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救婆婆

025 救婆婆

史長治去找夜千澤,想從夜千澤手裡索回幾個蘿蔔,其餘五人也跟著去,不是想靠人多勢眾索回蘿蔔,而是想知道這位世子爺是否真的會做飯。

夜千澤利用他的美色從一位士兵的嘴裡問清楚了伙房在哪裡后,徑直朝伙房走去,進了伙房后,並不是馬上就洗米做飯,而是先把十幾個蘿蔔扒了皮,切成蘿蔔絲,然後才洗米,把蘿蔔絲灑進鍋里與米一起煮,打算煮成蘿蔔飯,再添了一點油和鹽,就這樣煮著。

他動作很快,史長治找來的時候,那十幾個蘿蔔已經被他切成了絲,看得史長治有點不敢相信,問著他:「夜將軍,那十幾個蘿蔔呢?」

夜千澤已經蓋上了鍋蓋,聽得史長治的問話,他朝鍋里呶呶嘴巴,示意史長治自己去看。

史長治狐疑地走到了灶前,揭開了鍋蓋一看,那十幾個蘿蔔全都被切成了絲混在生米之中,看夜千澤的意思是要一起煮的了,他不禁問著:「夜將軍,這樣也行?」

夜千澤一邊生火,一邊應著:「有什麼不行?把蘿蔔切成絲混在生米里一起煮,放點油鹽,飯好了,蘿蔔也熟了,又有了味道,直接就可以吃,省去了炒菜這道功夫,不是省出一點時間來嗎?」

史長治點頭應是。

看到夜千澤生火很熟練,史長治微微地眯起了眼,看來這位世子爺在鄉下十二年,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生活能自理,也能適應外面的惡劣生活環境。

十幾個蘿蔔都沒有了,史長治自然是無法再索回幾個,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就在一旁看著夜千澤燒火。

那幾個人追來,見此情景,也是什麼話也不說,吩咐幾名士兵回到大營中幫他們把他們還沒有吃完飯的飯碗端來,他們繼續吃飯。

夜千澤也不理他們,只顧燒自己的火。

余許等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在向夜千澤表示,他們才是純爺們,吃飯都用大碗,全都站在夜千澤周圍大口大口地扒著飯。

六個人吃飯的時候,還不忘偷襲夜千澤,夜千澤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不管他們如何偷襲,他都能一一躲開,那些人又想滅了他的火,他乾脆就把火往他們身上燒,逼得他們如同觸電一般彈跳開來。

在偷襲與被偷襲之中,夜千澤的飯煮好了。

他左手與徐周交著手,右手去揭開鍋蓋,幾個人便聞到了胡蘿蔔的味道,夾著米飯的清香。

「聞著還不錯。」

「不知道味道如何?」

「夜將軍斯文秀氣,一個人吃不下那麼多的,我們幫他分擔分擔吧。」

「對,對,對。」

這下子那六個人都懶得再偷襲夜千澤,一個二個的撲過來,就想分走夜千澤的那鍋蘿蔔絲飯,誰知道夜千澤動作更快,他抓住鍋的兩邊鍋耳,一提,整個鍋都被他抄起來了,接著他身子一閃,端著那一鍋的飯就閃出了伙房外面,那六個人撲了個空,反身又追出來。

夜千澤已經躍到遠處的一棵樹上,把鍋卡放在樹叉上,他就這樣就著個大鍋,吃起他的胡蘿蔔燜飯。

余許等人有點兒傻眼,他們吃飯都喜歡用大碗,這樣吃一碗就能吃飽了,不用再添飯,不過他們的大碗放在斯文人的眼裡,那叫做一個恐怖,就算是男子,也沒有幾個能吃得下他們大碗里的飯菜。他們以為夜千澤俊美如同妖孽,斯斯文文的,又出身高貴,吃飯應該像個娘們似的秀氣,沒想到夜千澤比他們還厲害,竟然就著個大鍋就這樣吃起來。

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我看過了,伙房裡面沒有比你們更大的碗了,我的飯量一向很大,只能就著鍋吃了,省得我一碗一碗地去盛飯,又浪費我的時間。」夜千澤一邊吃著飯,一邊淡冷地向樹下那群傻逼解說著。

他們以為就他們能吃大碗飯嗎?

