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037章:

37第037章:

賈赦對薛蟠的認識還停留驕橫自負好色無知上,至少在寧榮二府之內,鮮少有比他更混賬的。倒不是說他同伶人廝混,整日吃喝嫖/賭……這種程度只能說浪/盪,薛蟠因為生在巨富之家,性奢侈,言語傲慢,在叔伯長輩面前也沒多少體統,莫說對著外人。看到他,賈赦就想起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雖也是個好/色成性的,同薛蟠相比,他至少還知道什麼叫做「面子工程」。

接到九爺的邀約是在臘月二十八,往後兩天就是除夕,胤禟說要請他吃飯,還是在老地方。或許是天性使然,大老爺很信奉一句話,有便宜不佔是傻蛋。他完全沒有拒絕之意,讓送信的奴才回話說,多謝九爺盛情相邀,他屆時一定到場。

因為聖上賜粥,從初八到二十八,想要勾搭榮國府大老爺的多不勝數,他們都沒找到法門,九爺會遞這封信有兩個意思。

一來,饕餮樓已經改建好了,在門口處換上瑞獸貔貅,還重新做了牌匾,上書:福瑞樓。胤禟將他能想到的全部修繕了一遍,想請賈赦來把把關。

二來,八旗之中最近有新的傳言,說賈恩候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東西,以前求人的時候啥話都說得出,如今不過是得了一碗臘八粥,就拽起來,連面都見不上了。

胤禟覺得謠言不可信,不過……人品這種東西是最容易受到考驗的,如今到底是什麼情況還真不好說,正是考慮到這兩個方面,胤禟才會約賈赦出來。

這時候臘八會已經結束了,整個京城都在迎接新年的到來,許多攤販都不做生意了,自祭灶節起就收了攤,安心過年。煙花柳巷倒是照常營業,除了它們,也就是一些賣吃喝的,非但沒關門,每天開門的時間越長,他們想趁過年這會兒各家各戶都在採買撈一筆。

君子別院也還開著,賈赦基本已經將別院的決策權交給兒子賈璉,除了十分重大的決定,平日里小打小鬧都由他做主。鬧出糾紛也是他在想法子解決,別院是上個月中旬開的,到現在方才四十來天,賈璉改變之大,連王熙鳳都不敢相信,莫說榮府其他人。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能讓賈赦放心交託的就只有他。

這段時間的歷練讓賈璉快速成長起來,如今在京城裡也小有名氣,說起君子別院的時候,提到賈恩候是肯定的,璉二爺這個稱呼的曝光率也在增加。

君子別院年節期間不關門的決定也是他做的,這段時間無論是護院或者書童,工錢都漲兩倍,別院還提供臘肉飯這類過年吃的食物,供給那些進京求學不能歸家的書生。雖然開銷會比平時大,得到的回報也高。君子別院開張之後,榮府大房這對父子的形象就在導正,到現在基本已經定義為難得的善心人。

本來,要從大善人到心懷天下蒼生的賢士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賈璉這個關於年節繼續開放別院的提議卻帶來了一次飛躍。

上屆科舉是在康熙三十九年,也就是今年春天才角出了排名。

京城裡聚集了不少落榜的考生,他們中的大多數沒那麼雄厚的財力能夠回到家鄉在三年後再來一次,被迫要留在京城為下屆科舉做準備,同時,還要賣紙扇賣字畫賺盤纏。

在中舉中進士之前,絕大多數學子都是清貧的。從送茶水糕點到臘肉飯,賈赦給他們省了太多錢,雖然主食之類的東西每天只提供一次,肚子也勉強能填飽。不用為生計發愁,可以天天來這裡看書,可以同別人弈棋對詩聊孔孟之道天下蒼生,這就是大多數學子追求的最高境界。在他們看來,吃東西是為了活著,活著是為了讀書,而讀書是為了江山社稷百姓黎民。

在大清朝,讀書人是個特殊的群體。在入仕途之前,他們大多處於赤貧狀態,即便如此,這些人說的話卻比做生意的巨富之家更有影響力。

士農工商,士在首,商在末。

讀書人追求的是天地間最高尚的東西。

就算出身貧賤,也不是任人踐踏的。

賈璉貼了告示說明君子別院年節安排之後,消息就飛一樣的在京城學子這個圈裡傳開了,人人都說這對父子是在作秀,區區一個君子別院對他們而言九牛一毛,卻成功收買了人心,甚至在萬歲爺那裡記了名。

