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譚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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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衛恆有些感到頭暈,他回身大聲的斥責道:「飄雪,那你剛才為什麼舉手?」
「我,我是想告訴殿下,我不會水!」受到衛恆斥責的飄雪顯得有些膽怯,她怯生生的回答道。此刻,江水已經愈發的湍急,船身在水流的激蕩之下,顯得有些不堪重負,在激流的撕扯之下,發出一陣陣的呻吟之聲。
遠處的漩渦已經清晰可見,衛恆甚至可以聽到那暗流涌動發出的歡叫聲,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責備飄雪,他飄身來到飄雪的身前,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大聲的說道:「飄雪,不要說了,我們拼一拼,願天神護佑我們!」說著,衛恆飛身躍起,口中的飄雪大聲的喊道:「抱緊我,不要鬆手!」
大船在瞬間似乎受到了一股強絕的力量撕扯,在暗流激涌的漩渦中掙扎著。「轟-!」的一聲,在一聲巨響之後,船身被那漩渦的力量飛甩一邊,船底與暗礁發生劇烈的碰撞,在一片木屑飛濺之中,粉身碎骨……
落入了水中,衛恆就感到自己在不由自主之間被那強絕的力量牽引,身體在水中絲毫不見半點著力之處。飄雪的臉色此刻也已經變得慘白,她緊緊的摟在衛恆,將頭埋在衛恆的胸腔。衛恆使出當年在靈覺谷中那一彎湖水中所練就的游水的功夫,奮力的想要擺脫那強大的漩渦的吸引,他一手揮動手臂,一手將飄雪摟在懷中,全力的掙扎著……
人的力量與大自然的力量相比較,有些時候顯得是那樣的渺小,任是衛恆如何的掙扎,但是卻始終無法擺脫那漩渦的強大牽引,幾乎是在原地不動,兩人的身體漸漸的向江底沉去。秉住了呼吸,衛恆體內的真氣瞬間進入了一種先天的循環不息的狀態,低頭看了一眼飄雪,此刻她的雙眼緊閉,在身體沒入江水之後,她已經完全的放棄了抵抗,神智陷入了一種昏迷的狀況之中。沒有猶豫,衛恆低下頭,一口吻在她冰涼的嘴唇上,體內一股陽和的真氣渡入了飄雪的口中,在她的體內循環最後流回自己的體內。在衛恆真氣的救助下,飄雪睜開了眼睛,她馬上明白了衛恆的用意,真氣運轉,她也逐漸的回復了鎮靜。
水中的壓力越來越大,也不知道多長的時間,衛恆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一震,似乎踩到了一塊實地。就在那感覺傳來的瞬間,身體中那暴戾的真氣陡然間竄起,遊走全身經脈。衛恆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那種力量如果不宣洩,他會感到無比的痛苦……
「轟-!」一聲巨響之後,江面之上陡然間竄起一道衝天的水柱,衛恆體內那暴怒的真氣在水底爆發,身體也隨著強大力量衝天而起,飛出江面,隨著水柱直飛半空。宛如江面上一抹詭異的輕煙,他閃掠不止,只在瞬間離開了激流的牽引,向江岸飛掠而去……
此刻,張絕,裴風和博傑龍迦帶著五個人已經接近了江岸。衛恆在江面上飛竄,體內的真氣在做著一次次的完美的循環。每一次的循環,都使得他將那暴戾的真氣融一分於自己的真氣。眼見江岸已經在眼前出現,他心中的歡愉無法形容。
驟然間,那遊走在體內的暴虐真氣,再次的狂野涌動,似乎不安於就這樣被衛恆融合,於是在他的體內飛轉,經過了洪荒錘鍊的柔韌經脈,竟然無法承受那真氣的涌動。一陣撕心裂腹的疼痛傳來,衛恆身形一滯,原本遊走於全身的真氣驟然間消失不見,就像被抽空了空氣的氣球,他撲通一聲栽進了江中。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從內心深處發出,看了一眼懷中的飄雪,此刻她正用吃驚的眼神看著衛恆,那雙大眼睛中透出了一種柔情的關懷。
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的消失,衛恆看著飄雪。這個小妮子,呵呵!衛恆心裡苦笑著。
「殿下-!」只感到自飄雪的雙手傳來一股柔和的真氣,她也感到了衛恆的不對勁。原本驚異於衛恆那突如其來的力量,但是那力量瞬間的消失,使得飄雪感到衛恆的氣機越來越散亂。在一連串的靜變之後,這個平日里羞澀的丫頭,開始成熟了起來,她瞬間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傳入衛恆的體內,試圖來穩定衛恆那散亂的氣機。但是飄雪的真氣在衛恆體內顯得那樣的無助,對於那散落在衛恆體內各處的真氣而言,她傳入的真氣不過對衛恆來說捕獲是杯水車薪罷了。
