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下)

039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下)

星月看到兩位郡主怒氣沖沖地從廚房裡走出來,帶著自己的人,連和寒初藍打一聲招呼都沒有,就怒氣沖沖地走了。

她扭身就往正堂屋裡走去。

寒初藍剛好打算從裡面出來,管家親自來稟報,說外面有一位姓陸的女人找她。她記得她認識姓陸的就只有一個人,便是大郡主的奶娘。

她讓管家放陸氏進來。

看到星月,寒初藍淡淡地問著:「兩位郡主走了吧?」

「走了,估計是要進宮去告世子妃的狀了。」

星月看著寒初藍,也是淡淡地答著,那張俏臉現在對著寒初藍的時候,不再像最初時那般板著臉了。世子以前天天晚上給世子妃提洗澡水,她也知道了原因,知道世子也是擔心世子妃再遭到意外,才會親自給世子妃提洗澡水,從中可以看出世子對世子妃有多麼的在乎。世子在乎的人,他們這些當屬下的自然也要在乎。

寒初藍笑了笑,「我也在等著太皇太后興師問罪。」

星月忍不住莞爾,「世子妃是屬下見過最怪的女人。」

寒初藍俏皮地說:「我頭頂上長著龍角?背後長著翅膀?怪人,都是與常人不同的。」

「世子妃要出門?」星月轉移了話題,在逗樂這方面,她是不及寒初藍的。

寒初藍嗯了一聲,「現在先去見見錦英姐姐的奶娘,一會兒給娘請安去。如果太皇太后識趣的,沒有召我進宮興師問罪,咱們就出門。」

說著,主僕倆一起往外走。

出了長風苑,管家領著陸氏剛好走過來,管家先朝寒初藍施了一禮,便退了下去,陸氏上前同步,在寒初藍面前跪下,寒初藍卻搶上前一步扶住她,溫和地說道:「嬤嬤不用多禮了。是不是錦英姐姐讓你給我帶什麼話來?」

陸氏輕輕地掙脫了寒初藍的扶持,堅持著給寒初藍行了一禮,恭敬地答著:「大郡主讓奴婢給世子妃帶話過來,大郡主明天便要離開帝都到新城別莊了。」

寒初藍凝眉,把陸氏帶到一個亭子下面坐下,示意星月留意一下有沒有人偷聽,她才輕輕地問著:「錦英姐姐不打算幫我了嗎?」

陸氏連忙答著:「大郡主既然應允了世子妃,怎麼可能會變卦,大郡主最重承諾的了。」

「那錦英姐姐幹嘛要到別莊去?」據她的了解,通常是那些犯了錯的人才會被家裡人安排到別莊去。夜錦英犯了什麼錯?要被安排到別莊去?驀然,她想起了靜寧,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問著陸氏:「是不是靜寧那丫頭跑到你們家王妃面前告狀,王妃就把錦英姐姐送到別莊去?」她還天天給陳王妃做去斑美容湯,差人給陳王妃送去,卻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估計是陳王妃對外捂著這個消息吧,怕別人說她容不下庶出的女兒。

夜錦英在王府里都得不到重視,現在再被安排到別莊去,不等於要一輩子老死在別莊里了?陳王妃也真夠狠心的,夜錦英都到了這個年紀了,也不幫她挑一門親事。應該說是太皇太后太無情,興寧的婚事,她老人家就整天記掛著,試探元缺數次,想把興寧許給大星王朝第一國舅元缺。夜錦英這麼大年紀了,她老人家就裝著沒看見。她要是沒有這個閑心來操心,可以讓陳王府自己作主呀。

陸氏不答話,算是默認了。

「錦英姐姐今天讓你帶話來,我明白她話里的深意了,嬤嬤你回去告訴錦英姐姐,給我說一個地址,我會讓人去接她。星月。」寒初藍又喚來星月,星月進亭后,她在星月的耳邊低低地吩咐著:「你現在有人麵皮嗎?如果有的話,現在就去拿一張來,讓嬤嬤帶回去,等錦英姐姐明天離京的時候,換張臉孔再回來。這幾天我估計都很難抽空去管酒樓裝修請人的事,錦英姐姐回來剛好可以幫我這個忙。」