這麼點付出換來如此豐厚的回報,簡直就是在做生意。

利用慈善賺取好名聲。

這樣說的人大多都被打了臉,讀書人同愚民不同,他們簡直自己心中的道,並且認死理,不容易被煽動。聽到這樣的話,君子別院的常客都會說:你打可以仿照著來一個,只要能像賈家父子這樣周全,處處為咱們貧寒學子考慮,我也給你說好話。

……然後,多數人就閉嘴了。

還別說,真有跟風搞別院的。

有富商之家為了實現從暴發戶到書香貴族之間的轉變,花了一筆錢,在鬧市區搞了個別院,佔地是極好的,裝潢也很奢侈,請的都是美人做侍女,開張當天還請了戲班子搞了歌舞。他那邊也是門庭若市,可惜去的都不是真正的讀書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打著文化交流的旗號在裡面聽戲聽小曲兒,簡直烏煙瘴氣。

跟風為讀書人辦別院是好事,能肅清京城裡的靡靡之風,營造出清正之氣。聽說有人仿照君子別院搞了個「文苑」,阿哥們也抽時間去了一趟,東家熱情的招待他們,將身段最好最會伺候人的姑娘派了過來。四爺是去了的,一路下來臉色十分難看,倒是老九還明褒暗貶同文苑的東家扯了一通。

君子四藝?有啊,當然有。

不過每一樣都有美人作陪,弈棋這邊,誰贏了得香帕一方。

至於彈琴,都是青樓裡頭那些污人耳朵的東西。

看到阿哥們過來,東家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了,誰知道,第二天,順天府的人就來查封了他的文苑。這就是六七天前的事,之後就沒有貿然跟風的了。最先這麼做的賈家父子已經名利雙收,他們就算搞得再好,只會被定義為攀權附勢的工具,得到的回報配不上花出去的銀兩,大虧。

本來,知道有人照搬他們的創意,噱頭還很大的時候,賈璉簡直氣壞了,他在父親跟前說起,表情忿然,之後就被教訓了。

「小事而已,璉兒你太不穩重,你以為那種不入流的東西入得了學子的眼?他若真請了戲班子還讓青樓里的姑娘來談情助興那簡直是自絕生路。好名聲撈不到,還會惹一身騷。說得難聽一點,讀書人是個清高的群體,寧可餓死,也不受嗟來之食。將神聖的文苑同那些玩樂的東西攪和在一起是沒有好下場的。」

賈璉皺眉:「咱們也供茶水點心,他們吃得那麼歡。」

「……態度,最重要的是東家的態度。不要擺出施捨的嘴臉,給他們足夠的尊重,這樣才能獲得回報。為父將話放在這裡,你且看著,文苑能開幾日?」四爺特地稟報康熙,將君子別院樹成典型,就是為了肅清歪風。朝廷絕不可能容忍這種敗壞風氣的存在。將君子四藝和吹拉彈唱綁在一起,在鬧市裡搞文苑,成本高還不討好,簡直是瞎折騰。

父親說的話都是對的,這是賈璉最新的人生觀。

他將這番話記在心裡,果不其然,幾天之後,文苑就被抄了。搜出來文房四寶琴棋捲軸之類的東西被官兵一箱箱抬到城南的君子別院去,說是上頭的命令,將這些贈與京城學子。

賈璉對賈赦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一心撲在別院上,再沒胡思亂想。

到年末,別院的周轉都交給了手下人去安排,賈璉跟著父親去饕餮樓見貴人,過去之後才發現,牌匾已經換了新的,如今叫福瑞樓,九爺和十爺已經等在天字九號房,大老爺剛走到門口,掌柜的就熱情的迎出來。「賈大老爺您可算是來了,東家在上面等。」他自覺在前面帶路,賈赦不動聲色的跟上。

