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萬年之戒

「目前已知的所有抗生素對這種新病毒都不起作用，所以只能用冷凍法減緩他們的發病速度。」杜威把沙飛帶到了中央控制室，通過數十個大型屏幕，可以看到第四實驗室里的一舉一動。

實驗室中間中間並列豎著一排圓形玻璃水槽，十幾個**的男女分別被泡浸在水槽里，一動不動就象是標本一般。

「晴，」沙飛在他們當中已經看到了夏晴，他心痛地觸摸著屏幕，思感透過線路聯結到夏晴身上，感覺到了她身上的冷涼和痛楚。但夏晴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了，對沙飛的意念召喚沒有一點反應。

「我要進去看她！」沙飛迫不及待地說。他真的後悔讓夏晴去南極的，否則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好的！」杜威謹慎地說：「但請讓我先安排一下。」他捏了一下衣領上的對話機：「天諾博士。」

屏幕上站在一台螢光微顯儀前的專家轉過身來，看著鏡頭。他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眼睛上的兩個洞，冷冷的，就象是一個機械人一樣。

「沙飛先生想進來探訪一下病人，你可以安排嗎？」杜威十分客氣地問他。

「不可以！」那個人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就轉過頭去繼續工作了。

「對不起，天諾博士，是沙飛先生！」杜威特地重複了一遍「沙飛」這個名字，誰都知道沙飛現在的地位有多特殊。

「不可以！」天諾博士仍然是只有簡短的一句。

「對不起，沙飛先生。」杜威只好無奈地對沙飛說：「您不可以進去。」

「到底是誰才是最高指揮官，是你還是他？」沙飛不悅地說。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是美國總統都不敢輕易拒絕他的要求。連幾千公里之下的地核他都能夠進出，這個區區的實驗室還可以阻攔他嗎？

「最高指揮官是我。」杜威尷尬地解釋說：「不過天諾博士是病毒研究方面的絕對的權威，全美國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高明的專家。第四實驗室就是他的領地，他說不行，就連總統都沒有辦法。」

「為什麼？」沙飛搶過了杜威的對講機，他一定要問個究竟，如果天諾不能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他今天就非要讓天諾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我也可以做全身消毒，我只是想進來看看我的女朋友而已，難道這樣也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因為這是我的規定！」天諾仍然是頭都不回：「這裡是第四實驗室，我負責這裡的一切。」

沙飛劍眉一豎，心裡的怒火就要發作了。

「我知道如果你要硬闖進來的話，沒有人可以阻擋。」天諾卻接著說：「不過，我希望你先弄清楚第四實驗室是一個什麼地方？在這裡，收藏著數十種可怕的病毒，每一種都可以殺死千千萬萬的人。」

「這裡的每一個人時刻都面對著的是最可怕的、不斷變化著的病毒，他們能夠活著在這裡工作，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出現萬分之一的差錯。作為負責人，我為他們的生命負責，也要對全世界的生命負責！所以除了第四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之外，我絕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允許任務無關人員進入，增加我們的風險！」

天諾博士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沙飛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每一個人都有他的職掌範圍，天諾堅持自己的原則並沒有錯。

「請相信我們，」杜威出來打圓場：「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搶救他們的。」

「好，我只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好起來？」沙飛直截了當地問，他不願意聽空洞的承諾。

「我沒有辦法確定，」天諾也很直接地回答：「要找到它的病毒機理，就必須先破解它的基因圖譜。這種病毒的變異速度非常快，幾乎每隔兩個小時就會出現一個變種。我們對它的基因破解速度遠遠跟不上它的變異速度。」

「那就是沒有辦法嘍？」沙飛質問說。

「我希望你知道，」天諾冷冷地說：「全國最頂尖的專家們都在這裡了！除非你有辦法，否則最好不要再打擾我們，失陪了！」屏幕一黑，什麼圖像都沒有了，天諾居然把閉路電視都關掉了。

沙飛的臉色冷如玄冰，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杜威心裡一陣發毛，不知道惹惱了沙飛將會有什麼結果？

就在這時候，控制室里的情報人員緊急地報告：「將軍，出現了異常情況！」

屏幕上馬上跳轉到了cnn電視台的直播畫面，著名的新聞主持人丹尼斯正在主持著特別節目。

「在幾個小時前，阿特蘭大市被宣布進入緊急戒嚴，大量的防化部隊把城市包圍了。到目前為止，政府仍然沒有就此事進行解釋。但是在十分鐘之前，互聯網上出現了一份自稱是『pandora『sbox』（潘朵拉之盒）的黑客發布的資料。」

屏幕上立刻就出現了一份標示著cdc的電腦文件，內容赫然是有關新病毒的初步調查結果，以及疫症在阿城中漫延的情況。

「為了了解這份資料的真確性，我們請來了前蘇聯的生物學專家列夫，列夫在蘇聯解體前曾經在秘密的生物研究所工作過15年。」

「列夫，請問你覺得這份資料真確嗎？」丹尼斯問。

「這份資料有著完整的病理記錄和檢驗結果，我認為資料是真確的！」列夫肯定地說：「我甚至可以這樣說，即使資料上的病毒不存在，但是有著這樣一份完整的資料，隨便哪一個國家級的生物研究所都可以把它製造出來。」

