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試煉沒辦法完成了
不嗔得了了空的暗示,心中有了打算,知道面對這個深淺難測的敵人,最好還是攻心為上。若能以無邊佛法說得他甘心退去,自然是最好,退一步說也得試探出這個人的虛實。他心中盤算已定,張口正要說話,蘇莎卻搶先開口了。這一說話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奇怪,按道理說,這裡應該還有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三個人的,怎麼沒看見他們三個啊?」
大樹上的三人面面相覷,饒是寇仲機靈多變,徐子陵睿智沉靜,跋鋒寒老道幹練,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看那人的反應明顯不是剛剛發現自己三人藏在附近,而是一早就已知道這件事了。三人是出去還是不出去呢?
「我要出去!」跋鋒寒道:「我對這個人越來越有興趣了。說不定他能幫我突破現在的瓶頸。對不起,陵少,仲少,這次和氏璧的事我幫不了你們了。」
徐子陵道:「鋒寒兄說得哪裡話,你已經幫過我們不少了。我也想出去見見這個人,仲少,你怎麼說?」
寇仲忽地笑道:「既然老跋和小陵你們都是這個意思,我當然也要陪著你們了。我對和氏璧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只要能不讓李小子得到它就行了。現在有這個怪人出來攪局,就算我們不出手,和氏璧也未必會落到他手裡。更何況,我對他也很興趣!」
三個人再不猶豫同時縱身躍到了廣場中央。
不嗔眉頭一皺,向三人合什道:「三位施主果然已經到了,若貧僧所料不差,三位一定也是為了和氏璧而來吧?」
寇仲一笑,大方地道:「沒錯,高僧果然是高僧,不怕各位見怪,若這位沒有出現的話,我們三人說不定就要動手了。」
不痴冷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他出現,現在你們就已經落荒而逃了!」
「說不定。」凈念禪院有如此準備,若是沒有蘇莎的出現,三個人還真只有逃走的份兒。這是事實,寇仲也不怕承認。
不嗔道:「寇少俠為人坦誠,貧僧佩服。若這和氏璧是敝寺所有,送與各位也無妨,但此物乃是他人寄存於本寺的,這其中就有些不便。」向蘇莎道:「這位檀越,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這句話蘇莎倒聽得懂,道:「不敢,在下蘇莎。」
不嗔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心中更是疑惑,道:「貧僧孤陋寡聞,從未曾聽說少俠的名姓,敢問少俠來自何處?」
蘇莎很想說「你管那麼幹嘛,直接說和氏璧給是不給不就得了?」,但對方這麼有禮貌,作為宇宙時代的好青年總不能失禮於人。他耐著性子道:「我來自時空總署六處,這次來取和氏璧是我的試煉任務,只有完成他,我才算是正式的六處成員。你知道嗎?找個工作是很不容易的,而六處那些人也很難相處。為了這個工作我已吃過太多的苦了,正因為如此,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得通過這次的試煉,你明不明白?」
這次輪到不嗔等人聽不懂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還是徐子陵反應快,問道:「蘇少的意思是說,你還沒有出師,尊師要你一定要和氏璧帶回去給他,他才會允許你出師,是這個意思吧?」
蘇莎撓了撓頭:「我的話是這個意思嗎?你的話讓我又想起在大學裡面對的考試了。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閑話少說,書歸正傳,看,我也是能說幾句古語的。你們到底要不要把和氏璧交給我?」
寇仲嬉笑道:「蘇少的話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又豪氣干雲,不過想讓這些高僧自願把和氏璧交給你,只怕是不行的。你若是真想要,只怕只能動手搶了。我說得對嗎,了空主持,不嗔大師?」
了空仍是低頭不語,不嗔臉色一沉,四大金剛各占方位,守住了通向銅殿的方向。那二百餘名僧人也一個個橫眉怒目,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架式。寇仲三人也做了好準備,只等動手就合力衝出重圍。
