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設宴試探
折霜輕輕閣筆,伏著身子小心翼翼將墨跡吹乾,一幅美男圖便展現在眼前,言汀河的模樣已經躍然紙上。折霜又從上到下仔細審視一番,才滿意地勾起唇角。
玄燁湊過來剛剛看第一眼,便立即從心底里稱讚她的畫工,其實剛剛她作畫的時候他一直在留意著她的神色,此時眼睛移到畫上,的確是個氣質極佳的男人。看到此時她嘴角尚未消散的笑意,玄燁喃喃道:「看來此人在阿霜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這句話不知折霜有沒有聽到,但是看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將畫像收起交到他手上,淡淡道:「有勞。」
他沒有忽略她眼底閃過的那一絲凝重。伸手接過,指尖不經意地碰觸到她冰涼的小指,一股觸電般的感覺襲遍全身。
抬頭掃到到她平靜的眸子,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平生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的一舉一動牽動心緒,他遇見她只不過一日光景,怎麼便已經淪陷成這樣?
世人都把愛想的太過艱難,太過漫長,其實若是遇上的對的人,只需一眼,便已註定永生永世的難以忘懷。
玄燁壓下心中的情緒,將畫像收入懷裡。
沒坐一會,玄燁便提出要將這件事布置下去,起身離開。
到了正午時分,雪幽又過來通傳,說是宴席已經布置妥當,邀請折霜前去赴宴。
那三位老人不知已經多大年紀,看起來各個都很精明,難以糊弄,與他們用膳,折霜想想有些頭痛,雖說是她幫了他們,可她不相信那幾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會一夜改觀,這頓飯吃的不會太輕鬆。
由雪幽引路,折霜又是繞了好久才終於到了地方。這裡的屋子都只有一個特點,那便是金碧輝煌,紅磚綠瓦,處處都透著一股貴氣,好在折霜在天宮見多了這番奢侈的模樣,所以當進到屋子,見到滿桌的山珍海味以及一旁站成兩排服侍的丫鬟,表現得相當淡定。
不僅這些,偌大的屋子飯桌只佔了一半,再向一旁望去,一些打扮的活色生香的侍女或抱著琴或握著笛子,手中的樂器各有千秋,吹拉彈唱各有分工,絲竹之聲充斥雙耳。
用個膳的排場便這麼大,這家家主果然不是尋常人物。
折霜進門后掃視一圈,坐上的人除了那三位長者以及玄燁,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女子,那女子的目光從她一進門便停留在她身上,令折霜不得不回望過去。
模樣都沒看太清,更沒看出什麼多餘的情緒,折霜便已經走到了桌前。
玄燁立即站起來向她打招呼,中間那位長者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示意她坐下。
掃視一圈,只有那名女子與玄燁中間有一個空座位,折霜坐了過去,一抬頭才發現她的位置正對著那位長者。
剛剛坐下,對面的長者便立即開口,是一副雄渾有力的好嗓音:「還未同沐霜姑娘介紹,老夫玄音,」這位自稱玄音的長者態度很是客氣。
接著他指著左手邊的那位道:「這是二弟玄川」,而後依次介紹,折霜一一記下,坐在他右側的那位是他的三弟玄逍。看著這幾位相差甚遠的兄弟,折霜還真懷疑這幾個人是不是真的有親緣關係。
兩位年輕人之中,玄燁她已經認識,是那位老大的兒子,至於身邊那位唯一的女子,原來是玄燁的堂妹,喚作錦夏。
還未等折霜看清那女子的容顏,玄音身為一家之主已經再度開口:「今日請沐霜姑娘前來,是為了答謝姑娘為我們除去那些危害我族的怨靈,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恐怕我族損失慘重。」說著他舉起酒杯道,「老夫先敬姑娘一杯。」
折霜不敢怠慢,立即舉起面前的酒杯回應:「先生客氣了。」言罷將酒杯遞到嘴邊一飲而盡。
一股辛辣的感覺沿著喉嚨襲了下去,在胸中擴散開來,折霜努力忍住想咳的衝動,又有一股甘甜湧上舌尖。
先辣后甜,這酒雖然從前從未喝過,但折霜還是能品出不是凡品。
「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玄音舒了一口氣,緩緩道。
折霜的感覺剛剛舒暢不少,這便開始了么?唇角漾開一個笑,道:「先生但說無妨。」
「那些個怨靈身上的怨念已經是十分強大,破壞力也是非同小可,要對付起來並非易事,老夫看你年紀輕輕,是如何憑一人之力將他們全部收服的?」
果然,他們還是懷疑她。