一個司馬燕肯定要折騰一段時間的,至少也要等到太皇太后興師問罪后,她才能去忙她的正經事。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她想做什麼,可以馬上就去做,現在在京城裡,就算攝政王府給了她絕對的自由,但其他鎖碎的事情還是太多,讓她浪費了不少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呀!

也不知道鄉下的改地為田工程是否進行得順利,到現在她還沒有收到懷雲的回信呢。她想,懷雲的回信應該在半路上了吧。

星月恭敬地應著:「屬下馬上就去拿。」

說著,她轉身匆匆離去,不過片刻她就回來了。

星月把一張精緻的人麵皮遞給了寒初藍,寒初藍沒有展開來看,雖說四周圍都沒有什麼人,她還是覺得不夠安全,總覺得在攝政王府的四周圍,經常會有監視的眼神,她的長風苑要不是個個都是高手,估計也逃不脫被人監視。

整個王府里,寒初藍憑感覺的,最安全的,便是公公夜沐的院落,監視的感覺在那裡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的。如今再添一個長風苑和流雲院,流雲院不管是夜千澤的人還是夜沐的人,都不肯讓人監視流雲院,哪怕裡面空蕩蕩無一人。

寒初藍把星月給她的那張人麵皮遞給了陸氏,陸氏也精明,立即就把人麵皮藏了起來,星月又把用法教給了陸氏。

把話傳到了的陸氏沒有久留,站起來朝寒初藍福了福身,就告辭離去了。

寒初藍望著陸氏離去的身影,對星月說道:「錦英姐姐的奶娘也是個沉穩的人,性子也能忍,要不是怕陳王府的人懷疑,真想把陸氏也挖過來。」

星月抿了抿唇,覺得自家世子妃就是專撬別人牆角的那種人。

夜錦英在陳王府雖然得不到重視,但也主持過一些事情的,處事大方得體,可以看出是個有能力的人,陳王府不知道重用,現在讓他們家世子妃給撬過來了。

星月期待著自家世子妃把夜錦英培養成為一名像世子妃這般光芒四射的奇女子,那個時候,不知道陳王府會作何感想?

站起來,寒初藍說道:「星月,隨我去給娘請安。」

司馬燕進府,幾位長輩都提前跟她說了,不用安排司馬燕給他們敬茶,就拿寒初藍的話說,先等司馬燕試用期滿了再說吧。

夜沐更想看看寒初藍是如何把司馬燕這位貴妾踢出府的。

寒初藍覺得自己的公公,有時候很沒用,有時候又很狡猾,有時候又讓人摸不透心思。總之一句話,皇家的人都深不可測,有時候最沒用的那個人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最無害的那個才是最狠辣的。

帶著星月,寒初藍先去了周妃的院子里,才進院子,夜君瑜又歡快地跑了出來。

兩位小叔子雖然才幾歲,其實已經沒有跟著親娘住一起了,都有自己的小院落,不過攝政王府里沒有其他長輩了,夜沐對周妃採取了完全不理不睬的態度,一切隨便周妃,所以兩個孩子每天都是跑到周妃的院子里,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交由奶娘帶回自己的小院子里。

古代深宮禁苑裡的父母與子女感情都很淡薄,都是人為的,想想孩子在最需要母愛的時候就被帶離了母親的身邊,圍在身邊的都是下人,與他們感情最親近的都是奶娘,試問與父母的感情如何能好?有些更甚,因為生母地位低下,一出生就被抱走,連親母的一口奶都喝不上,感情自然更加是空白的。