「還是要硬搶嗎?」蘇莎不想這麼做。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什麼信心。看資料這些人好像個個都是古武的高手,人數又多,動起手來只怕自己占不到便宜。原本想只要自己飛著過來,這些原始時代的人就會對自己言聽計從,誰知這些人雖然沒有開化卻有點腦子,他作假的本事的又不到家,計劃進行到一半就露底了,才變在現在這個樣子。
他用眼量了一下從廣場到那座銅殿的距離,心裡有了主意,向不嗔道:「請問,那塊和氏璧就在那座銅殿里嗎?」說話的同時用手指了一下。
不嗔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手指回了一下頭。還沒等他頭轉回來,蘇莎右腳在地上重重一蹬,如同離弦之箭,從不嗔的頭頂躍過,向銅殿直射而去。
從蘇莎出現到現在,他給眾人的印象,除了神秘莫測之外還有點不通世事,說白一點就是有點笨拙,只能被動應對,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耍這種小花招。不痴虎吼一聲,追了過去,揮禪杖向蘇莎後背便打。若是以前蘇莎面對這一杖,說不得只能用「七霞衣」硬挨,想閃也閃不開。現在就不同了,他經過了「時空的認可」,又受了白樂天兩天特訓,身體本能地就做出了反應,腳下一錯,如同游魚一般滑了出去。不痴禪杖落空,蘇莎已經到了銅殿的大門前。只要再走幾步他就能衝進銅殿里,忽有一人攔在了他的身前,單掌一豎一道勁風向他打來。
蘇莎感覺勁風也不是如何猛烈,比起白樂天實在差了好遠,可小心起見,他也不敢硬接向左一偏閃了開去。阻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了空。這位主持修持了三十年的閉口禪,心志之堅遠過常人。蘇莎的那個小花招騙得了不嗔卻騙不了他。
在場的人都是高手,蘇莎這一躍一閃他們全都看在眼裡,對其武功的深淺都有了一個大致的估計。不嗔長出了一口氣,蘇莎縱躍之間雖然迅捷卻明顯是武學的門外漢,抬腿發力之時身形不穩,初勁雖猛卻乏後勁。當真動起手來,不嗔自信自己一人就可將他拿下。
跋鋒寒雙眉緊皺道:「不對啊,難道他只有這點本事?」
寇仲也有點鬱悶:「說不定這個神仙不會武呢,天上那麼多神仙不見個個都要會武吧?」
徐子陵想了想,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雖然他跳躍之間身形不穩,但速度之快不在你我之下,這又做何解釋,難道不成他天賦異稟嗎?」
寇仲又來了精神:「小陵說得對,這個人越是不會武功,身上的疑點就越大。老實說,我是一向不怎麼信神的,現在也有點疑惑了。」
「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神仙很簡單,只要看他和了空動手的結果就行了。」跋鋒寒道:「了空的武功我們三人合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就看這個蘇莎怎麼應付了。」
蘇莎也在考慮要怎麼闖過眼前這一關,眼前這個和尚身形並不高大,但往那裡一站淵停岳峙,卻比身材最高大的不痴有氣派得多。他有氣派蘇莎倒不怕,問題是他那掌風總是讓蘇莎有點顧忌。那兩天他吃過太多白樂天掌風的苦頭,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他又想繞過了空,可了空站的那個位置把銅殿的大門堵得嚴嚴實實,不打倒他就別想進去。蘇莎這麼一犯難,四大金剛和眾僧人一起都圍了上來。
不嗔道:「檀越一意孤行,執意要強奪和氏璧,也未免太不把我們這些放在眼裡了吧?若檀越能答應絕了此念,貧僧可以作主放檀越離開!」
不痴叫道:「師兄,還與他多說什麼,待我出手把他拿下就是!」不貪,不懼兩人雖沒有說話,卻跟著不痴一起邁步向前。蘇莎只要一動,定然在面臨四僧齊上的局面。
蘇莎心中無奈,叫道:「這可是你們逼我的,吃了苦頭可不要怨我!」三尖兩刃刀有尖有刃,用出來必定傷人見血,蘇莎不敢輕用,伸手自四維空間袋裡把那十二隻一套的「如意環」取了出來,高喝一聲;「如意,如意,隨我心意,變!」
那十二隻金環上裝有聲控開關,開關一開,這十二隻金環齊齊放出光芒,頓時十二合一如同一條金龍向了空罩了過去。這正是:六處千錘百鍊物,果然神奇妙通玄。那了空雖然武藝了得,已經到了寧道奇這個層次,卻怎麼當得住這高科技與修行法門相結合造出的東西?「啊」也未「啊」一聲就被十二隻金環從頭到腳套了個結結實實。
眾僧一見大驚失色,誰也沒想到在場武功最高的了空竟然沒有招架之力,轉眼間就被蘇莎擒住了。了空轉瞬被擒,別人又會如何?只能就算是當世三大宗師也未必能逃得脫吧?
