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殺

第七章 刺殺

柳若水抬起頭,隨著面前炎舞陽的目光放眼望去,只見空中片片流雲滑過,雲層的深處偶爾露出絲絲即將出現的陽光,整片整片的雲,都被陽光映托的顯得格外艷麗。一路而來,柳若水多次發現炎舞陽會在停下來的時候獨自遙望蒼穹。似乎這成為了炎舞陽的一個新的習慣一樣。

柳若水雖無意打攪炎舞陽,但還是在輕輕咳嗽了一聲之後對炎舞陽小聲稟報道:「主公,再有一夜行程,就到大軍營地了。主公也早早安寢吧。」

炎舞陽輕輕的「哦」了一聲作為回應,似乎並沒有把行程放在心上。依舊繼續專註的仰望著天空,伏在身後的手指還不時的輕輕相互敲打幾下。這些日子過來,柳若水自然知道每當這個時候,炎舞陽是無論如何不會休息的。這個時候,自己最好還是退下,不必再詢問炎舞陽問題的好。

但今日與平時有所不同,柳若水剛要輕輕向後移動了兩步,炎舞陽的聲音卻在前方響起「若水,依你看這幾日的風向以及風力是否足亦讓馬先生製造的大風箏飄起來?」

雖然是背向柳若水,但炎舞陽的這句話還是讓柳若水的身軀微微震撼了一下。原本他就猜到主公應當不會是單單觀賞景色如此簡單,可沒有猜到的是,炎舞陽竟然一路之上都是在研究風向和風力進攻吉拉要塞的問題。馬智所造的風箏雖然可以伏載重物騰空而起,但此物尚無法保證平安落地,其中的危險更是不言而喻。倘若現在就以此物載士兵偷襲,那與其說是奇襲到不如說是用士兵的性命去換取那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更為恰當。柳若水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遍,答道:「如若風力和風向都與今夜相同,那使得風箏騰空自然足亦。只是不知吉拉要塞之中之否有較為寬闊的池塘可做落地所用?」

炎舞陽轉過身形,沒有回答柳若水剛剛的問題,反是注視著柳若水的雙眼,認真的詢問道:「如若沒有池塘之類,落地生還的幾率有多大?」

柳若水輕咬牙關,緩緩的輕道:「幾乎為零。」

聽到柳若水的答覆,炎舞陽只是輕輕的「嗯」了一下,又將身形轉了回去,讓身處一旁的柳若水無法分辨出他此刻的真實想法。

繼續凝視蒼穹的炎舞陽,在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話鋒一轉向柳若水說道:「想必此刻伊達已經進入冰雪境內了吧?」

「是的,如果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伊達將軍和特魯將軍的大軍應該於今明兩日內進入冰雪。想必不日之內,主公就會接到冰雪方面的戰報了。」

「若水,你安排一下。立即派出兩組輕騎返回七彩之城,詢問冰雪方面的情況。倘若有軍情進展,請東方先生立即派人火速通報。」

「遵命。」柳若水轉身而去,急忙安排返回七彩之城的人員布置。留下了獨自一人抬頭凝視天空的炎舞陽,身形久久都不曾有絲毫改變。

就在炎舞陽臨時營帳的不遠處,一名蒙面的斥候快速而輕盈的來到了一名同樣全身包裹在黑夜的男子身旁,低聲說道:「大人,炎舞陽的營中派出了十名輕騎,正向著來路返回。下屬特來請示是否攔截?」

「不必了,現在絕對不能打草驚蛇。炎舞陽既然還沒有發現我們,最好是等他進入了我們的埋伏圈之後再動手。」這個男子,正是司徒家族的密使,由巴庫的親信陪伴,專程伏擊炎舞陽而來。

