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帳中對話

卓拉回到自己的帳篷，坐到床前看著兒子趙鵬。鵬是一種大鳥，趙旭希望他的兒子能展翅高飛，所以為兒子取名趙鵬。看著兒子熟睡的臉，卓拉覺得很滿足。這兩年多，夫妻倆感情日深，對於趙旭身上表現出來的不同之處，卓拉也已經見怪不怪了。趙旭還沒有把他穿越的事說出來，不過是不是穿越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愛他，而趙旭也愛她。

卓拉坐在床頭，低頭思考回憶著，全然不知兒子趙鵬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了。趙鵬已經一歲零兩個月了，此時正轉著眼睛，好奇地看著媽媽。別的孩子醒來之後就又哭又鬧的，但小趙鵬卻不哭不鬧。從出生到現在，即使是晚上，他也很少哭鬧。

卓拉這時也注意道趙鵬醒了，趕緊抱他坐了起來，嘴裡道；「鵬鵬，醒了啊？醒了怎麼不叫媽媽啊？」這個媽媽一詞，也是趙旭教給她的。

趙鵬咿咿呀呀說了一通，突然伸手讓卓拉抱他。

卓拉把他抱了起來，道：「鵬鵬，我們去看外公了。」

進得扎巴大帳，這時天已經黑了。大帳點了幾盞油燈，食物都已經擺好了。扎巴看卓拉把趙鵬抱來了，高興地走了過來，道：「我正想派人去叫你呢。我的外孫已經醒了啊，快讓我看看。」

卓拉把趙鵬放到扎巴手裡，對趙鵬道：「鵬鵬，快叫外公。」

趙鵬嘻嘻一笑，咿咿呀呀說了兩句什麼，卻伸手抓住了扎巴的鬍鬚。

「哎喲喲。」扎巴痛得叫了起來，不過卻高興地道：「我的小外孫力氣可真大啊，長大了肯定也是馬背上的好男兒。」

趙鵬看著扎巴的笑臉，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扎巴抱著趙鵬坐到飯桌前，左右看著趙鵬的嘴，道：「鵬鵬，讓外公看你長了幾顆牙齒了。」

趙鵬哪裡聽得懂他的話，只是咯咯笑個不停。

卓拉這時也坐了下來，道：「阿爹，鵬鵬長了有八顆牙了。」

「八顆？這麼多了啊？好好好，來，外公喂你一塊肉。」說著，夾起一塊肉就朝趙鵬嘴裡放去。

卓拉趕緊道：「阿爹，鵬鵬還沒有長大牙呢，肉太硬他磨不爛。還是我來喂他吧。」

扎巴呵呵一笑，道：「呵呵，我倒忘了這點。好好好，你來喂他吧。」

卓拉起身把趙鵬抱了回來，道：「阿爹，鵬鵬現在都已經能走路了呢。」

扎巴道：「好啊。卓拉，這次回來還順利吧？」

卓拉道：「都還順利。路上遇到了幾十個西夏散兵，不過全被殺死了。」

扎巴道；「哼，這些西夏人也太不把我們草原上的人放在眼裡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厲害。」

卓拉道：「阿爹也不用生氣。這些西夏人敢如此行事，肯定也是得到了草原一些部落的允許的。」

扎巴道：「哼，狼狽為奸。如果這些西夏人敢搶我們部落，我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卓拉道：「這些西夏人倒不敢得罪草原的部落，只是拿落單的宋朝小商隊下手而已。阿爹，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駙馬說了，他打算寫信給宋朝宗正寺，為鵬鵬入趙氏祖籍。」

古代的人是十分重視入祖籍的。而宗正寺是掌管天子宗族事務的國家機構。宗正寺一般設有：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丞二人，從六品上；主簿二人，從七品上。各個職位的職責各不相同。宗正寺的日常工作就是核對王朝每天上報的各個皇族的妻妾以及他們子女的出生死亡情況。到了年數，王朝就會給這些皇族子女根據嫡庶加封不同的頭銜。