「飄雪,記住,不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冷靜,會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在那眨眼之間,衛恆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較。在飄雪的耳邊輕聲的說著,他猛然將她傳來的真氣切斷,然後雙手一震,硬生生將飄雪的身體震開,雙手順勢一松,一股龐大的力量自衛恆的雙手發出。對衛恆突如其來的話語有些不明白,只覺自己的真氣驟然間被切斷,一股強絕的力量自衛恆的雙手傳來,她瞬間被那力量托起,身體在空中飛起……
「殿下-!」飄雪頓時明白了衛恆的最後話語,想要旋身將衛恆飛掠,但是體內的真氣被衛恆那強絕的力量壓制,一時間絲毫無法施展。耳邊再次響起衛恆的聲音:「飄雪,借力向岸上走,別擔心我,我會回來!」
淚水在瞬間流淌下來,飄雪的身體在空中飛掠,當衛恆那股力量消失的時候,體內的真氣瞬間運轉起來。在身體接近水面之時,足尖在水面上輕輕的一點,借力再次騰身而起,向前繼續飛掠。當她再次向下墜落之時,江岸就在眼前五六丈有餘,借著前沖之勢,飄雪的身體在水面滑行,當身體沒入水中時,陸地就在她的眼前……
站在岸邊,飄雪看著江中,張絕等人已經登上了陸地,他們一個個都有些精疲力竭,但是掙扎著來到了飄雪的身邊。剛才的一幕都看在他們眼中,此刻他們的心中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樣,眼睛在江面上搜尋著。
江水滔滔,但是卻看不到衛恆的身影,奔騰的江水翻著渾濁的水花,一往無前的奔流著!
「殿下……」賀君幾人大聲的喊道,一邊的張絕,裴風三人試圖再次跳入江水,可是看著精疲力竭的他們,飄雪將他們制止住。她的眼中流淌著淚水,低聲的說道:「賀君,我們立刻前往鍾祥,命令鍾祥守將立刻將彭門太守捉拿。我們走,前往鍾祥!」
「飄雪-!」看著那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任由淚水流淌的飄雪,賀君幾人都有些詫異了,「可是殿下……」
「殿下說過,不論什麼事情,首先要保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立於不敗!我們在這裡哭泣沒有半點的用處。張絕他們已經沒有力量再去尋找殿下,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趕往鍾祥,向他們求助。這裡距離鍾祥只有半日的路程,我想也許他們可以給我們幫助!」飄雪的冷靜讓所有人感到吃驚,在那一瞬間,他們感到無比的震撼,用陌生的眼光看著飄雪,好半天,賀君才點了點頭。
「殿下說過,他會回來的!」飄雪看著江水,用手將臉上的淚水抹去,「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玄天大陣,洪荒之地也沒有將殿下難住,小小的蘭婆江水,又怎麼會是殿下的對手?我們要把彭門太守先捉拿,然後等待殿下的回來!」她的聲音漸漸的冷漠起來。
「飄雪,鍾祥是否會……」張絕有些擔憂的問道。
轉眼間露出笑臉,飄雪沉聲說道:「放心,鍾祥現在的守將宣凌宇乃是濟州的老人,他跟隨先帝爭殺多年,是一個可以放心的人物!娘娘說,他是屬於北地兵馬司楊總督的一系,所以他會處理的!」說著,她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風城八衛相互的看了一眼,他們看著飄雪的身影,眼中在同一時刻流露出一種難言的意味……
衛恆睜開了眼睛,一種強烈的無力之感蔓延在全身。陽光透過窗紙射進來,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感到一陣難言的輕鬆。仔細的打量自己的所在,這是一個十分撲通的農家小屋,陳設十分的簡單,只有簡單的一床一幾,最醒目的莫過於在牆邊一個木製的碩大書架,那書架十分的粗糙,但是上面卻放滿了書籍。這龐大的書架放在屋中,更在簡樸之中透出一種儒雅的氣息。但是最讓衛恆最讓衛恆留意的,還是一柄掛在牆上的長劍……