「那就這樣放這十個人回去?」

中年男子輕笑道:「這幾個人不過是返回報告炎舞陽行程之類的信使罷了。拿下也不會得到什麼關鍵的消息。他們走了之後,我們對付炎舞陽就更有把握了。」

清晨的陽光,逐漸露出雲端,溫暖再次回歸大地。而兩支一明一暗的隊伍,卻紛紛選擇了在陽光出現的時候將自己的隱藏了起來。從外表來看,似乎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沒有任何的徵召。只有那些擁有奇異感知力的動物們,才是唯一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危機味道,顧不得享受陽光的溫暖,紛紛逃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當再次踏上路途的東海眾人,還沉浸在即將到達目的地喜悅的時候。柳若水卻是彷彿懷有心事,眉頭始終緊緊的皺在一起,與周圍的眾人格格不入。

「若水。若水。若水。」炎舞陽一連喊了三次,柳若水才意識到是招呼自己,連忙拍馬上前答道:「主公何事?」

炎舞陽端詳了一樣柳若水,說道:「你有心事?」

柳若水搖搖頭,但又立即點點頭,答道:「主公,我還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一定就是正確的,但我的確覺得我們的前方可能會有埋伏。」

炎舞陽勒住馬,好奇的問道:「何以見得?」

柳若水靠近了炎舞陽,指著地面小聲說道:「主公你看,我們今日所到,地面上走獸的足印明顯多於前日,並且空中也不曾見到幾隻飛禽,彷彿在一天之內飛禽悉數絕跡一般。相必之下,飛禽走獸對於危險更易察覺,往往會提前避開。再者,雖明晨我們就能到達,可我們現在距離吉拉要塞的距離也是最近。況且往往這個時候都是警惕最低,敵人偷襲的最佳時機。畢竟我們現在只有不到百人,所以不得不放敵人偷襲。」

炎舞陽認真的聽完柳若水的分析,不露聲色的也用細語向在自己身旁的柳若水贊道:「若水所言甚是。經你一說,我也感覺到了今日的不同。我們的前方,的確很可能就是等著我們的就是敵人。事到如今,若水你有何良策?」

「主公,現敵在暗,我在明。況敵人數計劃我們都不得而知。所以我認為只有儘快到達我軍大營才是唯一的出路。」越向後說,柳若水的聲調越低,低的只有炎舞陽和他兩個人才能勉強聽到。

「大人,不好了。他們好像發現我們了。」斥候急急忙忙的報告道。

司徒家的密使對於炎舞陽竟然能夠發現自己天衣無縫的布置而感到十分不可思議,急切的追問道:「快點說,到底怎麼了?」

「大人,炎舞陽的隊伍突然分成了兩股。其中一隊沿著我們埋伏的地點繼續前進,另一隊正轉向偏東,繞道而去了。」

中年男子聽到這個消息,恨恨的將自己的拳頭在空中揮動了兩下。怒道:「想不到竟然功虧一簣。」

「大人,那炎舞陽似乎沒有離開,還在照著原路前進。並且速度也比另一隊繞道而行的慢了一些。」

「廢物,他們既然發現了我們的布置。難道炎舞陽還會傻的不變裝,還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等著我們去殺他?他會在這個時候分兵兩路,故意給我們更好下手的機會?」中年男子大力的拍打了跪在地上的斥候頭部幾下,可胸中怒氣依舊難消,繼續罵道:「就算是豬腦子也不會傻到自己往我們的陷阱裡面鑽。」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斥候可不希望自己成為失敗的犧牲品,連連唯唯諾諾的賠罪。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追。既然被他們發現了,也就沒必要再隱藏了。立即通知我們的人,追那隊向東逃竄的。」

「大人,那從原路走的那些怎麼辦?」

中年男子短暫的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們在那裡布置了幾處陷阱,再留下十個人就足夠了。其他的人,都去追那隊向東逃得。我留在這裡等著兩邊的消息。」