「從資料上看，這種新病毒危險嗎？」丹尼斯又問。

「極端危險，這種病毒的感染和致死速度都超過已知的病毒之王——埃博拉，而且這是一種典形的基因病毒。如果疫症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整個阿特蘭大將會在12小時內變成死城。」

「基因病毒？」丹尼斯馬上就抓住了觀眾感興趣的焦點：「什麼是基因病毒？」

「基因病毒就是一種可以針對生物基因缺撼進行攻擊的病毒。」列夫解釋說：「隨著人類的基因圖譜在21世紀初被陸續破譯，我們掌握了越來越多與疾病有關的基因，這些發現有助於我們戰勝疾病，但是也給人類的生存帶來新的威脅！」

「從理論上，我們既然能夠找出人群中基因的差異，就可能據此製造出針對某一特定種族和人群的基因武器。換句話說，假如某一個種族要毀滅另外一個種族的話，他不需要再使用槍炮，只要製造出一種針對性的基因病毒就可以讓該人種全部滅亡，而其本身卻不會受到影響。由於基因病毒可以輕易地實施隱蔽攻擊，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基因病毒的威脅性甚至比核武器還大。」

「一般的流感病毒都是先禽畜傳染給人類的，但是根據文件上的實驗結果，病毒株體不可以在雞胚胎內繁殖，也無法在禽鳥和其它哺乳類動物的活全中生存。也說是說，只有人類才會感染這種致命病毒。」

「哦，老天！」丹尼斯驚嘆著說：「那這種病毒是針對美國人的嗎？」

「不是！」列夫搖頭說：「但是南極考察隊的各國隊員卻全部受到了感染，所以很明顯，這種病毒就是一種專門針對人類的基因病毒！」

「針對人類的基因病毒？」丹尼斯錯愕地說：「但是據說這種病毒是來自南極的東方湖，大自然會產生出針對人類的基因病毒嗎？」

「這也是一個我無法解釋的地方，」列夫為難地說：「這樣的病毒從技術上只有cdc才能夠製造出來。」

「從2006~2010年，美國國家地理協會和ibm聯手，啟動了一個歷時5年的『尋找人類起源計劃』，他們收集世界各地大約10萬人的基因樣本，目的是想從基因中描制人類遷徙的路線圖。這雖然是一個純粹的科學活動，但是研究的結果同樣可以用來製造出針對全人類的基因病毒……」

「簡直是胡說八道！」杜威看到這裡就忍不住罵了出來：「cdc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計劃，就算我們要製造基因病毒也不可能把美國人自己也列入攻擊的範圍。」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沙飛若有所思地說：「這種病毒並不是大自然形成的！」

「聯絡國防部，要求立刻禁止cnn的節目播出！」杜威氣急敗壞地說，他知道這樣的節目一播出，將會引來多大的軒然大波。

「沒用的！」沙飛淡淡地說：「我相信現在最起碼有幾百個電視台在播放著同類的節目，你還是馬上把城裡的警察撤出吧，情況馬上要失控了。」

阿城街道上的警察正在執行著戒嚴的命令，所有的居民都被強令留在家中，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輛疾馳的汽車。

「停下！」警察們紛紛舉起了槍，準備鳴槍威嚇，但是他們隨即就發覺並不是一輛車，在這輛車的背後是千千萬萬輛車。

「嘭嘭嘭嘭」警察們向天開槍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車流一下子就撞開了路障沖了過去。

不僅僅是這個街區，整個阿城都從夢中驚醒過來了。電視、網路上的種種流言生產了巨大的效果，每一個人都相信，降臨在阿城頭上的巨大災難是由於cdc的基因病毒造成的。政府不但無力控制病毒的漫延，還要把他們困死在城裡以掩蓋陰謀。每一個自認為還沒有感染的居民都不再願意坐以待斃了，紛紛舉家出逃。

警察們開始還企圖阻擋一下，但是很快他們就變成了陷落在人群中的孤島，一些憤怒的民眾甚至開始向警察發動襲擊。

「將軍，他們企圖要出城，怎麼辦？」負責阿城周邊封鎖任務的指揮官緊張地請示。

「不可以讓他們出去，絕對不可以！」杜威大聲地說。

「但是如果他們硬闖呢？」參謀謹慎地問：「我們要開火嗎？」

杜威一下子愣住了，雖然總統已經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封鎖全城，但是這裡不是幾十人，而是幾十上百萬的人，這個開火的命令他敢下嗎？

浩蕩的車流象洪水一樣向著城外衝去，就在接近封鎖邊界的時候，突然「轟轟」的一連串轟鳴，公路、高速公路、橋樑等交通樞紐被紛紛炸斷了。大量停滯的汽車立刻就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那些逃亡的人雖然紛紛下車繼續步行前進，但是整體的移動速度就大大的減慢下來了。絕大部分的人堵在了市區里出不去，於是更大的騷亂髮生了，絕望的人群開始衝擊政府部門、警察局、商店，砸爛一切可以用於泄憤的東西。