卻不知道他夜千澤才是個大胃王。

在張家村的時候,藍兒還沒有發家致富時,他吃得比寒初藍和李氏都要多,還是吃不飽呢。這些人想在吃食方面壓倒他,嘻嘻,對不起,沒門哈。

他終於可以放開肚皮來吃一頓了。

胡九功望望自己的大碗,再看看夜千澤的大鍋,忍不住操著:「我操,長得像個娘們似的,吃得比你胡爺爺我還多。」

夜千澤慢條斯理地瞟了他一眼,溫柔地說道:「如果是我家藍兒親自為我做的飯菜,我吃得更多。」

又是我家藍兒!

胡九功掏掏耳朵,覺得自己再聽下去,耳朵就要起繭了。

操了幾句,他在伙房門口的地面上一蹲,先吃完自己碗里的飯菜再說,否則會被這個娘們的新將軍氣得吃不下飯的。

雲家軍和夜千澤這個新將領的初次交手,以夜千澤吃著大鍋飯而結束,夜千澤勝!

……

寒初藍在南城區的文華街買下了一棟房子,文華街是南城區最繁榮的街道,又因為南城區是屬於商賈豪紳的居住地,每天來來往往的都是生意人,在這裡開酒樓,生意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辦好了這件事後,寒初藍心情愉悅地帶著星月和小七往攝政王府而回,馬車還沒有駛到王府門前,在王府門前焦急地徘徊的一個女人,瞧到了馬車,立即奔跑而來,因為跑得太急,在下台階的時候,還跌倒了,滾下台階的。

她也顧不得摔得有點痛的身子,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就撞上前去,小七淡冷地喝住了馬,瞟著撞過來的她,冷冷地問著:「周嬤嬤,你想害死世子妃嗎?」

周嬤嬤卻是撲嗵就撲跪在馬車前面,惶恐又焦急地對著馬車內的寒初藍說道:「世子妃,您總算是回來了,快去救救周妃和李夫人吧。」

寒初藍正在想著裝修酒樓的事情,忽然聽到周嬤嬤的話,她沒有驚慌,只是淡定地推開了車門,望向跪著的周嬤嬤,問著:「周嬤嬤先不要慌,起來說話。母妃和娘怎麼了?」

周嬤嬤沒有起來,還是跪在那裡,老臉上全是焦慮,看到寒初藍后,她趕緊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寒初藍。

原來在夜沐上朝,夜千澤去了西營,寒初藍出了王府後,太皇太後派了喬依兒前來攝政王府,宣周妃和李氏進宮陪太皇太后聊聊天。周嬤嬤是周妃的奶娘,又是貼身的嬤嬤自然是跟著周妃和李氏一起進宮的,進了宮后,兩人也真的到了慈慶宮見著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先是贊謝了李氏,說她救夜千澤有功,養大夜千澤有勞,她身為夜千澤的皇祖母,理應好好地重賞李氏,然後就賞賜了一柄玉如意給李氏,在宮人把玉如意端拿給李氏的時候,李氏還沒有接穩玉如意,那位宮人不著痕迹地手一滑,那玉如意在交給李氏之機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太皇太后當即大怒,說李氏嫌棄她老人家的賞賜,蔑視她老人家。太皇太后是何等的尊貴呀,敢蔑視她老人家那可是死罪。李氏馬上跪下極力自辯,可是她也真的觸到了玉如意,只不過是還沒有接穩玉如意,宮人就鬆開了手導致玉如意摔壞的,她也真的有過錯。太皇太后說看在她救夜千澤有功,沒有治她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命人把李氏拖出慈慶宮外杖打一百杖。