就在東海人分兵兩路不久之後,一道道隨著馬蹄騰起的塵煙也跟隨著從暗處走了出來。幾十名全身上下被黑色所包裹的勁裝男子向東急速奔去。

東海人的隊伍,雖說從不過百人再次分兵兩路,雖人數更加單薄,卻的確讓那些苦心埋伏的人們嘗到了無盡的苦水。尤其是東海人分出向東而去的隊伍,更是快馬加鞭,使得跟隨他們身後的人不得不使出全力追去。

「若水果然妙計。」此刻的炎舞陽,絲毫沒有任何隱藏,依舊是衣著光鮮,大搖大擺的走在隊伍的前面,微笑著向身後的柳若水笑道。

「主公,我們也要加快速度了。還是儘早通過此地,到達我軍駐地才是上策啊。」柳若水在一旁警惕的提醒著炎舞陽。

炎舞陽馬鞭一揮,向著身後的四十五名騎士大吼一聲「戰士們,隨我沖。」隨著炎舞陽的聲音,這支不被追殺者看中的隊伍,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面貌,瞬間加速,彷彿流星一般向前衝去。在他們的面前,將是伏擊者早就安排的數道關卡,迎接他們的,將是冷箭和暗殺和陷阱。

時間飛速的流逝,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柳若水派出的那支祥兵還是沒能抵禦住如狼似虎的眾多殺手,四十五名騎士為了他們的主君,永遠將自己的生命留在了這浩瀚的原野之中。與此同時,另一方面的天空卻燃起了一束煙火,正式殺手約好請求支援的信號。

中年男子此時才如夢初醒,大后一聲:「可惡,中計了。」當他意識到自己中了炎舞陽計謀之後,急忙吩咐道:「立即通知東面追擊的人趕往炎舞陽向東海營地的必經之路攔截。其餘的人,即刻隨我追,這次我誓必要取這可惡的炎舞陽項上人頭不可。」隨著男子的命令,十數名隱藏在暗處的殺手,紛紛上馬急行,朝著煙火騰起的地方飛速而去。

這個時候的炎舞陽,已經在前行的路途之中,遭遇了多次的陷阱和冷箭襲擊。跟隨而來的騎士也由出發時候的四十五人減至了三十餘人。雖說也殺掉了五六名殺手,但由於時時都要提防著敵人的再次襲擊,所以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也就慢了不少。

追殺者和被殺者之間,真正開始了速度的比拼。雙方的戰術早已脫離了各自製定的計劃,完全成為了一場曠野之中的追逐戰。只有在遇到那些稀稀落落的樹叢的時候,東海的隊伍才不得不放慢速度,一方面預防殺手的襲擊,另一方面又需要檢查是否前行的道路上有陷阱出現。

然而,剛剛那支高入雲端的煙火,也引起了駐紮在吉拉要塞下東海軍的注意。得到了消息的蕾茜妮和炎康,迅速的派出了多支偵騎,前往查探。東海營中逐漸增多的火光,也引得吉拉要塞的士兵們以為東海軍要夜襲,紛紛點燃火炬以對。一時之間,雙方的數十萬大軍就在糊裡糊塗的情況中形成了一種拔劍努張,一觸即發的大戰氣氛。

曠野中的追逐戰,此刻也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趕來支援的殺手此刻已經追上了東海人的尾部。負責斷後的騎士們拚死抵禦著殺手們瘋狂的攻擊。而炎舞陽則在柳若水的陪伴下不斷的揮動著自己的馬鞭,只顧向著東海軍駐地飛馳而去。

即使東海人奮勇抵抗,但終究還是敵不過那些善於近身單獨搏鬥的殺手們。沒過多久,炎舞陽身邊的護衛只剩下不到十人而已。可追在他們身後的殺手依舊的人數已經和他們相差無幾。包括炎舞陽在內,東海諸人人人挂彩,基本上已經失去了抵禦殺手的能力。現在他們唯一還可以做的,就也就只有拚命揮動馬鞭,祈求自己座下的戰馬儘快將自己帶到東海軍的大營了。

