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誰是目標
章節名:第三十章:誰是目標
光影在江蘺的眼前微微的拉開,楚遇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虛虛的勾勒一道輪廓,他拿箸的手清晰可見,優雅沉默。無彈窗小說閱讀楚遇微微將自己的手一收,問道:「你看什麼?阿蘺。」
江蘺搖了搖頭,伸手捉住他的手,道:「我也不知道。」
楚遇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道:「走吧。」
今日卻是陽光大好,一天一夜過去,兩人再次轉到定安侯府面前的時候,早已經沒有圍觀的。
而陳三卻還是站在那裡,和那日的姿勢一模一樣,顯然動都沒動過。
這樣的毅力,又有幾人能及?
楚遇沉沉的說了一聲:「大概還能這樣支撐六個時辰。畢竟二十年過去了,他已非當日的他。」
江蘺想了想,微笑道:「我去給他送碗水喝。」
楚遇看著她,然後將自己的手一放,道:「去吧。」
江蘺走入旁邊的客棧中,要了兩碗水和一些鹽,將鹽放入,然後道了謝,這才走出去。
空曠的街道上,江蘺從容的邁向羽林衛中,眾人的目光奇怪的看著她,江蘺雖然面容有所改變,但是隨便怎麼看都是一個弱女子而已,這是要幹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好奇,然而當江蘺快要走到容月的面前時,終於有羽林衛走出來,將槍一橫,攔道:「幹什麼?」
江蘺坦然的笑道:「去給老人家送碗水而已。」
她這樣直接的說明來意,那個羽林衛倒是頗為無措,不知道放行還是不放行。
容月現在也在對峙,只是緊緊的盯著陳三,只等他稍有懈怠便攻上去,所以根本不去注意身後的事情。
江蘺道:「不過送一碗水而已,這樣一位老人家在這裡站了那麼久,不會耽誤太久。」
那個人頗為遲疑了一會兒,江蘺乾脆道:「要不你送過去?」
他怎麼敢?!明明是來抓人的,怎麼可能給對手去送水喝?那是自己找死嗎?
而在這個時候,容月終於回過頭來,拿著鋒利的眼光在江蘺的臉上一轉,道:「送去吧。」
她只在乎結果,從來不會在乎過程。
江蘺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容月身邊,將其中的一碗水遞給了容月,道:「女將軍大概也很久沒有喝水了吧,可以喝一碗。」
容月盯了那碗一碗,再次頗為疑慮的看了江蘺一眼,但是江蘺的目光太過坦蕩,倒叫她難以去多心。她想了想,最後一隻手拿起一隻碗,然後慢慢的往自己的嘴裡倒去。
她剛剛飲了一口,便猛地噴了出來,道:「這裡面加了什麼?!」
她的長槍頓時一轉,逼向江蘺,江蘺「哦」了一聲,道:「這碗裡面加了點鹽。」
「是嗎?」容月的眉眼微微一凜,然後將自己的碗遞給旁邊的人,道:「去查一查,看這碗裡面加了什麼?」
「是。」那個羽林衛聽了,急忙拿著碗到旁邊的藥鋪跑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怎麼回事?」容月緊緊的看著江蘺,問道。
「確實是鹽。」那個羽林衛回答道。
江蘺微笑一下,然後拿著剩下的一隻碗向陳三走去,到了陳三面前,遞給他,不說話。
陳三目光如電,最終伸了手過來,然後一口倒入。
江蘺轉身離開,然後在眾人的注目中轉過街角,楚遇在那裡看著她。
江蘺走過去,然後和楚遇並肩而行,道:「子修,有沒有辦法進一下定安候府,我想看一看他。」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定安候江衍,剛才阿蘺不過試探,陳三的警惕性絕對不弱,現在這樣子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江衍神志不清,情況危急,否則以陳三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好意。
楚遇道:「晚上我們就去。」
江蘺點了點頭。
晚上的時間倏忽就來,在幾天的緊張形勢之後,上林苑稍微恢復了一點生氣。
兩人在出去的時候再次看到了江明櫻,不過她現在身上裹著一件被撕爛的衣服,在看到楚遇的身影遠遠過來的時候微微一呆,但是在看清楚那張臉之後那雙亮起的眼睛便瞬間熄滅了下來。
江蘺自然看到了江明櫻的這個反應,在那一瞬,江蘺幾乎以為她認出了楚遇,畢竟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是很玄妙的東西。
但是在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之後,江蘺便知道她終究還是沒能認出來。
兩人從江明櫻的身邊走過,楚遇順手握住江蘺的手,然後對著她一笑,目似天星。
兩人從偏門走出上林苑,卻發現羽林衛來來往往,凌亂的馬蹄聲從元到近,在夜晚少人的街道上橫衝直撞。
前些天只是全城禁嚴,那是封鎖消息,擔心定安候的外部闖進來引起動蕩,威脅皇權,但是現在看來,並沒有出現擔心的場面。所有傳遞的消息顯示的都是沒有任何的異動。但是現在,這樣凌亂的陣仗,又是出了什麼事嗎?