對一個女人來說,杖打一百杖就等於要了她的命,太皇太后這哪是繞了李氏的死罪呀,而是用更加殘酷的手段要把李氏活活地打死。

周妃一聽太皇太后如此的吩咐宮人,嚇得也撲嗵一下,就撲跪在太皇太後面前,乞求著太皇太后高抬貴手,格外開恩。

太皇太后非但沒有答應饒了李氏,反而連周妃都氣上了,說周妃替李氏求情,就等於是認同了李氏蔑視她老人家,連周妃都要領罰,看在周妃是堂堂攝政王妃,又是太皇太后自己親自替夜沐挑選的妻子這個份上,太皇太后只吩咐杖罰周妃二十大板。

像周妃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子,哪經受得起二十大板?這也等於要周妃的命呀。

太皇太后這是在記恨著周妃沒有按照自己的意思給剛回來的寒初藍妾室待遇,對李氏更是恨之入骨,表面上的賞賜只不過是一個殺機的借口。如果沒有李氏,夜千澤早在十二年前就被燒死了。

周嬤嬤嚇壞了,也跟著跪下求情,慈慶宮當時是哀求哭聲一片。

眼看乞求無用,周妃和李氏還是被拖出了慈慶宮外,周嬤嬤和跟著李氏一起進宮的貼身丫環只得分頭去找人來救兩個女人,周嬤嬤擔心夜沐對周妃的無情會對此事不管,便讓李氏的丫環去找夜沐,她則匆匆地出宮回府找寒初藍,在六神無主的情況下,周嬤嬤甚至忽略了寒初藍才是連累周妃挨打的原因。

回到府里得知寒初藍還沒有回來,周嬤嬤真的急得團團轉,管家聽說了周妃和李氏遭罪,也不敢耽擱,馬上命人去尋找寒初藍,幸好寒初藍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寒初藍聽完了周嬤嬤簡單的解說之後,臉色一緊,馬上吩咐著小七:「小七,馬上進宮!」

「是。」

小七掉轉馬車,一揚鞭子,火速地往皇宮趕去。

寒初藍還嫌馬車不夠快,不停地催促著小七:「小七,快點,再快點,周妃體弱,娘年紀又大了,經不起打。」這皇宮裡的那些貴主子真不把人當人看,動不動就要把人往死里打。

一柄玉如意就算價值連城,哪及人命值錢?卻要為了一柄玉如意把兩條人命送往地府,這個太皇太后還真不是一般的心狠!周妃還是她的親兒媳呢,也下得了狠手。

這個老太太分明就是沖著她和夜千澤而來的。

不過是拿著周妃和李氏來開刷,逼著她進宮去。

太皇太后這般的心狠手辣,簡直就是個老妖婆,寒初藍又一次懷疑著自己真正的婆婆,紫靈公主極有可能是死於太皇太后之手。

寒初藍向來孝順,尊老愛幼,可對太皇太后,她還真的無法尊起來。

「世子妃,此番進宮,實為兇險,世子妃應該先想好進宮救人的計策。」星月比起此刻的寒初藍要鎮定得多了。

她提醒著寒初藍。

寒初藍應著:「我知道此番進宮實為兇險,可是太皇太后還沒有出招,我如何應對?總得見著了她,才能見招拆招。」

星月抿了抿唇,覺得她的話也有幾分的道理。

「希望爹已經知道消息,否則……」寒初藍不敢想像那後果。就算她沒有出府,在府上等著,等周嬤嬤回來通報,她再趕進宮,也遲了半步,周妃和李氏早就遭到杖打,唯有夜沐才能就近救人。

「周嬤嬤還算聰明,懂得讓李夫人身邊的丫環去找王爺,王爺感激李夫人救了世子爺,又養大世子爺,絕對不會放任太皇太后杖打李夫人的。要是只有周妃獲罰,這就難說了。」

寒初藍聽得心一揪,公公對周妃的冷漠會到那種地步嗎?怎麼說也是夫妻呀,可一想到夜沐平時對周妃的冷漠,寒初藍還真不敢說夜沐會不會對周妃的受罰冷眼旁觀。

星月淡冷地看了寒初藍一眼,把寒初藍的神思盡收眼底,她板著臉又說了一句:「並不是天下的夫妻都能像世子和世子妃這般恩愛的。有些夫妻,非但沒有愛,反而有恨,彼此都恨不得對方死呢。世子妃應該好好地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世子對世子妃真的很好!」