所以說大宅門裡的人,最為無情,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享受到正常的親情。

孩子,都是自己帶著,才會有深厚的感情。

寒初藍打算在自己生了孩子后,自己親自奶養孩子,自己管教,不用理睬這些萬惡的封建規矩,以夜千澤疼愛她的程度來看,估計也不會有意見的。

「嫂嫂。」

夜君瑜略胖的小身子晃出來,寒初藍一見著這個天真可愛又俊俏的小叔子,潛伏在體內的女人天生的母性就開始泛濫出來,上前幾步,就把跑來的小君瑜抱起來,笑著就往他的俏臉上猛親幾口,兄弟三人最像的便是那兩道劍眉,夜君瑜年紀最小,兩道劍眉也像極了夜千澤的。

「嫂嫂。」

被寒初藍猛占著便宜的夜君瑜又靦腆地紅了臉。

「見過世子妃。」

小君瑜的奶娘走過來向寒初藍行禮。

寒初藍抱著小君瑜往裡走,還不忘示意奶娘不用多禮,她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禮數。在正屋門前的廊下,夜君睿很懂事地站在那裡,等寒初藍近前了,他才禮貌地朝寒初藍行禮,稚嫩的聲音顯得特別的老成:「君睿見過嫂嫂。」

寒初藍笑著放下了小君瑜,摸了君睿的頭一下,說道:「睿兒,你才幾歲,不要裝得老氣橫秋的。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該盡情地玩,盡情地享受童年的快樂。」

「元宵節過後,君睿要到上書房拜師傅了。」夜君睿一本正經地答著,被寒初藍摸了一下頭,他的俏臉上也有幾分的不自然。

兄弟倆雖然不能為世子,卻是夜沐的親生兒子,可以像皇子皇女一般到上書房去讀書,也算是陪讀吧。少帝如今每天都還要到上書房讀書的。

「嗯,是該接受學前教育了,不過也不要有大太的壓力,嫂嫂始終覺得童年要有快樂,將來長大了回憶起來,才不會一片空白。像嫂嫂的那個年代里,孩子們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才上幼兒園,就被家長們安排去學這個,學那個,也不想想才幾歲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會覺得壓力大,何況是幾歲的孩子呢。」寒初藍對於現代里那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管教孩子的方式,有些是不能認同的。

她覺得,學習重要,但家長也不能完全地剝奪了孩子的童年歡樂,該玩的時候就讓孩子盡情地玩,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學習壓力,免得把孩子逼到最後承受不了,反生叛逆之心,不想再學習。

周妃笑著從屋裡出來,「瑜兒一古腦兒往外跑,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寒初藍笑著:「藍兒給母妃請安來了。」

「快進屋裡坐吧,屋外還是冷的,今天又陰下了天,該下春雨了。」

寒初藍望望陰陰的天,答著:「也是該下春雨了。」

婆媳倆正想進屋裡去,管家又匆匆地跑了進來,對婆媳倆恭敬地稟報著:「稟周妃,慈慶宮來人了,命周妃帶著世子妃,還有昨天傍晚過府的司馬姨娘馬上進宮去。」

寒初藍閃了閃眼,興寧和靜寧兩個人跑得還是挺快的,這麼快就跑到慈慶宮去了。

周妃卻有幾分的緊張,一把拉住了寒初藍的手,擔心地問著:「藍兒,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寒初藍反握住周妃的手,安撫著拉著周妃走,安撫地說道:「母妃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咱們先進宮去,聽聽他們把事情描繪得有多黑。」

越黑越好,這樣她駁起來,才能把太皇太后這個老妖婆氣得半死。

教你心眼兒壞!

教你想拆散人家夫妻!

最好就把你氣得高氣壓!