酒樓是按天字型大小排的,從一到十。

福瑞樓里只有這幾個包間,一般來說,都應該是排前面的最好,越往後越次。因為東家是胤禟,他是當朝九阿哥,福瑞樓里,天子九號是留給東家的,至於別的房間,二號標準最高,其他的依次排。賈家父子還是頭一回來九爺專屬的這間包房,裡面全是西洋式的擺設,掛鐘嘀嗒嘀嗒走,兩位爺悠哉哉坐在沙發上聊天,見賈赦進來,胤禟起身相迎,「真是貴人事忙,你讓爺好等。」

賈赦立刻就接了話:「我區區小民,哪敢在兩位阿哥跟前擺譜,方才在地下看了看風水,耽擱了。」他說得太自然,聽起來就像真的一樣,知道整個內幕的賈璉險些噎著了。

因為賈赦說話的時候大多面癱,沒太多表情,九爺還真的信了,「我這兒風水如何?」

「很不錯。」以東家不懂行這個標準來看,已經很不容易,他不知道的是,這之前九爺就請京城裡的風水先生來看過的,都說這裡地段好,裡面的擺設也巧,註定賺錢的。

風水先生憑啥這麼說?

不就是看在胤禟的身份上。

作為宜妃的寶貝兒子,當朝九阿哥,他開的酒樓能不紅火?

上趕著來拍馬屁的就能讓他賺得豐足。

胤禟沒說這些細節,只是得意的笑了笑。

賈赦也不想戳穿,什麼都十全十美的話,他還賺個屁的錢。

「九爺今日找在下過來就為此事?」

「……沒事不能吃茶?」

行,當然行。

對他這種沒落世家子弟而言,皇子簡直是仰望的高度,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們。

老十憋不住開口問:「爺聽說你最近金盆洗手了,求上門來的生意都不做。」

關於這個,賈璉也很好奇,同之前的高頻率相比,父親最近接的活真是太少了,難道是突然發現了人生的新道路,不想做算命這個行當了?胤禟看著賈赦,胤俄看著賈赦,便宜兒子賈璉也看著他……大老爺找了個位置坐下,又把兒子招呼過來,這才慢悠悠的解釋說:「不是不做,是時候不到,小打小鬧的接多了,好似我檔次很低一樣,你見過得了風寒就去請神醫治病的?」說著,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他們不是為解惑來找我,只是想看我有多少本事罷了,這種活都接豈不是作踐自己?」

同賈赦相處之後,胤禟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絕對不要在神算面前耍花招,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想法。他反覆回想,的確是這樣,那些造謠抹黑賈恩候的都是看他得了御賜的第一碗粥心有不甘上門找碴的罷了。

九爺還想說點什麼,外頭的動靜突然就大了。

隱約聽到「安娜小姐」這樣的稱呼。

距離臘八節已經過去二十天,賈赦當初說的是七七四十九,這麼快就見效了?或者是來找他算賬的?賈赦等了一會兒,就聽到熟悉的蹩腳漢話。

「親愛的盼(蟠),窩們待會兒去做什麼?」

(⊙o⊙)?

他那會兒就看過,十三爺是不會娶洋福晉的。

這麼看來,那位安娜小姐還真的移情別戀了?

大多數時候,賈赦都是不好奇的,今天他卻像看看,那倒霉的是誰。他站起來,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偷偷瞄了一眼。

眼花了吧,怎麼好像是薛蟠?賈赦朝便宜兒子賈璉勾了勾手指,讓他來看,「嘶,那是薛家兄弟,他怎麼和西洋女人攪和在一起?」

原來沒看錯。

恍然間,賈赦看到了安娜的臉。

魚尾泛赤,瞧著還不怎麼正常,有古怪的樣子……他就明白了。

兩位阿哥跟過來瞄了一眼,還沒表示驚訝,就見賈恩候臉色古怪的看著胤俄。

「……怎麼?」

將符囊拿回去之後怎麼做,埋在哪裡,是十阿哥給安娜翻譯的吧。她現在這氣色,一看就是沒埋對位置,讓她找准白虎位,水生木,催動符牌,她卻埋到了青龍方。青龍屬木,雙木成林,雖然也成功催發了符牌,效果還十分不錯,實際上,林中暗藏殺機,魚尾泛赤是災禍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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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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