「爹是個重情之人,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對周妃的受罰袖手旁觀的。」寒初藍就是不願意相信夜沐會對周妃冷漠至此。

星月抿唇不語,冷冷地別開了視線。

她是六歲的時候被紫靈公主相中,選為暗衛,交給代青訓練,她視紫靈公主為主人,視代青為師長,一顆心是完全向著紫靈公主的。夜沐對周妃的冷漠,在星月的眼裡理所當然,要是夜沐對周妃很好,星月才會覺得夜沐無情呢。她不像寒初藍那般,不管是紫靈公主這位真正的婆婆還是周妃這位繼室婆婆,都以公平的態度去對待兩位婆婆,寒初藍是同情紫靈公主,憐惜周妃。

要怪,就怪他們都與皇室扯上了關係,而皇室才是最無情的地方。

「星月,周妃是個好人。」

「好人往往遭罪受。」

寒初藍一塞。

的確,好人遭罪受。在這個年代里,能好好地活著的都是圓滑的人,好人都會遭受各種各樣的磨難。

馬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皇宮,寒初藍帶上星月一路直奔慈慶宮,小七是男子,未經許可是不能進入後宮的。

在現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寒初藍可不想再多惹一事。

慈慶宮門口,周妃和李氏都被宮人按在長凳上,兩名太監手持著杖板,隨時都會行杖打兩人,夜沐就站在周妃的身邊,一張臉黑得像雷公,陰冷地瞪著那兩名太監,冷冷地哼著:「誰敢再動她們!」

所有宮人都齊齊地跪倒在地上,垂著頭惶恐地不敢回話。

李氏的丫環趕緊去把李氏扶下了長凳,趕到的周嬤嬤則跑過來把周妃扶起,夜沐來得及時,李氏挨了幾棍,周妃畢竟是王妃,未得到太皇太后最後的命令,宮人並不敢立即杖打,所以周妃先是被按在長凳上,看著李氏被打,她無能為力,也被嚇得膽戰心驚,淚水漣漣,嫁入皇家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遭受到這種責罰,也知道這是太皇太后在懲罰她沒有順著太皇太后的意思給寒初藍妾室待遇。

這位皇家婆婆平時對她那麼好,如同疼愛女兒一般疼愛著她,沒想到她一次不順著婆婆的意思去做,婆婆就尋著機會如此的責罰她。

「娘。」

寒初藍氣喘吁吁地跑來,看到李氏的臉色有點蒼白,饒是被丫環扶著也微顫著雙腿,明顯就是挨過了打,她心疼地上前來扶住李氏,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地問著:「娘,你沒事吧?」

李氏虛笑一下,搖頭安撫著寒初藍:「藍兒,你怎麼來了?娘沒事,你快回去,不要在這裡。」這皇宮處處是殺機。

「母妃。」寒初藍又看向了周妃,周妃雖沒有挨打,卻被太皇太后的雷霆之怒嚇壞了,此刻哭得梨花帶雨的,被周嬤嬤扶著也在顫抖不已。寒初藍看過來,她強裝沒事,也在安撫著寒初藍:「藍兒,母妃也沒事,不用擔心。」

夜沐瞧著周妃在顫抖,李氏也在顫抖,強壓著的怒火騰地又燒起來,他要是再來盡一步,連周妃都挨了打。就算他再不喜歡周妃,得知周妃被責罰,也是匆匆趕來。

搶上前幾步,夜沐從太監的身邊撿拾起一根棍子,就朝太監的臀部狠狠地揍打下去。

太監被打得爬在地上痛嚎,卻不敢反抗。

「王爺饒命呀!」

「王爺息怒呀!」

宮人嚇得拚命地叩頭求饒,他們也是奉命行事的。

「本王府上的人也敢打,本王今天就讓你們知道動了本王府上的人是什麼後果!」夜沐陰著一張臉,手上的棍子連揮,所有宮人都挨了他的棍子,頓時一個二個都被打得爬在地上,痛叫著求饒。