扎巴道：「管那麼多幹什麼？鵬鵬是我的外孫，宋朝沒有爵位給他，我就把我頭人的位置傳給他。」

卓拉道：「阿爹，駙馬有他的想法。」

扎巴道：「駙馬有什麼想法？」

卓拉道：「現今北方大亂，大遼國的皇帝被金國追得到處亂逃，遼國即將滅亡。宋金聯合攻遼，但宋寸土未取，已被金國看穿虛實。而西夏已經臣服於金國，駙馬擔心金國會趁滅了遼國之後和西夏夾擊宋朝。到時，秦鳳路恐怕不保。」

扎巴也細細思量著卓拉的話，道：「駙馬可以到我們草原來嘛。我不信西夏人敢到我們草原上來逞威風！」

卓拉道；「西夏人也許不敢。但駙馬終究是宋人，不願被人說成是依附阿爹才能活命。駙馬此次寫信給宗正寺，一方面是為鵬鵬求得爵位，另一方面也在信中懇求去汴京一趟，為即將到來的戰亂做準備。」

扎巴道：「嗯，駙馬這樣想也好。我也知道北方的金國兵鋒強盛，如此恐怕大宋難保。駙馬為我們部落做了如此多事，誰敢瞧不起駙馬？再說，我早已答應駙馬把我頭人的位置傳給他。」

卓拉道：「這個我知道，但駙馬終究是宋朝郡王，想要繼承阿爹的頭人位置，也必須徵得宋朝天子的同意才行，否則將被視為通敵賣國。駙馬在草原上的影響也日益加大，輕易不敢動身前來康唐部落，以免落人口實。」

扎巴道：「偏生這宋朝有如此多臭規矩！駙馬是我女婿，搞得我們見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還不如不要那個王爵，來我部落不是更痛快？」

卓拉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直脾氣，當下也不急不惱，道：「阿爹不用生氣。駙馬此次進京，也許將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來往草原和湟州了。如果秦鳳路不保，駙馬和我也會到草原上來的。」

扎巴呵呵笑道：「那好。駙馬來到草原，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高高興興的，豈不勝過在宋朝擔驚受怕？」

卓拉這時從盤子里挑了一塊燉肉，先嚼爛了，再放進趙鵬嘴裡。趙鵬張開嘴，接過媽媽遞來的肉，用他僅有的八顆牙磨著，再咽了下去。

扎巴這時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吃了一會兒，他放下手中的羊肉，道；「卓拉，駙馬什麼時候能來草原？」

卓拉道：「駙馬要明年才會來草原了。他的信恐怕已經送了出去。收到回信，駙馬就動身去汴京。一切順利的話，駙馬明年開春就能回到湟州，到時我和駙馬一起來看阿爹。駙馬讓我告訴阿爹，要小心北方的西夏人，他們現在雖然不敢對草原部落怎麼樣，但他們現在有了金國人撐腰，難免沒有野心。」

扎巴道：「嗯，這個我也知道，聽說西夏人現在對草原上一些小部落虎視眈眈的。哼，我們現在可不是任人欺負的部落了。我們的駿馬比西夏人的跑得更快，我們的彎刀也比西夏人的更鋒利。駙馬為我們部落帶來鐵器和商品，我們康唐部落再也不用求別人過日子了。而且，駙馬還為我們帶來了四百年輕人，可以為部落干不少活呢。卓拉，你這次來草原上打算待多久？」

卓拉道：「我打算和這批鐵匠一塊兒回湟州。駙馬也已經同意了。阿爹，駙馬說了，他送來的這四百人，我們部落也得負責教他們學會騎馬呢，駙馬到時還會大用他們呢。」

扎巴一聽，道：「那這次你和我的小外孫就能在草原上能待上兩個月了，這真是太好了。你回去叫駙馬放心，他們雖然是到草原上來幫忙的，但也得騎馬放牧，現在都會騎馬了。駙馬要用他們，隨時都可以召回去。不過，我聽說有些人家可是想招他們上門呢。」

卓拉笑笑，又把一塊碎肉放到趙鵬嘴裡，道：「阿爹，這個倒不用擔心，駙馬也希望這四百人能和草原上的牧民打成一片，將來就是在草原上紮下根來也未嘗不可。駙馬說草原上的肉食味道太單調了，所以這次特意為阿爹帶來各種調料，也讓阿爹換換口味。」

扎巴呵呵一笑，道：「倒是讓駙馬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