那長劍看上去古拙無比,長有五尺,漆黑的劍鞘,上面刻有龍紋。劍柄與眾不同,厚重而又奇特,劍柄中央精心鑲嵌了一個紋飾,乍看上去紋路負責,卻又顯示出一種特殊的含意。那紋飾是一個怪獸的頭像,粗大的角和閃爍著異光的圓眼看上去極為詭異。說是頭,卻又像是一個旋渦形的圖案,讓人難以辨別,但看上去卻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腦海中一道若有若無的靈光閃過,衛恆看著那一把古拙的長劍,不知為何卻感到十分熟悉。這柄長劍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說過,但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不過,雖然掛在牆上,但是衛恆依然可以感到那長劍中隱約間散發出來的殺氣……
這是什麼地方?衛恆躺在床上,打量完了屋中,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在他最後的記憶中,似乎是飄雪那凄厲的叫聲和一個滔天的大浪,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看來自己是被人救了下來!衛恆想到這裡試圖坐起,但是卻感到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直到這時他才留意到,自己的一條胳膊被白色的紗布包裹著,軟綿綿的無力之感使衛恆明白,自己身上還有傷。連忙運轉體內的真氣,他發現真氣顯得格外的飽滿,念頭剛一升起,那真氣瞬間流轉於全身的經脈之中。那種圓融和飽滿的感覺讓他感覺十分舒服。
坐起了,衛恆緩緩的走下了地面,雙腳踏在凝實的地面,使得他心中有了一種安全感。他自嘲的笑了笑,沒有想到自己剛一走出風城,就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而且一件比一件顯得詭異,呵呵,看來自己的這一趟入京之行一定會十分有意思!
緩緩的走動,那種力量的回歸感讓衛恆十分的高興。他慢慢的來到的門邊,手剛一放在那把手之上,心中頓時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他說不清這種感覺的來源,只是感到十分的怪異,緩緩的打開了屋門,刺眼的陽光讓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遮掩。緩緩的,他逐漸的適應了艷麗的陽光,走出了房門……
一個極為尋常的漁家小院,院中一棵古槐枝葉茂盛異常,幾張破爛的魚網掛在那裡,一個背影俏麗的女子靜靜的站在魚網前,飛針走線的縫補著魚網……
寧靜的小院,蒼鬱的古槐,俏麗的少女,構成了一副極為美麗的畫面。衛恆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這一副畫面,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靜逸的感覺。
「你醒過來了?嗯,看來你的傷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悅耳的聲音在衛恆的耳邊響起,那少女沒有回頭,手中的陣線不停,她背對著衛恆,聲音卻是從她的身上發出。
心中感到一驚,就是這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沉雷般在耳邊響起。這個少女的身手不簡單!衛恆心中想到。雖然自己受傷,但是內力不但沒有丟失,反而又有精進現象。走動之間,步履也十分輕,而且氣機隱藏。但是卻依舊沒有瞞過眼前的這個少女,這現實出她精湛的功夫,她是誰?
「不用驚奇,你在江邊昏迷,我和父親將你救回來了!也不用擔心,我是練過武的……」少女似乎明白衛恆心中的驚異,沉聲的說道,但是卻依舊背對著她,認真的縫補著魚網。
直到此刻,衛恆才發現那少女縫補魚網的手法令人眼花繚亂,纖纖的玉指輕捏魚針,飛針走線中,透出極為玄異的手法,刺、挑、捺、閃更顯出高深的劍法,在尋常中卻暗符上乘的武道。一根尋常的魚針在她的手中運走,在衛恆的眼中卻像是輕柔的風掠動……
「好劍法!」衛恆失聲的喊道。
身體微微的一振,那少女似乎沒有想到衛恆竟然能夠看出自己所用的是一種劍法。手中魚針頓時止住,那種突然間的中斷,就像夏日涼風驟然消失一般,令衛恆陡然間生出了一種極為難受的感覺。他看著那少女背影,心中驚異不下於眼前的少女……
「好眼力,你是誰?」少女的聲音十分的冰冷,她在不經然中緩緩回身,看著衛恆。看到那少女的面孔,衛恆頓時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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