「預備！」封鎖邊界的指揮官一聲令下，數萬名士兵一起拉動了槍栓，瞄準了那象潮水般涌過來的居民。

「放！」所有的槍都向天噴出了火舌，數萬支槍齊射產生的巨大響聲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我現在嚴正警告！」廣播里傳來了杜威少將的聲音：「我已經獲得了總統的授權，所有人都必須留在警戒線內，如有逾越者，格殺勿論！」

喧鬧的人流頓時寂靜下來，過了一回，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我們是美國人，你們沒有權利剝奪我們的自由！我們沒有罪，他們不敢開槍的！」

「我們要自由！」剎時間所有人都一起大聲起來，停滯的隊伍又開始動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少將？」指揮官在緊急地請示。

「開槍！」杜威一咬牙，終於下了決定。就算把阿城的人全部打死也不過是幾百萬人，但是這種病毒如果傳了出去，死的就會是幾千萬、幾億甚至是全人類！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投射下了一道圓形的光幕，把整個阿城都包圍了起來。人們走到了光幕的前面就象是碰到了一堵透明的牆一樣，竟然無法再往前走動半步。

「市民們！」所有人都愕然地抬起頭，只見那道光幕是從懸浮在城市上空的崑崙投射下來的，一個巨大的三維立體影象出現在空中。

「沙飛，是沙飛！」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個拯救地球的英雄。

「網路中的傳言是真的，阿特蘭大城確實是出現了可怕的流行病毒，這種病毒如果在世界範圍內傳來開來，將會毀滅整個人類。為了避免病毒的漫延，所以政府才下達了戒嚴令。現在cdc正在努力地尋求解救的方法，我的女朋友和大家一樣，現在正面臨著致命病毒的威脅。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她死，也不會讓大家死的！」

「沙飛與我們同在！」沙飛的號召力果然是非同凡響，狂燥的人群開始平靜下來，陸續返到了自己的住所。

「你有方法解決嗎？」杜威問沙飛，他和其它人一樣，都把希望寄托在沙飛身上了。

「我沒有方法，但也許有一些人有。」沙飛沉吟著說。

就在這時候，城外的指揮所打電話過來了。

「我們抓獲了兩個逃亡者，外貌特徵和體育館里失蹤的兩個流浪者相符。但是經檢驗，他們並沒有感染病毒。」

「說不定就是他們！」沙飛面現驚喜之色，「馬上把他們送回來。」

十分鐘后，約翰和法蘭這兩個倒霉鬼被直升機運回了15號樓。兩人被固定在擔架床上迅速送進了第四實驗室。

檢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和沙飛的猜測一樣，這兩個人確實是吸血鬼。由於吸血鬼身上有一半羽族的基因，這種基因恰好可以抵禦新病毒的攻擊。

「他們的血清可以用來製造治療抵抗病毒的藥物，」天諾博士的宣布讓每一個人都看到了希望。

「不過，兩個吸血鬼的血液大約只能夠救活十個人，我還是先把你女朋友和考察隊員們救活過來吧！」

「不，混蛋！」法西立刻就尖叫起來：「我們也是生命，你不可以拿我們的生命來換人類的生命的。」

「對不起！」天諾冷冷地說：「對我而言，人類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你們和實驗室里的小白鼠沒有什麼兩樣。」

「發現黑客！」這時候控制室的工作人員又叫了起來，自從病毒的資料泄漏后，cdc的電腦系統已經加派了人員進行監控。

「鎖定他們的位置！」杜威命令說，他一定要把這個可惡的黑客揪出來。

「鏈接斷了！」工作人員懊惱地說：「未能追蹤到他的位置。」

「偷走什麼東西了？」

「這一次他們不是入侵我們的資料庫，而是保安系統，他剛剛截獲了大約五分鐘的閉路電視信號。」

在美國的另一端的一座古堡內，馮菲爾德一拳把電腦擊得粉碎。

「人類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你們和實驗室里的小白鼠沒有什麼兩樣。」天諾博士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

雖然t藉助玄珠的力量解除了血族的禁咒，讓血族可以象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t要求血族融入人群，和人類和平共存。但是天諾的話無情地證明了一個事實，人類永遠都不會把血族當成自己人。

在自私的人類眼中，人類就和其它的動物沒有什麼兩樣。只要血族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就會象捕殺鯨類一樣毫不猶豫地捕殺血族。

在第四實驗室中的兩個吸血鬼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但是只要是血族的成員，馮菲爾德就絕對不會容忍他們象小白鼠一樣被宰殺掉。

「t錯了！」馮菲爾德數千年來第一次對t的教誨產生了懷疑。

就算血族忘記了一萬年來被人類捕殺的歷史，就算血族忘記了tites一族被滅的仇恨，就算t為了人類犧牲了生命，但是人類照樣就不會因此而給血族以平等和尊重。

既然如此，血族就沒有必須再恪守一萬年來的避世戒條了。

「柏烈、索、讓、羅蘭、梵尼，」馮菲爾德向血族中僅剩的五個親王下令：「帶上你們最精銳的部眾，馬上向阿特蘭大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