一隻會說人話的小松鼠？就這麼大一點，早上還在客棧附近玩。」

她說著，還試圖比劃出滿多的大小。

「你是說早上那隻叫滿多的松鼠嗎？」顧綿綿道：「我早上看到它跟小夥伴朝林子里跑去，怎麼？現在還沒有回家？」

滿多的母親聞言更急了，連連點頭：「早上出去就沒見回來，今日正是滿月，那萬妖林住的都是大妖怪，平日里我就不讓它進去，更何況是今日。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若是遇到失去理智的，他那點花拳繡腿怎麼夠！不行，我要去萬妖林找它！」說著，急急忙忙的要往林中而去。

顧綿綿入過萬妖林，自是明白那裡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能出的。見滿多的母親要進去，連忙拉住她道：「我也只是早上看到，隔了這麼長時間，說不定滿多早就回去了呢？你貿貿然進萬妖林，萬一出點什麼事滿多怎麼辦？」

「可是附近都找遍了還找不到它，萬一它真的被抓走了？萬一它現在遇到危險呢？不行！我要去找它！」滿多的母親越想越擔心，推開顧綿綿直接往萬妖林里衝去。

顧綿綿被推的向後倒了幾步，被凕滄扶住，她拽著凕滄道：「我們快跟去看看吧。這樣子，恐怕滿多還沒回去，它母親就要有危險了。」

凕滄點點頭，與顧綿綿一起追上滿多的母親。

今夜的月光格外不同，籠罩在林中，像是燃起了蠱惑人心的香，幾乎在踏入林中，顧綿綿就覺得不對勁。與那日她誤闖入萬妖林相比，今晚的林間更多的是隱隱的躁動，危險的氣息停留在鼻尖，彷彿周圍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你撕裂。

「小心點。」凕滄拉了下顧綿綿低聲道。

顧綿綿深吸一口氣，暗暗道：「你也小心。」

忽然，滿多的母親急促的叫了一聲，人影一閃，往前面竄去。

顧綿綿和凕滄同時快步而去，還沒到面前，就聽滿多的母親一聲痛呼，凕滄人如閃電，直接就竄了過去。

顧綿綿追上去的時候，正見凕滄擋在滿多母親前面，對面站在的是一群瞳色血紅的狼。

「接住她。」凕滄將滿多的母親推到顧綿綿這邊。

她的臉上被狼爪抓出了三條爪印，手上被撕了一大塊肉下來，渾身狼狽，鮮血淋淋。若非凕滄去的及時，不到片刻她就會被這群狼妖撕成碎片。

顧綿綿連忙拿出傷葯給滿多的母親撒上。

「帶她離開萬妖林，這裡的血腥氣味會引來更多妖物。」凕滄抵擋狼妖的攻擊邊道。

顧綿綿也知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匆匆點頭，直接拖著滿多的母親往萬妖林外跑。滿多的母親因為受到驚嚇已經昏迷過去，幸好她個子不高身體消瘦，顧綿綿半摟著也能拖的動。

林間的路坎坷不同，血月照耀下，像是誤入了黃泉不歸路似的。

顧綿綿拖著滿多的母親，提心弔膽，又是擔心凕滄受傷又是害怕路上有妖怪蹦出來，整個人緊張的冷汗直冒。

怕什麼來什麼。

還沒走出萬妖林，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又見面了。」

顧綿綿未及轉身回看，一陣風襲來，面前就站了個面色陰鬱的男子，正是當日傷了顧綿綿的蜘蛛精！

那時的他目光中尚且有些許溫情，滿月下的他渾身肅殺的氣息，不再結網等著獵物，而是主動出擊殺掉每一個途經此處的過客。

「是你！」顧綿綿心裡咯噔一聲。

「今日是滿月，你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凕滄還沒找到你？」他說著上前一步，顧綿綿嚇得立馬往後退了退。他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笑容都似冰霜，帶著冷意，「那我可真是走運了。吃了你，上次你傷我的事就一筆勾銷，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