另一端的慈慶宮裡,太皇太后坐在正殿里,在她的面前卻跪著好幾個人,也坐著好幾個人。跪著的是文定侯夫妻偕同司馬燕的親娘,坐著的則是被太皇太后特意叫來的元太后,少帝夜無極,還有夜沐,站著的則是興寧和靜寧兩位郡主。

太皇太后的老臉鐵青鐵青的,知道她不是生他們的氣,也把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有夜沐淡冷地喝著他的茶。

太皇太后一直瞪著他看,看到他喝完了一杯茶,又接著喝第二杯,她忍不住發飆,責怪著:「沐兒,你是一家之主,又是長輩,你就由著你那個寶貝兒媳婦那般虐待燕兒嗎?論輩份,論親情,燕兒還得叫你一聲表舅呢。」

夜沐淡淡地喝著他的茶,看也不看老母親,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論輩份,論親情,澤兒夫妻還得叫你一聲皇祖母呢。不知道皇祖母與表舅之間,誰更顯親近?」

太皇太后鐵青著的臉變黑了。

狠狠地斂回了瞪著兒子的視線,決定不要指望這個兒子回府去教訓寒初藍了。

反正有鐵證人可以證明寒初藍虐待了司馬燕,一會兒她責罰寒初藍的時候,誰都別想求情。

「稟皇上,太皇太后,周妃,世子妃來了。」

這時候有宮人來報。

太皇太后冷冷地吩咐著:「讓她們進來。」

宮人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片刻后,周妃,寒初藍連同司馬燕都跟著宮人進來了。

司馬燕保持著在廚房裡的狼狽樣,周妃想讓她整理好儀容再進宮的,司馬燕裝著沒聽見,寒初藍便扯著周妃走,讓司馬燕就保持著這副狼狽相進宮,也好讓虐待「鐵證如山」。

一見司馬燕的狼狽樣,興寧和靜寧就高高地抬起了下巴,瞟向了寒初藍,等著寒初藍被皇祖母治罪。瞧見司馬燕這個樣子,夜無極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寒初藍,而文定侯府的人卻馬上就朝太皇太后叩頭,文定侯心疼地說道:「太皇太后,臣昨天傍晚才把燕兒嫁過攝政王府去,世子妃就把燕兒虐待成這個樣子了,就算燕兒過府為妾,世子妃也不能如此的虐待燕兒呀,燕兒可是太皇太后所賜呀,虐待燕兒等同虐待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了呀。」

這罪名還真重!

寒初藍在心裡腹誹著。

她淡定地跟著周妃向太皇太後行禮,在跪下的時候,太皇太后板著臉,並沒有叫婆媳倆起來,寒初藍也料到了老妖婆是不會叫她起來的。

「寒初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太皇太后連問都不問了,看到司馬燕這個樣子,就相信了兩位孫女兒的話,寒初藍無容人之心,新姨娘一過府,就遭到寒初藍的虐待。

「回太皇太后的話,寒初藍有話要說。」

寒初藍挺直了腰肢,抬眸,淡定地望著黑著臉的太皇太后,聽到她的話,太皇太后一塞,臉都綠了。她努力地壓下了怒火,冷冷地說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初藍有很多話要說。」

太皇太后的臉綠得更厲害了,「說!哀家倒想聽聽你還能如何的狡辯。」

「回太皇太后的話,初藍根本就不打算狡辯,初藍只想實話實說,請問太皇太后可記得昨天初藍問過太皇太后的話?妾室是不是要以正室為主子?是否要順從正室的安排?是否還記得初藍寫下的試用期協議?是否還記得初藍定下的妾室標準?如果太皇太後年紀太大了,記性不好了,初藍不介意重複一次給太皇太后聽,試用期協議,我這份是原稿,我帶著來了,妹妹那一份應該也還在她身上,太皇太后那一份則在皇上的手裡,剛好皇上也在這裡,不防就讓皇上拿出來讓太皇太后再過目幾遍,如何?」寒初藍不緊不慢地說著,還一連反問了太皇太后數個問號。

