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雷神

難以置信的吼叫聲響徹尤騰海姆,稍遠處的冰凌撲簌著開始新一輪的掉落。

倖存的冰霜巨人們聚集在王的四周。

勞非高昂著頭,目光鎖定在索爾悲傷的臉上，嘴角扯出譏誚的笑意——

「他叫洛基？我會將他的屍體餵給冰霜巨獸，令他永眠尤騰海姆。」

索爾聽到,不由得握緊雙拳想要靠近,卻在剛剛移動半步的時候，被勞非喝止。

低沉緩慢的聲音威脅著他：「別衝動,你忘了？我的腳下還有一個你的同伴。」

其他四人也拉住他,眼尖的霍根朝索爾低聲說道：「鎮定索爾！她臉上的雪在融化，她還活著！」

低頭望著林笙,隱約可見女孩呼吸間有微弱的白色霧氣。

索爾直視勞非：「你想要怎樣？」

「貿然闖入我的國度，發動戰爭，毀壞居住地,還殺死我上百同胞！」勞非咬牙切齒的說完，平復了下自己久久未曾動怒過的情緒，隨即冷笑：「你說，應該怎樣？」

索爾沉默的望著他，弟弟生死不明，林笙被抓，其他夥伴身上或輕或重的傷，令他的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我當初的本意是什麼？

讓冰霜巨人們付出代價。

可是……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驕傲的雷神低下了他高貴的頭，語氣中帶了一絲懇切和無力：「我會負起責任，不管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答應，請把他們兩個人還給我。」

「索爾！」西芙驚慌的想要打斷他，若勞非提出不利於阿斯加德的條件，要怎麼辦？！

范達爾卻拉住了她，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在奮戰中以疲憊至極，失去了戰鬥能力。在這種絕對不利的條件下，想要救出兩人的唯一辦法，只有暫且答應他的條件。

對視一眼后，四人靜默著，緊盯勞非，等待接下來的宣判。

勞非似乎也被索爾前所未有的低姿態和請求態度弄得有些疑惑，他玩味的低頭看看腳下的女孩，然後回頭朝靜靜躺在一旁的綠袍男人看了兩眼，最後將視線重新投向索爾：「先不說這個活著的……那邊那個綠衣服，很明顯，已經死透了。」他陰險的笑著：「一具屍體，也值得你要回去？」

索爾藍色的眼睛中閃著淚光，堅毅剛強的臉頰綳得緊緊的，他張開微微顫抖著的嘴，堅定的說：「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要帶他回到阿斯加德。」

勞非沉默了半餉。

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神域人還是冰巨人，全將視線聚集在他的臉上。

現在的勞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良久，他冷笑著，朝索爾命令：「那麼，先用你的雷神之錘，砸向你的四肢吧。」

四人組聞言紛紛豎起了眉毛。

索爾聽著他的要求反而平靜下來：「然後你會放了他們兩個？」

勞非點頭：「砸斷雙腿，我將這個女人還給你。砸斷雙臂，那具屍體也是你的。」

說完，他扭動著細長的脖頸，邪笑著舔了舔嘴唇。

索爾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張開，妙爾尼爾自動飛回了他的手中。

「不！索爾！」西弗撲上來死死按住他抬起的手臂：「勞非是騙你的！不要聽他的！」

沃斯達克也跟著大力按住他的肩膀：「你真砸下去，我們就完蛋了！」

「是啊索爾，你現在是我們當中唯一還能戰鬥的人！你真砸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霍根也上前勸說著。

索爾看著圍繞自己的三個忠實的朋友，他們絕非貪生怕死，只是不想被勞非牽著鼻子走。

於是，他放鬆了手中力道。

三人見他似乎有一絲遲疑，手裡的力氣也不由放輕了。

索爾平靜的看著他們，然後輕聲說：「抱歉了。」

略一使力，便輕而易舉的將三人的束縛掙脫開來。

「索爾！」一直沒開口的范達爾大吼道：「你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勞非的口頭協議上？」

若勞非出爾反爾，單憑四肢全斷的索爾，和身受重傷的他們，絕無逃脫可能。

那樣的話，不僅救不出洛基和林笙，他們也將葬身於此。

「抱歉了，朋友們。」索爾望著他們，目光中滿是愧疚，聲音被呼嘯的寒風吹的破破碎碎：「我不應該違背父王的命令，無視康妮的建議，不聽你們的勸阻。是我的一意孤行，造成了現在的後果……」

