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這是我從也不知哪本書上學來的,當時不認識幾個繁體字,胡亂找了本書隨便一翻,裝作考祁小弟功課的樣子問他,偏偏就是這首詩,說得好像就是夫妻倆洞房第二天一早,這新娘子要拜見公公婆婆,所以趕忙化了一個妝,還問自己丈夫,眉毛畫得好不好,合不合時宜。

雷瑾大概就是這要拜見公公婆婆的小媳婦,一早就起來收拾自己。

這時代沒有玻璃鏡,女子用的都是打磨光亮的銅鏡。瑾小心翼翼地,又是描眉,又是貼花,還特意梳了一個「流蘇髻」,這種髮式只需將頭髮攏到頭頂,挽成一個圓形的髮髻就可以了,然後在髮髻的根部系束絲帶,使之不垂於肩,另外在頭髮上插上一支龍鳳呈祥樣子的金步搖,最後仔細咬咬胭脂紙,美艷的紅唇便展現出來。

果然這化妝是個美化工程,瑾本來就是美人胚子,這化妝之後的效果嘛,怎麼說來著,叫做優化配置最大化,那種美麗是你無可挑剔的。當然我這麼說,有幾分誇讚自己老婆的成分,可是我得問問,一個你愛著的女人打扮得美艷若斯,你難道不覺得她就是最美的么?

帶著新婦給義父大人敬茶,當真有膝下承歡的為人子女的幸福感。義父高興得合不攏嘴,特地送了可掛在胸前的小玉觀音給瑾,願她與我夫妻恩愛,子嗣多多。

可惜好時候偏偏有人來打攪,皇宮裡來了人,說皇帝召見。大老闆有命,咱怎敢不從?換上官服,跨上好馬,一扯韁繩,便潑剌剌朝午門而去。

到了下馬碑前,下了馬,請公公傳話進去,說是教頭王小塘宮外候旨。沒過一會兒,竹公公出來了,用拂塵一招:「跟咱家來吧,皇上正有話要問你。」趕忙向金鑾殿方向叩了首,然後起來,忙忙跟在竹公公身後。

皇上要問我什麼?難道潘老頭跟我那雷岳丈一個德行,專門愛給皇帝倒話,一古腦兒把我賣個徹底?心裡沒譜,趕緊向竹公公小聲問道:「公公,皇帝爺要問下官什麼呀?」

竹公公一聲冷哼:「你不是連契丹國主都能算計么?怎麼還猜不出來萬歲問你什麼?」

壞事了,潘老頭果然把我給賣了!

這個殺千刀的老兔子!我正恨恨地咬牙,就聽竹公公又說道:「能一心為國也是難為你,可惜呀,年少輕狂,不懂得藏巧露拙韜光養晦,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被外調戍邊。」

外調?戍邊?我一個激靈:難道這就要把我趕出東京汴梁城了?

趕忙軟下口氣,問道:「公公,在下要外調哪裡?戍哪一方邊?」

竹公公停下來,扭頭上下打量我一遍:「我說,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呀!你跟潘少安說的那些個對付契丹人的陰謀詭計,潘屠戶可是一字不拉得都跟皇上說了。不但如此,還拿身家性命作保,保你做河東節度經略,掌管燕雲一十六州政軍大權,謀划蠶食契丹。」

嚇?!「不會是真的吧?」我感覺這像是在拍戲,噢不,在做夢。

「當然不是真的!潘屠戶只是保舉你,萬歲爺可沒答應。這不叫你來,就是仔細問問你的計策。」竹公公繼續向前走:「看你年紀尚小啥都不懂,咱家就好心教教你,萬歲爺面前切不可大吹法螺,把天大的海口誇下,仔細完不成任務掉腦袋!」

「下官記下了。」我小心翼翼說道。

「戍邊苦寒,能不上陣就別上陣,且不說你嬌妻美妾空守閨房,就算你到那裡,沒有個一年半載,恐怕難以服眾,皇上這邊又著急想看到效果,只怕你倒時候拿不出來,白白擔了個欺君之罪。」竹公公邊走邊說道:「咱家當年保著當今皇上奪嫡登基,跟六王爺乃是過命的交情,他就你這麼一個半子,咱家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小郡主守活寡。」

敢情他跟俺王爺老丈人是這麼個關係,怨不得呵斥我得同時還點撥我。

「待會兒皇上問起你來,你可別傻呵呵地跟在潘少安面前一個樣。燕雲一十六州自有比你能耐的人去擔當,你只管給萬歲出謀劃策,萬萬不能答應任命,功勞照樣少不了你分毫!」竹公公語氣加重,就像在警告一般。

「下官謹遵公公教誨!」人家說得一點沒錯,我想著保家衛國的事情明顯是腦子發熱。如果我是單身一人也就罷了,可我現在是三個女人的丈夫,說不定哪天就升級為父親,我還能像個愣頭小子一樣衝鋒陷陣?家國家國,先有家後有國,這大鄭又不缺我這一個衝鋒陷陣的人,再說,我不也出謀劃策為國效力么?

有些時候你不得不顧及一些事情,雖然我愛國,可是我還沒大公無私到,讓自己老婆在家守活寡,而自己傻不楞登得跑去戍邊,隨時準備戰死。

難道人越活就越自私?