不痴心急之下揮禪杖就要去打蘇莎,口中叫道:「妖人,你使什麼妖法敢膽困住了空大師,還不快快收了妖術!」
不嗔禪杖向上一架,將他止住,道:「主持性命在他手上,不可造次!」
這時蘇莎早就躍到了了空身後,伸手在他背心一推,把他從銅殿門口推了出去,縱身進了銅殿。那如意環環隨心動,蘇莎剛進殿內,它就自行從了空身上脫落下來,又回到了四維空間袋裡。
不貪不懼把了空扶起,急道:「大師,你沒有事情吧?」
「阿彌陀佛!快,封住殿門,不要讓他走了!」了空剛站起來就氣得高宣佛號,害了三十年閉口禪的功夫。若蘇莎憑真實本領將他擊敗,他倒也未必會如此生氣,可蘇莎的武功分明不入流卻靠著一件古怪的法寶,一個照面之間就把他擒住了,這豈不是說了空這麼多年的武功都白練了?你讓他如何不氣?了空心裡可能還會這麼想:「我修佛修了五六十年,可算得誠心誠意。佛祖怎麼這麼小氣,一點也不護持弟子,隨便一個妖人就能擒住我。那修佛法還有什麼用?」
不提外面眾僧如何想辦法封鎖殿門,擒拿蘇莎。卻說蘇莎剛躍進大殿,就覺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此乃是和氏璧本身的寒氣,若是普通練武之人,一遇到這寒氣非運功化解不可,否則很可能血液都會被凍僵。經過「時空的認可」的蘇莎卻沒有這個擔憂,打了一個寒顫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他舉眼看去,只見大殿四璧密密麻麻安放了過萬尊小佛像,經營出一種富麗堂皇,金芒閃閃的神聖氣氛。殿心有一張小銅幾,一方純白無瑕,寶光閃爍的玉璽,正安然置於銅幾之上。蘇莎想也不想,伸手就把和氏璧拿了起來,還未細看就笑出了聲:「我道是什麼好東西,也不過就是塊破石頭,一個角都沒有了,有什麼好爭的?」
銅殿里聚音效果極佳,他的話銅殿外的人聽得一字不差。不痴氣得大吼:「你既然認為沒什麼了不起,又何必奪它?就算你現在拿到了,也闖不出我們這凈念禪院!」
不嗔極沉得住氣,道:「此寶乃是天地靈物,仙長就算是有些法力,未必可以與天意相違。若仙長肯放棄此寶,就算現在貧僧還可以作主讓施主離開!」他這話說得原本不錯,若是早前說出來,就算是三大宗師也得考慮一二。可凈念禪院武功最高的了空剛才都一招被擒,他現在再說這些話,怎麼聽都有點膽怯的意味。
蘇莎對這些話充耳不聞,只是把和氏璧在手中來回把玩。不管這塊石頭缺不缺角,放到手裡倒是挺舒服的,好像還有點氣流順著手腕沖了上來。蘇莎心想自己的身體現在早亂七八糟了,時空能量先不去說,好像還有什麼夜慕白留下來的記憶,現在也不怕再多點別的,連管也沒管,拿著和氏璧就走出了大殿。
和氏璧在大殿外一出現,所有人心頭俱是一震,全都覺得真氣有點不受控制。強如了空也只得暗自調息。群僧中武藝稍低一些的竟都跌坐在了地上。蘇莎一見心中大喜,本來還想把這塊石頭放進四維空間袋,現在自然是不見,邁開大步向外就走。眾僧雖然都想阻攔,可一靠近他的身邊,真氣就會發生問題,只有包括了空和四大金剛在內的十幾個僧人能走到蘇莎的身邊。
了空嘗過蘇莎「如意環」的厲害,,行動之間難免有些猶豫,倒是不痴一心護寺,明明全身真氣能用的不到六成,卻是想也不想揮禪杖撲了上來。蘇莎聽他禪杖虎虎生風,也不敢大意,閃身躲了開去,左手拿著和氏璧,右手伸進四維空間袋想把「竹蜻蜓」拿出來。就在此時,異變陡生,一名跌坐在地上調息的僧人忽得躍起撲向蘇莎。只見此僧人在半空之中極詭異地扭了幾扭,竟以一化三,幻化出三個身影撲向了蘇莎。
跋鋒寒看得清楚,叫道:「蘇少小心,這是『不死印法』,他是石之軒!」
蘇莎根本就來不及去聽他說些什麼,眼見三條人影齊向自己撲來。一個來奪和氏璧,兩人的目標卻是直指自己。他急中生智,將和氏譬向外一推,道:「你想要給你!」
石之軒本意雖在這和氏璧,此時卻更想抓住蘇莎本人。但這和氏璧具有異能,是天下習武人的剋星,縱然武功高強如他也不能不受影響,只好來者不拒,化掌為抓把和氏璧的半邊抓在手裡。
蘇莎解了自身之危,又不想把和氏璧交出去了。左手死命回拉。石之軒意在蘇莎,本也想放開此物,誰料剛才一抓之下再也撒手不得,一股熱浪從和氏璧直衝經脈。他到底是大宗師,雖驚不亂,一個呼吸之間就把熱浪反推了回去。
石之軒這方面發生意外,蘇莎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他對和氏璧的異能是不怎麼在意,忽覺那股冷流越變越大,竟有聚流成溪之意。蘇莎冷得牙齒打顫,急切之下來不及多作考慮,他身體里的時空能量自然而然地向和氏璧涌了過去。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和氏璧的亮度不斷劇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閃耀,詭異無比。待到最亮時,忽聽得一聲脆響,那流傳千年的寶玉竟然變成了一堆碎片。蘇莎和石之軒同時退了開去。
石之軒見機極快,見和氏璧已毀,蘇莎兩手也得了自由。若是再留下去,等他拿出制服了空的金環,只怕自己也走不了。趁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飛身躍上殿角,三縱兩躍就不見了蹤影。
蘇莎傻獃獃地看著手裡的碎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次的試煉沒辦法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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