「王爺。」

周妃看到宮人全都挨了打,趕緊上前去阻止著夜沐,「王爺,他們都是奴才,只知道奉命行事的,再者他們可是太皇太後宮中的人,王爺打狗還得看主人呀。」

「沐兒!」

宮外鬧得這麼厲害了,太皇太后這個老妖婆才在喬依兒的扶持下走了出來。

看到夜沐甩開了周妃拉住他的手,掄起棍子又要打她宮裡的奴才,太皇太后忍不住出聲喝住夜沐。

夜沐的臉還是陰黑陰黑的,怒火燃燒在眉梢上。國事讓他操勞,自己的後方還要遭受到老母親的鬧騰,難道老母親已經決定站在侄兒這一邊,準備拿他開刀了嗎?

太皇太后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正如周妃所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這些宮人都是她宮裡的奴才,全都奉她之命杖罰周妃和李氏的。周妃不是還沒有挨到打嗎?李氏也不過才挨了幾棍,自己的兒子就為了那幾棍,公然與她這個當母親的作對了。

太皇太后覺得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自從紫靈公主的出現后,就一再地傷她的心,一再地和她作對。

「見過太皇太后。」

寒初藍等人向太皇太後行禮。

夜沐卻持棍傲然而立,冷冷地望著自己的老母親。

太皇太后也瞪著他。

「沐兒,你這是在打母后的臉,你知道嗎?母後身為太皇太后,責罰一下做錯事的下人,難道也不行嗎?」太皇太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夜沐笑著,笑得很冷,「母后也知道兒臣在打母后的臉呀,母后責罰兒臣府上的人,不也是在打兒臣的臉嗎?母後身為太皇太后就要臉,兒臣身為攝政王,管著百官,掌著朝政,面對著天下百姓,難道兒臣就不要臉了嗎?母后狠心責罰兒臣府上的人時,可曾想過兒臣這張臉?」

「沐兒,你就是要和母後作對嗎?母后看在李氏救了昊兒,養昊兒成人有功,賞賜她一柄玉如意,她故意摔碎玉如意,犯下死罪,母后依舊念在她救昊兒有功,並沒有問她死罪,僅是杖打一百杖。」

夜沐寒著心,痛心地說道:「一百杖足以要了她的命!李氏救了昊兒一命,養了昊兒十二年,她唯一的兒子甚至代替昊兒死去,這種功勞豈是區區玉如意就能替代的?母后是不喜歡昊兒,怨著李氏救了昊兒一命吧!」

太皇太后大怒,命令著:「你們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把蔑視哀家的李氏給我重杖一百杖!」

「太皇太后!」

寒初藍聞聽此言,趕緊朝太皇太后一叩頭,請求著:「請太皇太后饒了娘吧,娘是女人之軀,如此的嬌弱,別說一百杖,就算是五十杖也會要了她的命呀。太皇太后,請饒了娘吧。」

「本王在此,誰敢動本王府上的人?」夜沐把手裡的棍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戳,冷著臉怒吼著,還真沒有人敢再上前去給李氏行罰。

「娘?」

太皇太后冷哼著,怒視著寒初藍,「寒初藍,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堂堂的攝政王府世子妃,竟然稱一個下人為娘,你該稱為娘的是媚兒!不懂規矩就是不懂規矩,給你世子妃身份,也不像一個世子妃,丟人現眼!」

寒初藍抬眸,定定地迎視著太皇太后的怒視,並不在乎太皇太后的諷刺,一字一句地說道:「回太皇太后的話,娘雖然是千澤的奶娘,並無生養之恩,但有救命之恩,又有養育之恩,兩重之恩便如海深,如山沉,既為奶娘,又為養娘,稱一聲娘,不足為過。太皇太后慈悲為懷,平時必定也會教育兒孫們,知恩要圖報,難道千澤受了娘的恩澤,不該回報嗎?初藍為千澤之妻,夫之母,便為妻之婆,婆母如娘,初藍叫娘天經地義,就算娘出身低下,正所謂母不嫌子窮,兒不嫌母醜,娘再低下,再醜陋,都是千澤和初藍的娘。尊師,尚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奶娘和養娘怎麼就不能一日為娘,終生為娘?」