一匹匹的戰馬,在各自主人的拚命鞭打之下,不斷的變化位置,交錯身形。偶爾傳來的幾聲武器相交的碰撞聲,都會以一聲沉重的屍體墜地巨響而作為結尾。炎舞陽和柳若水的身後,只剩下三名拚死護衛的騎士。而那些由於看見炎舞陽而變得雙眼通紅的殺手們,卻彷彿看到了自己加官進爵,榮華富貴的未來,更加賣命起來。

當最後一名騎士不甘心的撫摸著自己胸口溢出的鮮血,望著逐漸麻木的雙手,不甘心的從馬背上倒下的時候。炎舞陽和柳若水終於看到了東海軍的營地。經歷了一夜的追殺逃亡之後,終於只剩下了百步的距離。

眼見兩人就可以脫離危險的時候,在他們的東方卻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一隊身影。剛剛追擊柳若水祥兵的殺手們,偏偏在這個時候,趕到了兩人進入東海軍大營的必經之地。若要進入東海軍控制的範圍,就一定要和這二十餘名殺手進行最後一次的正面碰撞。

同處在馬背之上的兩人,同樣的筋疲力盡。但此刻,他們卻不由自主的對望的了一眼。這時,炎舞陽拔出了自己的寶劍,向著柳若水高聲吼道「若水,跟著我,沖啊。」說完,炎舞陽大力拍打了一下身下的戰馬,領先了柳若水數個身形,自己迎著撲面而來的殺手,向前奔去。

生死一線之間,方間人情冷暖。身為一方霸主的炎舞陽,竟然在此時此刻能夠願意替自己掩護而出。單憑此點,已經令柳若水的內心充滿了對炎舞陽寧願「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激之情。

平日根本不曾習武的柳若水,一改文弱書生的常態。他揮舞著手中的寶劍,狠狠的刺向了自己坐騎。隨著戰馬的一聲痛苦嘶鳴,柳若水的身形超過了炎舞陽,將自己緊緊的貼在炎舞陽身體的外側,讓他那柔弱的身軀保護在炎舞陽和殺手之間。

柳若水的忠義之舉,炎舞陽還來不及稱讚,更來不及有什麼動作。因為在戰馬的高速飛馳之下,他們和趕赴而來的殺手們,已經碰撞在了一起。炎舞陽和柳若水的寶劍,只有盲目的不停在自己頭頂揮舞,保護著兩人不受到由上而下襲來的致命傷害而已。

兩個不同方向相遇的戰馬交匯在一起的時間,短暫的甚至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雖然柳若水拚死護在炎舞陽外側,但炎舞陽依舊還是受到了不少殺手的襲擊。交鋒當中,一隻雪亮的長槍在不經意間刺中了炎舞陽的背脊之上。隨著長槍進入到他的體內,炎舞陽的后心位置一下子湧出了大量的鮮血,以至於從外面都可以看到炎舞陽的衣衫瞬間變成了紅色。由於戰馬的速度奇快,那名偷襲得手的殺手甚至來不及取回自己的長槍,只能在一瞬間之後眼睜睜的望著背上插著長槍的炎舞陽,快速從自己的視線當中逐漸變小,飛速向著東海大營而去。

短短的瞬間,過程快如閃電。不過眨眼的時間,甚至在外人看來僅有馬錯,血流,塵煙四起三個動作而已。隨著東海軍大營中奔出的隊隊輕騎,伏在馬背之上的炎舞陽和柳若水二人進入東海軍的勢力範圍,中年男子只得帶著滿腹得懷疑下令撤退。

帝國當今最強的番王之一,東海的統治者,炎家唯一的後代炎舞陽。就在這個黎明即將出現的清晨,後背心臟位置插著一隻敵人鋒利的長槍,伏在戰馬之上,不知生死的逃入了東海軍的大營。甚至在這個時候,東海將士還不知道他們接回來的是什麼人。這個清晨,留給人們的只有無盡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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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天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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