太皇太后剛剛的氣焰在聽到寒初藍一連串的反問下,有所消減,但還是說道:「哀家也記得哀家說過了,不準找借口虐待燕兒的。你看看燕兒現在是什麼樣子?披頭散髮的,你還讓她住小房間,房裡也沒有暖爐,更讓她自己做吃的,還讓她吃那黑糊糊的什麼東西來著?」

「皇祖母,是那燒糊的米飯。」

靜寧答了一句。

太皇太后又瞪著寒初藍,「哀家都沒有說錯嗎?」

寒初藍很老實地點頭,「沒錯。不過,太皇太后,初藍也想問一句,初藍是正室,妹妹是側室,住處是否能和初藍的一樣大?」

太皇太后本能地答著,「你是正室,自然大的,好的都給你住。」

「那就是了。寒初藍也是守著這個規矩安排妹妹的住處,長風苑裡除了下人住的房間外,其他房間都和初藍住的那般大,不好讓妹妹住,免得讓人說妹妹與正室平起平坐了,無妻妾之分。所以只能把妹妹安排到小房間里去,其實也不算很小呀,我估摸著也有二十坪的,只是妹妹在侯府里獨佔一個院落,就會覺得房間小了。」

太皇太后被寒初藍的話說得有點無力反駁,只得瞪著寒初藍,等著寒初藍再辯解下去。

寒初藍繼續說道:「初藍的房裡也沒有暖爐,初藍是正室都沒有用暖爐,妹妹不過是一個妾室,請問太皇太后該給她用暖爐嗎?」寒初藍說的也是實話,不下雪后,她便不再用暖爐了。

太皇太后頓時又啞口無言。

「還有,初藍說過了妾室的標準: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打得過賊子,斗得過小四。妹妹出身文定侯府,算是大家閨秀,出得廳堂是自然的,不會丟了世子的臉面,但入得廚房這一點,妹妹可以說是零分,自然得讓她從零開始。第二點都沒有過,後面兩點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為妻還是為妾,替自己的丈夫張羅一下吃的,很正常吧?妹妹要是做不好,還當什麼妾?」寒初藍敢說太皇太后在年輕的時候,也會替老皇上做過吃的。

女人最喜歡用補品來關心自己的男人。

「初藍也是經常下廚的,世子要是在府上,大都是初藍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初藍身為正室都能做的事,妹妹一個妾室的為什麼不能做?太皇太后還記得初藍說過要調教妹妹吧,這便是初藍的調教方式了,妹妹要是吃不了苦,大可以現在就跟著自己的父母回娘家去,初藍也不用花時間去調教了,免得花了心血來調教徒弟,還被徒弟反咬一口。貓教老虎,教會了老虎,老虎反過來要吃貓,就是一個忘恩負義,大逆不道的東西!妹妹出身高貴,不是初藍這個鄉下種菜的可以相比的,初藍還真的佩服文定侯府的家教呀,實在好得讓初藍自愧不如。」寒初藍明嘲暗諷,不僅把司馬燕罵了,也把文定侯府的人罵了,更折射了太皇太后這個從文定侯府里出來的姑祖母。

文定侯夫妻氣得直發抖,想說什麼,一抬眸就看到太皇太后正狠狠地瞪著他們,嚇得他們趕緊垂下頭去,惶恐至極。

「還有,初藍得喊冤,天大的冤枉。初藍讓妹妹練廚藝,初學者的廚藝都是慘不忍睹的,我吩咐奴才們怎麼著也要給妹妹幾分的臉面,吃下妹妹做出來的早膳,但妹妹在侯府里實在是太高貴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連煮粥都能把粥燒焦,我好心地不再給她壓力,其實通常有了壓力才有動力的。吩咐她不用給大家做早膳,只需要負責她自己的一日三餐就行了。根本就沒有讓她吃燒焦的粥,要是她自己吃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的本事太好了,煮粥也能燒焦,還真不是一般有本事的人。我那口鍋也不知道燒壞了沒有,壞了,我還得再去買一口新的鍋,不知道買鍋的錢,誰給我付?」