「好一張伶牙俐嘴,好一個知恩圖報!」

太皇太后沒想到寒初藍竟然敢反駁自己,還駁得頭頭是道。

寒初藍又朝太皇太后叩了一次頭,再次仰視著太皇太后,繼續說道:「太皇太后,娘雖然打碎了您老人家所賜的玉如意,初藍想,娘一定是無心的,也可能是失手的。娘最為慈祥,平時教導著初藍和千澤,一定要尊老愛幼,太皇太后在娘的眼裡,既為尊,又為老,就算給娘一個天做膽,她也絕對不敢蔑視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的。所以初藍斗膽地為娘辯解一下,娘是無心的,絕對是失手打碎太皇太后所賜的玉如意。太皇太後為大星王朝最為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必也能寬宏大量地饒恕娘的無心過失。再說了,太皇太后是因為娘救了千澤,養大千澤而賞賜娘玉如意,此舉帶著酬謝之意,如果因為一件死物而重罰恩人致死,天下之人如何看待太皇太后?物再貴重,重得過人命嗎?玉如意碎了,可以再造,人死了,還能重生嗎?不要以為人死能再投胎,人死如燈滅,是不可能投胎的,所以生命是無價的。娘的功勞高如山,深如海,足以抵消她的過失,甚至是綽綽有餘。」

太皇太后又是一塞,這一次,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她的面前,還從來沒有人敢和她擺道理。

宮裡的人,都對她小心翼翼的,兒子媳婦們也是小心地侍候著她,就算她錯了,也沒有人敢反駁得如此詳盡。

她實在是欣賞寒初藍這種膽量,這種口才,字字句句帶著駁斥,卻又佔盡了一個理字。

這個女子,她還真的太看輕了。

夜沐深深地凝睇著寒初藍的背影,此女雖然跪著,卻腰肢挺直,她的話是那般鏗鏘有力,駁得他這個母后都無從應對。

怪不得他的稚兒把此女寵在心尖上。

「太皇太后饒了娘吧。」

寒初藍再次朝太皇太后叩頭。

太皇太后瞪著寒初藍,寒初藍把話說得那般的圓滑動聽,既指責她又贊著她,讓她又氣又恨又無法拿寒初藍出氣。現在對李氏,繼續打的話,便顯得她度量太小,以怨報德,甚至會讓天下人誹議她,她對夜千澤向來不好,說不定就如自己的兒子所說那般,說她怨李氏救了夜千澤一命,借口要李氏的命呢。不打呢,她又真的不甘心!

兒子的話也說中了她的心思,她的確怨怪著李氏救了夜千澤!

「皇上駕到!」

忽然傳來了太監的高呼聲,接著便看到夜無極著一身明藍色的龍袍,在宮娥太監的簇擁之下匆匆地朝慈慶宮走來。

「皇上吉詳!」

本就還跪在地上的宮人,哪怕挨過了夜沐的棍子,也趕緊向夜無極行禮。

夜無極走過來,先是朝太皇太後行了一禮,太皇太后的臉色在夜無極出現后,稍微有所好轉,當夜無極向她行禮時,她臉色已經溫和起來,溫和地對夜無極說道:「極兒不必多禮。」

「皇祖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孫兒聽說皇祖母因為昊哥哥奶娘失手打碎了皇祖母所賜的玉如意,皇祖母便要杖打她一百杖,四皇嬸求情,皇祖母連四皇嬸都要一起打,是這樣嗎?」

夜無極早就把這件事摸得一清二楚了,他也不是現在才來,早在寒初藍進宮,他就來了,只不過一直隱在遠處看著。夜沐的怒,寒初藍大膽地替李氏求情,字字句句都落入了他的耳里。

對這個能讓夜千澤寵在心尖上,又能讓他舅父動情的女子,夜無極是極為好奇的,很想知道她的特別之處在哪裡,她又好在哪裡?