而隨後,卻突然又傳來踏踏的馬蹄聲,楚遇將江蘺微微一拉,然後退到道路兩邊,早有人從屋子裡伸長了脖子來看。
馬蹄聲越來越近,而一群人馬也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當先的一人是皇甫驚塵,在他的身後,卻跟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是陳之虞,而另一個人,全身上下都隱藏在一件厚重的大披風中,從上到下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一隻手從披風中伸出來,白潤修長,彷彿一朵綻放的花。如果說楚遇的手如白梅,那麼這個人的手就是牡丹,不同的氣韻,但是同樣的好看。
江蘺的心底微微一沉。
這隻手,雖然並未多曾注意,可是印象怎麼能不深刻。
風間琉璃,裹在這件披風裡的人,除了風間琉璃又會是誰?
皇甫驚塵或許不可怕,但是有風間琉璃在,一切都顯得不可預知起來,也不知道風間琉璃和皇甫驚塵是怎麼聯合到一起的,但是無論怎麼說,這對他們絕對不是好事。
而此時,楚遇卻拉著她的手一轉,然後飛快的從旁邊切近路來到定安候的後院,而此刻,這侯府的上上下下都圍滿了羽林衛,楚遇從後院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進入,然後踢開一塊地板,露出一個小洞。
這條道路,顯然是通往定安侯府的。
江蘺也沒有多問,而是和楚遇一起進入,楚遇一路緊緊握住她的手,江蘺只覺得心安和篤定,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已經離不開這隻手了呢?
而不知道時候,楚遇已經停下了腳步,然後眼睛微微一凝。
他也不說話,只是用手在江蘺的手背上寫道:「有人,不能再往前走。」
江蘺心中一驚,有人?這地道的盡頭有人?
楚遇伸手在她的手背上寫道:「你父親的房間。」
江蘺也就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瞬間反應過來,更加的驚訝,在樓船底的時候,楚遇幾乎貼近也從來未曾有疑惑,包括風間琉璃經過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異樣,但是現在,卻第一次因為有人而不敢接近,是不是這裡面的人不同凡響?
其實江蘺猜得也不差,楚遇在靠近的時候便感受到一個場,所有人都屏蔽在這個場之外,一旦走進去,別說一個人,便是一隻螞蟻也逃不出這樣的測探。
如果前些日子他還可以冒險試一試,但是現在……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候。
而現在,在定安候的房間里,江衍正在睜著眼,看著一身玄衣的人,雪白的發從披風裡面露出來,這種白卻並非一個老者的白,而是一種很奇特的美感。而從罩面之下露出的那張臉,也是幾十年如同一日的模樣。
那個人從旁邊倒了一杯茶,聞了聞,道:「孔雀膽,斷腸草,彩蜘蛛,你就這樣折騰自己的?江衍,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衍蒼白的臉色上倒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來:「如果真的能活回去便好了。上杉,你來幹什麼?」
「我?」上杉似笑非笑道,「我只是來看看我的徒弟罷了。」
江衍道:「三十年前我便不知道你的目的,今日來,我還是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究竟是什麼人?」
上杉慢慢的將那杯滿是毒藥茶水喝了下去,道:「我來是取一個人的性命的。」
「誰的性命值得你去動手?」江衍說了一句話,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女兒……」上杉的目光落到江衍身上。
江衍的眼睛「刷」的睜開,一下子捏緊了自己的床欄:「別動她!」
上杉將茶杯放下,慢慢的補充了一句:「的夫君。」
你女兒……的夫君……
楚遇?
江衍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起來,但是最終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上杉問道。
江衍閉上眼,道:「當年我就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要問你為什麼,因為你永遠不會給人答案。」
上杉笑道:「那個孩子,我實在很感興趣的。你知道嗎?他竟然將我的妹妹殺了,這真是,讓我感到驚喜啊。我妹妹的命,便是我也無法拿到手,但是卻被他拿到了,這說明什麼?呵,其實當年我是想要你的命的,但是後來發現你還是不行。只有他才是我最喜歡的。」
江衍不說話,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上杉修這張看似普度眾生的臉下,那就是一個極端的瘋狂者,隨性而起,不可捉摸。
上杉修站了起來,道:「江衍,其實我也很奇怪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看似這麼召緊你的女兒,到底是因為真的愛她,還是因為你們江家的責任?但是你知道你女兒應該很喜歡那個人,但是聽到我說殺他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要讓你的女兒經歷一遍?」
江衍不說話,道:「我已經管不了他們太多了。」
上杉修站了起來,道:「東山說你還有不到十天的生命,現在有人正在五百米之外。我走了。」
他說完,直接身形一閃,然後消失在黑夜裡。
江衍的目光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微微沉吟。
不到十天,不過十天而已。敏兒,你且等著我。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他房間的一塊地板卻突然傳來敲擊聲。
剛才在上杉修來的時候他才從昏迷中醒來,他雖然一直在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天,但是卻並非願意在這樣緊急的時候走上死亡。
真是,太不是時候了。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將那塊地板移開,然後對著露出的那兩張臉微微一笑:「來了嗎?」
楚遇帶著江蘺出來,然後微笑道:「岳父大人。」
江蘺的嘴唇動了動,喊了一聲:「父親。」
她的話音剛剛一落,江衍的嘴唇也微微一動,而這個時候,腳步聲卻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
楚遇和江蘺相視一眼,然後聽到外面傳來皇甫驚塵的聲音:
「在下皇甫驚塵,請求定安候一見。」
南國的事就最近幾章了,這章會補點點,大家明天就來這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