「哧——」

「哧——」

兩個人同時噴茶。

一個是當今攝政王夜沐,一個是當今少帝夜無極,叔侄倆聽到寒初藍最後一句話時,實在是忍俊不住,喝在嘴裡的一口茶適數噴出。

「藍兒,不要這麼小家子氣,不就是一口鍋嗎?」夜沐笑著提醒兒媳婦不要太小家子氣了。

夜無極直接就說:「嫂嫂,你的鍋壞了多少口,朕都補給你。」

寒初藍客氣地拱手致謝,一旁的周妃都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扯她一下,寒初藍頓時回過神來,自己竟然朝夜無極行了個江湖禮。

夜無極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對寒初藍的興趣也更高。

叔侄倆不客氣的笑,讓太皇太后又氣又恨又無奈。

「妹妹弄得這麼狼狽,也是因為她自己做事的時候弄的吧?侯爺,聽說妹妹在貴府的時候,享受著如同嫡齣子女一般的待遇,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可如今初藍瞧著那些都是虛假的吧,妹妹要真是有教有養的,明知道要進宮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即是主又是長輩,怎麼能不整理一下儀容才進宮的?母妃提醒妹妹,妹妹還裝作沒聽見似的,分明就是故意為之。侯爺教女著實讓初藍不敢恭維呀,要知道你們府上的姑娘代表的不僅僅是你們文定侯府的臉面,還有太皇太后的臉面呀,好在今天在場的都是自己的親人,一家人倒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了。」

這一句話就是駁著文定侯給她重罪的。

「咣!」

太皇太后狠狠地擲出了一個茶杯,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

惱羞成怒,又被寒初藍駁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太皇太后,倏地叫著:「文定侯,瞧你教出的好女兒!真是把哀家的臉都丟盡了!」

司馬燕嚇得趕緊叩頭,一邊叩頭一邊哭泣著:「皇祖母,燕兒,燕兒錯了,燕兒也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今天到現在都沒有吃上早膳,又累又餓,精神恍惚,才會忽略了整理儀容呀。」說著,她又不停地叩著頭。

「藍兒,你是如何稱呼母后的?」

一旁的夜沐忽然問了一句。

寒初藍老實地答著:「太皇太后。」

夜沐淡冷地瞟著不停地叩頭的司馬燕,淡冷地說道:「藍兒是本王的嫡長兒媳婦,堂堂攝政王府的世子妃,母后的嫡長孫媳婦,尚且稱太皇太后,你憑什麼稱『皇祖母』,難不成你才是正室?藍兒倒成了妾室?」

這下子司馬燕叩頭叩得更歡了,惶恐地說道:「是賤妾的錯,賤妾掌嘴!」說著抬手就掌自己的嘴巴。

啪啪地響,一聲接著一聲。

文定侯夫妻妾三人聽著那叫做一個心驚兼心疼,就連靜寧和興寧都別開了視線,不敢看著此刻完全處於了下風的司馬燕自己作賤自己。

寒初藍卻看得那叫做一個歡快。

就得讓太皇太后和司馬燕明白,貴妾,不好當!尤其是夜千澤的貴妾更難當!

太皇太后此刻恨寒初藍恨得牙痒痒的,但在規矩面前,她根本就幫不到司馬燕,也無法偏袒著司馬燕,只恨自己昨天太大意了,著了寒初藍的道,不該讓她寫下那份什麼試用期協議,就是那份協議讓她此刻無法為司馬燕說上一句話。

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的太皇太后,年輕時斗妃斗嬪,能穩住自己的后位,當了太后,又能玩弄兒子媳婦們,可謂是不可一世的。沒想到今天卻狠狠地栽在寒初藍的手裡,氣得她想吐血,心裡惡得就像吞了數萬隻蒼蠅似的。