剛剛寒初藍那一番話,讓他也忍不住開始高看兩眼這個小農女了。

他問過她,是否讀過書。她回答,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夜無極當時就不相信,此刻更不會相信。一個僅會寫自己名字的人,是不可能說得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他自認聰明,在寒初藍剛才那番話面前,一時之間也想不到用什麼話來駁斥著寒初藍。

還有一句話讓他聽得格外震撼,便是那句,物再貴重,重得過人命嗎?玉碎了,可以再造,人死了,還能重生嗎?

像太皇太后或者夜無極所賜之物,一旦被毀,那可是死罪。可在寒初藍的眼裡,再貴重的物,都不如人命重要。寒初藍眼裡竟然沒有貴賤之分,夜無極意識到他們這些皇家人在她的面前,也毫無優勢可言,一樣都是人。

瞟向寒初藍,夜無極出面當個好人,向太皇太后請求著:「皇祖母,看在李氏救了昊哥哥一命,又撫養昊哥哥長大成人,才讓皇祖母尋回嫡長皇孫,這功勞還真不是一柄小小的玉如意可以抵消,玉如意碎了就碎了,李氏也是無心之失,皇祖母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追究李氏的無心之失了。」

太皇太后順著夜無極這個台階下,環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好吧,皇上都替你們求情了,哀家也就不再追究了,都起來吧。」

「謝太皇太后,皇上不罰之恩。」

李氏向這對婆孫倆謝恩。

寒初藍起身,連忙去扶起李氏。

「皇祖母,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孫兒扶你進去吧。」夜無極斂回了瞟向寒初藍的視線,扶著太皇太後進去,太皇太后望向了夜沐,夜沐只是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了一眼,便扭身就走,李公公急急地追上去,周妃在周嬤嬤的扶持下也跟著走。

太皇太后的心又是一痛。

看來她和這個兒子的僵局是無法再化解的了。

她也在一步一步地遠離這個兒子,親近孫兒……

回到宮裡頭,太皇太后示意喬依兒等人退下。

夜無極扶她在桌前坐下,暗啞的聲音稚氣難消,「皇祖母,昊哥哥才去了西營,攝政皇叔又還在宮中,你老人家卻搞出這麼大的一件事來,與攝政皇叔越鬧越僵,不是逼著攝政皇叔早一點造反嗎?皇祖母,孫兒現在才是皇上,坐著龍椅的人可是孫兒呀。皇祖母也說過絕對不會讓攝政皇叔造反的,可皇祖母今天所為卻……」

「極兒在懷疑皇祖母故意為之,逼著你皇叔趁你還沒有完全親政,根基未穩造反嗎?」太皇太後有點兒不悅了。

她做這麼多,為的還不是保住這個孫兒的皇位。

「孫兒不敢,孫兒只是覺得今天這件事,皇祖母欠缺考慮。」

太皇太后望了他一眼,恨恨地道:「皇祖母瞧著李氏就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不是她,一切都會按照皇祖母的計劃走下去!」

沒有李氏救了夜千澤,就不會有夜千澤的回來,夜千澤沒有回來,夜沐精神無寄託,這樣就算夜無極親政了,夜沐因為不戀權勢,夜無極是不會對夜沐動殺機的。但夜千澤回來了,夜沐重新有了精神所託,會不會心生奪位之心就不好說了。

太皇太后那樣做,只不過是想保住夜沐的性命。

夜無極閃爍著黑眸,女人終是女人,有時候還是沉不住氣,他淡冷地開口:「只要攝政皇叔無二心,孫兒可以向皇祖母保證,絕對不動攝政皇叔全府上下百餘口人的性命。這段時間還希望皇祖母以大局為重,暫時不要再動攝政王府,特別是朕那位小嫂嫂,她,能牽制住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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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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