黯然的站在雪地上，雷神的身形依舊挺立，他的呼吸粗重，語氣堅定：「如果，今天註定我們將要葬身於此，你們會陪著我下地獄嗎？」

沒有人抱怨過他做的一切決定，至今依然如此。

答案自然而然。

「嗯！」

「還用說嗎？」

「敢扔下我我就宰了你。」

「唔，但願地獄的伙食吃得慣……」

索爾金色的眉毛笑的彎彎的，連眼角都是真切的笑意，他輕鬆的轉回頭直視勞非，然後舉起手中雷神之錘——

勞非突然張了張嘴巴，還未來得及出聲……身側山峰上，金色的神光猛然間籠罩下來，常年處於陰寒狀態中的冰巨人們都被這刺眼的光芒閃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只有勞非，緊緊的盯著這陣金光，直到光芒中，那最為神聖而偉大的身影呈現出來——

「眾神之父，幾千年不見，你跟以前比起，變化很大。」

看著那騎在馬上，搖搖欲墜的老邁身軀，勞非一動不動的說道。

尤騰海姆的慘烈景象呈現在奧丁視線中，他驚訝的看了看一動不動但氣息尚在的林笙，然後調轉目光，當觸及到那沉於雪中熟悉的綠色衣袍后，威嚴的神王眼中浮現出了深切的悲哀——那是屬於父親的悲傷和痛苦。

勞非望著這樣的奧丁，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勞非……結束這場戰鬥吧。」奧丁氣息不穩的說：「這只是一個小男孩的愚蠢行為。」

「他帶來了戰爭和死亡，你覺得這一切能夠這樣算了嗎？」

奧丁呼吸之間非常急促，顯然狀態相當不好：「那就……這樣吧。」

語焉不詳的說完，奧丁在一群圍攻上來的冰巨人中，長矛高舉——阿斯加德的守衛者海姆達爾立刻開啟了通道，索爾等人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強行吸入了魔法中，被傳送回了阿斯加德。

對於眼前一幕有些無措的冰巨人們騷亂了一陣，然後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的王——勞非身上。

勞非久久的望著已經離去的幾人，半餉之後，他低頭看向趴在地上的林笙，吩咐手下：「把她帶回暫居地，不要直接接觸她的皮膚——我要活的。」

「是！」

得到命令的手下小心的將林笙的袖子往下拉了拉，蓋住手臂，一把將她輕鬆的扛在肩上背走了。

而不遠處的綠袍男人，勞非沒有下令，自然也沒人會去管他。

就這樣，靜靜的被泯沒在了暴雪之中。

其他冰霜巨人見無事了，紛紛回到暫居地休養生息，重建家園。

只有勞非自己，默默的站在原地，仰望著阿斯加德的方向，良久沉思不語。

回到彩虹橋的索爾焦急的沖海姆達爾喊：「快點送我回去！洛基和康妮還在那裡！」

海姆達爾只是沉默著看著他。

「你閉嘴！」奧丁怒火衝天的喝止了他的荒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我在做你不敢做的事情！」索爾嚷道。

「你容易衝動而又無知自負。」

「我在守衛阿斯加德！」

「你連自己的兄弟朋友都保護不了！」

大廳死一般的寂靜，四個小夥伴面對暴怒的神王和雷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索爾聽到父親最後一句質問，想到死在尤騰海姆的洛基和生死不明的林笙，眼中的痛苦都要滿溢了出來：「父……」

「你的自尊心和虛榮心，會毀了一切。」奧丁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也許，是我太過著急了。著急將這份責任加付於你，顯然……你還不夠成熟。」

索爾沉浸在悲傷和懊悔中，未曾發現父親眼中的不舍，和痛心。

「你違背了國王的旨意。你的自大和愚蠢，將給阿斯加德帶來巨大的災難。」

索爾疑惑的看著奧丁。

奧丁將岡格尼爾立在傳送陣中，上前一把將索爾的神徽和披風通通剝除：「你讓無辜的民眾即將受到戰爭的摧殘，你幼稚的行為，讓你不配稱為一國之王！更不配擁有……被你連累的摯愛親友。」