可是現在由不得我慢慢細想,皇帝就要問我了,我若是表現出來的意思稍稍偏那麼一點,我的家就得從汴梁搬到晉陽,然後我就是天下少有的精忠報國的王武穆了。

嗯,說啥也不能去燕雲。

抱著這樣的想法就跟著竹公公見了皇帝,皇上穩坐龍墩,見到我來,臉色稍喜,便道:「王愛卿,你可知朕今日招你來又何用意?」

「陛下恕臣愚魯。」我趕忙謙讓。

「你愚魯?」皇帝哈哈笑起來,指著我朝一旁站著的竹公公假意問道:「他說他愚魯?竹供奉,你說聽這個人是不是滑頭?」

「王教頭懂得藏拙,怕也是不願招搖。如此心思,已經難得。」竹公公暗捧了我一記。

「嗯,」皇帝點點頭,「倒是個聰明伶俐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只是太年輕了,恐怕服不得眾。」

「陛下聖明!」竹公公說道,卻不提緣由。我卻不敢說話,生怕出什麼差錯。

「算啦,」皇帝擺擺手,跟我說道:「你且回去吧,好好教皇子們武藝,他們上次看了你打擂,一個個都爭著要學呢!」也就這個時候皇帝才流露出作父親的一面,但是好像跟找我來並沒什麼干係吧?

我趕忙行了大禮,然後退了出去。

看來那個勞什子經略,是沒我的戲了。不過這樣也好,我開開心心做我的侯爺,皇子少師,禁軍撲搏教頭。看來皇帝還是考慮我一來年輕,二無軍功,跑到第一線,不但難於行事,而且不易穩定軍心。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當初在潘老頭面前是託大了,自己可以說是新兵蛋子一個,一下子掌握十六個州的軍隊調動,那些老兵油子只怕會想著辦法為難我,到時候好事也會辦砸。

就我在為沒有成為炮灰而慶幸還沒過兩天,任命下來了。原本皇帝任命潘少安出任河東節度經略,執掌燕雲一十六州軍政大權,但是這老兔子不地道,別人一個不要,偏偏要點我的將,說啥也要我出任他幕府掌記,要不就抗旨負命。起初皇帝沒答應,他就不接印信虎符,一個勁兒得磨皇帝,把皇帝磨得沒辦法,只得答應了他的要求。害得我不得不放下輕鬆寫意的侯爺生活,跟著他北上晉陽。

霞,草,晉商量了半天,決定三個月一輪換,每個人陪我三個月,屆時輪換。儘管花費不小,但是為了不忍受相思之苦,也是值得的。另外,霞也存著這麼一個心思,三個月的獨處,怎麼也都能懷上孩子了,到時候正好回來安心養胎生育。這當然是她後來才告訴我的,當時我還只當是她捨不得我一個人去晉陽呢。

陪同我去晉陽的是雷瑾,霞和草顯示出令人感動的大度,說雷瑾與我新婚不久,理當先在我身邊陪伴,雷瑾原是不肯,但後來被霞的生育大義說動,只是答應,若是自己他日有喜,便回來換姐姐們。

汴梁城西。

烏雲蔽日。

近四十來騎乘者擁簇著七八輛兩輪馬車,緩緩而行。這些騎乘者都是前來為我和潘老頭送行的人,他們之中,有我的親朋,比如雷煅雷煉兄弟;有我的好友,比如大鬍子哈馬斯;也有我的丈人義父,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人。

「相公……」霞跟草望著我,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雙雙撲進我懷中。

我輕輕理了理霞的秀髮,又摸了摸草的後背,有幾分笨拙地安慰道:「好老婆們,別哭。日子一到,我便派人來接你倆。一兩年後,我們還會回汴京的。」

「我知道。」霞抬起頭來,卻是止不住眼淚。又喚著雷瑾道:「妹妹,夫君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替我們好好照顧他。」

雷瑾也哭著說道:「姐姐放心,妹妹記著了。」

我把三個人抱在一起,輕聲說道:「都別哭了,好嗎?你們這樣難過,我又怎放心的下?又不是生離死別,不要太傷心才好。」

三人都點了點頭,儘力靠向我懷中。草睜大了眼睛望著我,眼神里有千般不舍,萬種柔情,卻終是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她的心意,向她點點頭,示意她一個堅強的眼神。草不比旁人,她既沒有霞那般生死離別的經歷,也不似雷瑾可以陪我去晉陽,以前可以說幾乎沒與我分離過。如是不能安撫好她,只怕相思殺人,她因此致病,反而不美。

「送人千里,終有一別。」義父此時說道,「小塘你此去晉陽,多多協助經略大人,經營好燕雲,他日夜好早回汴梁。」

「嗯,孩兒知道了。」我說道:「家裡的一切,還得義父您主持照料。」

「這不用你說,我自會照看好府里上上下下。你放心去便是。」義父給我寬心。

放開三位老婆,勉強擠出個笑容給她們道:「你們保重。」

霞和草再次忍不住哭了出來:「相公保重!」

忍下心,跟瑾上了馬車,跟潘老頭說道:「大人久候,咱們走吧。」潘老頭一聲令下,幾輛馬車開動起來,漸漸遠離送行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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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寫第十二章的,但是考慮下來,還是不要注水的好,於是乾脆斷腕。下一卷開始聽從書友大大的建議,使用章節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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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成了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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