「好了!」

等到司馬燕把自己的漂亮的一張臉完全打腫了,太皇太后終是心疼地叫住了司馬燕,司馬燕自己掌完了嘴后,伏爬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她的生母心疼得就像刀剜似的。她自己是給人做妾室的,表面上衣食無憂,其實一直都被正室暗中欺負著,就算她的女兒地位被抬高了,她的地位也跟著好轉了,可在正室面前,依舊只能唯唯諾諾。她這一生最希望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堂堂正正地嫁人,是著大紅嫁衣出嫁,從夫家的正門而入。可是昨天,太皇太后毫無防備地就把她的女兒賜給了攝政王府,是,攝政王府是所有親王中最尊貴的,女兒過府後也是貴妾,太皇太后也承諾過女兒若生了貴子就會被抬為平妻,甚至是正室。帶著這樣的希望,她在女兒的勸撫下也就心安了,再者女兒也心甘情願地過府為妾,又是太皇太后所賜,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誰知道寒初藍這個鄉下種菜出身的,並不是省油的燈,她甚至比任何一個府上的正室都要精明,治著妾室時,那叫做一個光明正大的狠!貴妾不同賤妾,都是有一定出身的,哪裡做過什麼事情?寒初藍所謂的調教,貴妾如何受得了?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她寒初藍一樣,什麼事都能做嗎?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麼出身,司馬燕是什麼出身?怪就怪太皇太后竟然就應允了她的什麼試用期協議。

這樣一來,就連太皇太后都無法幫到司馬燕了,司馬燕完全落入了寒初藍的手掌心,如同砧板上的肉,任寒初藍想割那一塊就割那一塊了。

在此刻,司馬燕的親娘也不敢上前心疼自己的女兒,只能垂著頭,跪爬在地上,默默地流淚。

這一切,她該怪的便是太皇太后。

「寒初藍,這些,都是你占著理兒,但你不能把燕兒的陪嫁丫環都趕迴文定侯府,連燕兒的陪嫁都截住,不讓嫁妝入府,這些你又怎麼解釋?」

太皇太后冷冷地質問著寒初藍,這一點,她認為寒初藍是不佔理兒的。

寒初藍依舊淡定地答著:「攝政王府里多的是下人,妹妹進府自然有攝政王府的人侍候,何須從娘家帶那麼多人過來,難道文定侯府欺攝政王府里沒人嗎?請不起下人侍候姨娘嗎?帶一兩個自己用習慣的人過府還說得過去,一來便是一打,不就是欺我攝政王府沒人嗎?嫁妝抬了一箱又是一箱,瞧不起我攝政王府?嫌我攝政王府窮嗎?還是炫耀文定侯府有錢,存心讓一個貴妾壓倒我這個正室?也是,攝政王府是全京城的王府侯府中最差的,的確比不起文定侯府的奢華,庶出女兒與人為妾,都能送上那麼多的嫁妝,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太皇太后對待侄子比對待兒子還要親近呀,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是否清楚侄子與兒子,誰與你更親了?」

「你……」

誰家嫁女沒有嫁妝的?

哪家閨秀嫁女沒有陪嫁的?

可寒初藍說了這一番話,又讓太皇太后氣得不知道該如何駁斥寒初藍。

寒初藍今天這一番話,甚至影響了以後的帝都,那些人嫁女,如果是與人為妾的,再也不敢安排太多的人陪嫁,最多只讓女兒帶著奶娘和貼身丫環一名陪嫁,或者是直接沒有人陪嫁。嫁妝嘛,要是嫁到男方為正室的,便是越多越好,要是像司馬燕這樣過府為妾,就算是貴妾,嫁妝也是越來越少的好,太多了,擔心正室會懷疑妾室的用心。

攝政王是最尊貴的親王,但攝政王府的確比不上其他王府侯府奢華,因為攝政王無心於家,除了重建長風苑和流雲院之外,其他院落一年之中最多修葺一次,甚至幾年才修葺一次,看起來就顯得有點破舊似的。