索爾獃獃的望著父王所做一切，腦海一片空白。

「我將剝奪你的一切力量。以吾父和先祖之名，將你放逐！」

雷神之錘飛到奧丁手中，而他的主人索爾，在他父親痛苦不舍的目光中，被打落到了中庭——也就是人類所居住的地球。

塵土飛揚中，索爾艱難的爬了起來，他茫然的向四周張望著。

一望無際的沙漠中，了無人煙。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瘋狂的快速朝前奔跑——不管這是什麼地方！他要回到尤騰海姆，搶回弟弟的屍體，救出康妮！

彩虹橋上，海姆達爾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擁有著能聽到九大世界一切聲音的耳朵，和能看到九大世界全部景象的雙眼。

現在，他將全部注意力，全都投向了尤騰海姆。

林笙被冰巨人放置在了地下宮殿的地板上，簡陋的環境和陰冷的溫度，讓女孩哆哆嗦嗦的打了個噴嚏，然後睜開了雙眼。

地宮中，聽不到外面風雪的聲音，只有一種空洞的死寂。

顯然，這裡只是俘虜的住所，其他冰巨人們不知道都跑到哪裡去了。

面前，冰霜巨人王勞非，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至此，你的全部安排都實現了。我不得不誇獎你一句……」勞非露出了一個調皮而邪惡的微笑——

「你真狡猾。」

「啊。」林笙聞言，摸了摸凍得有些麻木的鼻子：「能得到邪神的讚譽，我很榮幸。」

「勞非」褪去從頭到腳的湛藍色，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他整理了下依舊一塵不染的綠色袍子，然後簡單梳理了下戰鬥過後，有些凌亂的頭髮。

然後，對蜷縮在房間角落中，兀自取暖的林笙說道——

「用分散式戰鬥來轉移目標，讓你我有足夠準備時間。用激怒勞非來牽制索爾，並製造衝突令我有機可乘，偽裝成他的樣子。還有什麼？哦對了，祭奠我的死亡期間，阿斯加德不會立新王。這也為你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留出了充足的時間……五年？十年？」

洛基有些歡脫的例數著此戰所打下的伏筆，和能得到的福利。

聽到問詢，林笙歪頭想了想，然後回答道：「起碼十年。」

「哈！」洛基心情愉快的笑著：「索爾只會用武力解決問題，而我，而我們！」他興奮的看著林笙：「你我二人聯手，根本用不了十年，便能將尤騰海姆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到時候，他再將囊中之物作為獻禮送給奧丁，阿斯加德的王位舍他其誰？

望著已經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躍躍欲試的洛基，林笙舔了舔嘴唇，心中默默想著——正如假扮侍女一般，洛基還有三點沒能看到（……）

1：林笙要在尤騰海姆生活的這段時間內，找到並修復九大世界中遺留著的時空傳送門。

2：儘可能多的得到各個不同國家的自由通行權力，要是能結識其他國王，則更加便捷！

3：以上一切，都是為了九大世界合併做鋪墊，尤騰海姆便是她的第一個戰略地點。

「你在聽嗎？」

「嗯？」林笙回過神來，她茫然的看向洛基：「你說什麼？」

「這個計劃，還有何不足之處嗎？」洛基回憶了一遍整個戰鬥過程，他自認為毫無瑕疵，完美至極！

出於對林笙能力和智商的認同，他還是習慣性的向她確認了一下。

林笙同樣回憶了一遍，似乎……除了彩虹橋那位千里眼順風耳外，沒其他人知道了。

當然，這還得看海姆達爾決定何時將這一切告知奧丁。

「目前來看，的確非常完美。」她回答。

洛基踏下了心，接下來，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他一定會比索爾，更加適合做國王。

林笙默默的揉著自己在雪地中被洛基踩的有些疼痛的胳膊，微微抬起頭，目光似乎衝破了冰冷的石洞，看向了彩虹橋——

「阿斯加德的【兩大】隱患，我都解決了。希望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能辦到。」

遠方，金色的守衛者筆直的屹立在通道之首，一貫嚴肅的金色眼中露出了讚賞和認同——

「自當儘力。」

作者有話要說：海姆達爾眼中，阿斯加德的兩大隱患：一個是冰巨人，一個是洛基。

為何留言如此之少，無留言無動力啊淚趴……是我寫崩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