折霜從懷裡掏出那塊白玉,輕輕撫摸著到:「不瞞您說,憑在下的修為,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在下僥倖取勝,不過是憑藉手中這塊靈玉。」
「哦?」他們一下子來了興緻,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塊玉上。
那白玉在折霜掌中還沒有半個巴掌大,雕成一株盛放的的花朵模樣,通體瑩白,散著柔柔膩膩的純白光澤,呈半透明狀態,材質倒是上乘,只是看上去與普通的玉石沒有差別。
折霜繼續道:「此玉乃是先祖在遊歷六界之時,偶然闖入太和之境尋得,本是一塊巨石,先祖只敲下了這麼一小塊,雕刻成這模樣。這玉承了千萬年天地至純靈氣,可凈化一切邪物,一直以來被視做家傳之寶,從不示予外人。」
聽她這麼一說,眾人有些愣了,太和之境是天地間靈氣至純之地,隨便一種生物若是入了其中,即可迅速在靈氣的滋養下修成正果。
只是這鏡中有玉石,他們從未聽說過,但看折霜有理有據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
折霜淡然地接受者眾人或審視或懷疑的目光,只是小心翼翼地望著手中的玉石,似乎是怕它飛走了一般。
還是德高望重的玄音最先哈哈大笑道:「倒是老夫孤陋寡聞。」
見他這種反應,折霜收起玉石,不緊不慢地繼續道:「只因是家傳的寶貝,先祖定下規定不準隨便拿出來炫耀,昨日只是情況緊急,在下本是無心到達這裡,不想給各位帶來傷害。」折霜做出一副抱歉的樣子。
演戲誰不會,折霜連那些千奇百怪的陣法都能搞定,更何況是這些。
只是這般惺惺作態,她平日是不願做也不需做的,若不是為了想辦法留下來尋得魔靈草,她也不必委屈自己至此。
「姑娘言重了,」折霜側頭望去,是玄燁插嘴進來,雙目對視,他的眼神帶著安撫。
又是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這無心是為何意?」說話的正是昨日頻頻向她發難的那位,排行老三的玄逍。
折霜忽略他目光中的嚴峻,淡淡道:「先前已經說過,在下不過是與同伴進了詭之森,至於打擾到各位,實在是意料之外,莫名被卷進這裡,在下到現在也還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折霜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將自己的無辜做到了極致。
其實她這說的倒是實情,那結界破了之後她就被莫名卷到這裡,況且一蘇醒便被玄燁強行帶到了這宅子,接受犯人一般的軟禁,這片地界在她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就連眼前這三位難纏的長者的姓名,她也是剛剛才了解。
不過在取得他們的完全信任之前,她也不指望他們能開口同自己說什麼。
「既是如此,姑娘可想回去?」說話的是玄川。
回去?現在怎麼行,即便是不為了那魔靈草,她也不信他們會這麼輕易放自己離開。
「按理說不應該在此叨擾,可是與在下同行的同伴,卻不知為何失蹤,在下便是走也要先尋得他的消息才行。」折霜委婉道。
「還有這等事?」玄音雖然是驚訝的語氣,神色中卻是滿滿的沉穩。
折霜還未回答,一邊的玄燁便已經插嘴進來:「此事孩兒知道,已經派人去尋了。」
「卻不知姑娘和這位同伴是何關係。」一道柔美的女聲傳來,說話的正是一直沉默看戲的錦夏。
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折霜這才得了機會細細打量她。
看樣子同玄燁年紀相仿,只是眉宇間女孩子的稚氣多了幾分,五官瞧著也很順眼,髮式十分簡單,只利落地盤起部分,斜插了一根碧玉簪子,留下大半自然垂到腰際。一身鵝黃色紗裙,半截皓臂,瞧著清清爽爽,雖不及折霜那樣容色傾城,倒也是個清秀佳人。
見她打量,錦夏的臉色有幾分不自然,折霜回答道:「是位從小到大的朋友。」
玄燁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既是如此,我們定當儘力。」玄音這位家主對摺霜的態度始終是十分客氣。
折霜的十分恭敬的道了幾聲多謝,一桌的氣氛看上去十分融洽。
冷不防卻傳來一道不和諧的低沉聲音:「族中向來沒有收留外界之人的規矩,你們應該都知道,難不成要為她一個小女娃破例嗎?」
折霜抬頭望去,說話的正是那位自始至終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的玄逍,此刻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也是十分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