文定侯聽到寒初藍這一番話,全身直冒冷汗。

寒初藍這是在提醒太皇太后不要給自己的娘家侄子太多的財富,太高的地位,以免外戚當權,更提醒了太皇太后,娘家侄子再親,都不及自己的親生兒子親呀。

「皇祖母,孫兒看到現在也看清楚整件事了,不知道皇祖母能否讓孫兒來處理這件事?」夜無極忽然對太皇太后說道。

太皇太后被寒初藍氣得半死,正不知道該如何找台階下呢,聽得夜無極這般說,她便嘆了一聲,說道:「皇祖母歲數大了,難免會有糊塗看不清事實的時候,皇祖母著實累了,這事就依了皇上,讓皇上處理吧。」

元太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那眼底有著對寒初藍的讚賞,她這個太后一直被太皇太后壓著,並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而她的娘家,要不是自己的弟弟元缺是神醫,又會討太皇太后的歡心,估計會被司馬家壓得死死的,哪有抬頭的機會?在心裡,她是怨著自己這位婆婆的,但她不能有什麼的不滿流露出來,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年輕,並沒有完全的親政,她還要繼續忍耐下去。而寒初藍今天卻把她不敢反抗的婆婆氣得半死,幾近昏厥,又狠狠地打了文定侯府的臉面,她頓時覺得大快人心,當然了,表面上她還是不敢流露半分幸災樂禍出來,以免太皇太后把戰火燒到她身上來。

夜無極清了清自己處於變聲期的嗓音,才低沉地說道:「文定侯,朕問你,你還要告世子妃虐待你女兒嗎?」

文定侯惶恐地應著:「臣不敢,是臣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偏於自己的女兒,冤枉了世子妃。」

這個時候,他最好就是認輸,再下去,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夜無極又望向了司馬燕,依舊是低沉地問著:「司馬燕,朕問你,你服不服嫂嫂的調教?朕可以給你兩條路選擇,一是現在就向嫂嫂請休,二是跟著嫂嫂回府去,老老實實地接受嫂嫂的調教,嫂嫂都是為了你好呢,你別不知感恩反誣陷了,那真是忘恩負義之舉。」

舅父說了,寒初藍反抗了,現在他才看到了,寒初藍真的在反抗皇祖母的安排,而且反抗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又精彩萬分,讓他很想鼓掌大讚:好!

這樣精明的女子,誰想在她這裡佔便宜,那真是自討苦吃呀。

皇祖母想讓寒初藍心塞,想拆散昊哥哥夫妻,如今看來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還害了司馬燕的一生。

不過也是司馬燕太想往上爬了,才會成為他這位看似慈祥,其實最無情的皇祖母手裡的一枚棋子。

皇祖母除了對攝政皇叔是真的有母愛之外,對其他皇子皇孫們的好,都是帶著一定的目的,就連對他這位坐著帝位的皇孫都是一樣的。

是司馬燕以為自己可以跳出了庶出的身份,靠著皇祖母的另眼相看翻身,卻不知道自己到頭來不過是一枚棋子。

司馬燕想請休,但一想到自己被休后的下場,她又抬眸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冷冷地瞪著她,她更不敢自動請休了,只得惶恐地答著:「賤妾願意跟著世子妃回府,接受世子妃的調教,以後再也不敢像今在這般了。」

夜無極看向寒初藍,寒初藍剛好也看向他,他用眼神向寒初藍致歉,他本想就此機會讓司馬燕離開攝政王府的,看來不行了。

寒初藍卻沖他眨了眨眼,司馬燕遲早也得離開攝政王府,就算司馬燕此刻不請休,過了三個月,寒初藍一樣可以把司馬燕休出攝政王府。

不過……

就司馬燕那沒用的樣子。

寒初藍想,最多半個月,不,是十天,司馬燕就會自動請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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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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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妻妾過招,氣死媒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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