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惻隱之心

趙龍把吳二背了起來，四人來到一家醫館。坐堂的醫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鬍子，看到有人進來，趕緊起身查看，道：「快送到後面的床上，我仔細檢查一下。」說著，引著趙龍穿過店堂，來到旁邊一個小屋。小屋裡擺了兩張小床，有點像後世的病床。

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端了一盆熱水來，打濕了毛巾，輕輕擦拭著吳二臉上的淚痕和血跡。

而那醫生則輕輕捏遍吳二的全身，並時不時地問一句：「痛嗎？」

但吳二卻像是死人一般，只是盯著屋頂，什麼話也不說。

那女孩「哼」了一聲，放下臉盆，道：「你這人好沒禮貌，我爹爹問你話呢。你是啞巴嗎？」

吳二還是死死盯住屋頂。

趙旭道；「大夫，他沒什麼事吧？」

那大鬍子道：「沒事，只是外傷而已。我開兩副葯吃了就好。你們來個人拿葯。」說著，和那女孩一起出了小屋。

趙旭示意趙龍跟著去拿葯。王強這時道；「他該不是被人打傻了吧？」

趙旭道：「胡說什麼呢？估計是受了驚嚇吧。」

過了一會兒，那大鬍子和趙龍進了小屋，大鬍子道：「回去吃了就好。這兩天注意別吃辛辣之物。」

趙旭道；「大夫，一共多少錢？」

大鬍子道：「算上診費，一共四十文錢。交錢去櫃檯交。」

趙旭道：「好的。趙龍，你去把錢交了。王強，你背著他回好漢庄。」他自己則把葯接了過來。

王強背上吳二，出了小屋。此時，趙龍正掏出銅錢，一個一個數好，打算交藥費。吳二看到銅錢，突然掙扎著要從王強身上下來，大聲道；「錢，錢。那是我給母親買棉衣的錢啊！」說著，伏在王強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眾人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

那小女孩跟在大鬍子身後，道；「原來不是個啞巴，是個想錢想瘋了的瘋子。」

大鬍子瞪了一眼小女孩，道：「香兒，多嘴。」

那女孩看父親有些生氣了，搖著父親的手，道；「爹爹，不要生氣，我不說了，好不好？」

那大鬍子被女孩一搖，本來還想裝得很嚴肅的臉一下子湧出了笑意，再也裝不下去了。

四人付了藥費，出了葯堂。

趙旭看吳二還一臉傷心的樣子，道：「你出了什麼事？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吳二看了一眼趙旭，道：「他們搶了我的錢，那是我給母親買棉衣攢下的錢。」

趙旭這才知道原來那群小攤主不僅抓爛了他的衣服，還把他身上的錢給搶走了，當下道；「他們搶了你多少錢？」

吳二道：「三百文錢，那是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

趙旭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吳二道：「我叫吳二，家就在開封城外的伍隍鎮。大官人，你只要給我工錢，我什麼都可以做。那些錢是我攢了三個月才攢下的啊，他們全都給我搶了。」說著，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趙旭等他稍微安靜了下來，問道：「你會做什麼？」

吳二道；「我家裡以前是做炮仗的，我會做炮仗。現在正要過年了，我可以做炮仗來賣。」

趙旭道：「哦？你會做炮仗？你的父母呢？」

吳二臉上一暗，道：「我母親待在家裡，我父親半年以前因為家裡的炮仗爆炸，已經，已經......」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聲。

趙旭聽了嘆息了一聲。這樣的悲劇，在後世也同樣發生。只要一發生事故，必是連人帶屋全毀了。在後世也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更不用說在古代了。

炮仗也就是鞭炮，這是南北稱呼不同而已。現在已是十一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趙旭突然想到了槍炮。《武經總要》里提到過幾種火藥武器，但趙旭沒有重視，因為他覺得這些武器對他來說基本無用。這些武器還很原始，攜帶不方便，威力也不是很大。他也想到過像其他那些穿越人士一樣造出槍炮統治世界，但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懂這些。不過，他知道火藥的最佳配方。一硝二黃三木炭，是說火藥成分包括**、硫磺和木炭，並不是說這三種成分的比例是1：2：3。實際上，黑火藥是按下列比例配製成的：**75％，硫磺15％，木炭10％。《武經總要》中記錄了三個火藥配方，硫、硝的比例1比2左右，甚至接近1比3。這比唐朝的火藥配方有很大進步，但還沒有達到最佳。

這個時代的火器雖然還很原始、落後，但它總有一天會取代冷兵器的。趙旭也想過建立自己的火器部隊，但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也只能擱置這個想法。今天看到吳二，倒不是真的希望他能造出什麼厲害的火器來，而是動了惻隱之心，想給他母子一份安定的生活。這吳二倒是個孝子，自己穿得破破爛爛，還想著給母親買棉衣。

趙旭看著吳二，道：「吳二，你可願意隨我去秦風路湟州城？我保證你和你母親衣食無憂，而且可以立即給你一貫銅錢作為工錢，以後每年都可以給你六貫工錢。而你，只需按照我的要求製作一些火器出來。」

吳二聽得精神一振，道：「大官人說的可是真的？」

趙旭道；「我如何會騙你。」

吳二臉露興奮之色，道：「我，我得回家問我母親去。」

趙旭道；「也好。我要明年才走，你願意去就來找我。」

吳二這時道：「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王強依言把吳二放了下來。

眾人回到好漢庄已近中午。剛一進店，東家劈頭蓋臉就朝吳二打來。趙旭突然伸手攔住了他，大聲道：「你做什麼！」

東家被趙旭嚇了一跳，道；「客官，我教訓教訓這個偷懶的小子。你看，我叫他出去買條魚回來，等了半天都不見回來。回來了也兩手空空，肯定是把錢都花了。要都像他這樣，我這好漢庄也別開下去了，今天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

趙旭有些生氣，道：「他的錢被人搶了，你沒看到他的嘴已經破了嗎？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打人，哪裡有你這樣的人！你給了他多少買魚的錢，一併算在我的賬上吧。」

東家被趙旭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得賠笑道：「倒是我魯莽了。客官，你消消氣，想吃什麼我叫廚房趕緊送上來。」

趙旭道：「給我們做七八個小菜，另外兩碗米飯，三十個饅頭，都送到我們院子里來。」

東家道；「是，是，我馬上叫人送來。」說著，推了一下吳二，讓他趕緊去幹活。

趙旭和趙龍、王強穿過前堂，來到後院。

不一會兒，吳二就送菜來了，先端了兩個小菜和十個饅頭。離開院子的時候，吳二看著院中的馬，眼裡流露出十分羨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