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安的漣漪
「請參加五月祭典遊行的同學到休息室集合，祭典說明會即將開始。」
午休時間，廣播在校園各處響起，之前提交過參加表格的學生來到休息室，接受祭典舉行前的行列分組，由於遊行隊列很長，參加的人數眾多，為了方便管理，祭典委員會根據參加人員所填的個人資料進行分組，並在說明會上派發分組卡片，學生們可憑著卡片在綵排日和試裝日去會場報道。
小太郎和玲央、根武谷早就遞交了參加表格，可他們卻在說明會裡看到意外的身影。
「小征，你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會連你也交了參加表格？」玲央走到赤司身前打著招呼，順道好奇他這個大忙人為何會有空閑時間參加祭典活動。
「嗯，祭典遊行剛好缺少一匹白馬，就把我家的戰神借走了，可是它的脾氣特別古怪，除了我以外，誰也別想騎到它的背上，於是委員會的人建議我提交表格，在祭典那天騎著它去參加遊行。」
「好厲害，家裡有馴馬場就是不一樣，不過說起馬，前陣子新聞社去映畫村那裡取材，他們穿上和服戴假髮扮演大河劇里的殿下拍外景照，還特地ps一匹白馬當陪襯，可我怎麼看也不覺得他們像白馬王子或平安朝貴族。」
聽小太郎這麼一提，玲央望向前方正在排隊領卡片的人群，輕聲說道：「新聞社那些人還很期待被分到離代齋王最近的行列，你們都被分到哪？」
「我是檢非違使，玲央姐和根武谷呢？」小太郎回問，「不會是被分到去拉牛車吧？」
「怎麼可能，我是負責警備的衛士哦，實渕和你在相同的行列。」根武谷的視線望向赤司手裡的卡片，「就不知道赤司是否和我們一樣好運。」
「我在近衛使那一列。」赤司亮出手裡的卡片。
「不會吧，赤司你的運氣也好過頭了，居然被分到第三列。」近衛使行列和齋王代行列一樣是祭典的亮點，根武谷再次感嘆赤司的外掛範圍開的太大，連運氣都能比一般人好。
「是我家的馬被分到那一組而已，和運氣無關。」這是赤司的實話，全是因為他家的馬品相絕佳卻脾氣古怪，所以他才會被分配到那裡，和運氣好壞根本沾不上邊。
「其實小征是放心不下沙耶吧，她真傻，要是早點把那件事說出來，我和小太郎一定會去幫忙的。」玲央是在事後才知道沙耶被美香要挾虐打，按照當時的情況，即使沙耶提早把事情說出來，赤司也會阻止他和小太郎去幫忙，畢竟區預賽將至，洛山高中籃球部絕不能因暴力事件停賽，萬一他們真的去摻一腳，搞不好還正中美香下懷。
「那傢伙就是這個缺點讓人傷腦筋，改造她的任務就交給赤司了，我完全拿她沒轍。」不是小太郎愛吐槽，是他從小時候起就知道沙耶老把煩事困在心裡，很少向外人求助，如今碰上赤司，或許她那老毛病能改掉。
「你們不用擔心她，醫生說她明天就能出院，到是你們要擔心一下祭典后的模擬考試。」
赤司不提還好，一提到考試小太郎三人就犯愁，雖說這是每年的例行考試之一，但三人每次在臨考前都像玩心跳測試，直到考捲成績出來后才能放下心來。
「呃……赤司，我們今天能稍微去打擾一下沙耶嗎？」為了之後的比賽著想，小太郎覺得有必要去麻煩一下青梅竹馬，論猜題，她可比他強多了。
「特別病房的探望時間能加長，只要別吵到隔壁的病人就應該沒問題，不過在去之前，你們先和我去一趟商店街。」反正沙耶在病房裡也覺得無聊，所以赤司並不反對小太郎他們去探病。
「那社團活動后我們在校門口見。」
*****
模擬考有了希望，小太郎他們的煩惱算是減半，在下午的社團活動結束后，眾人帶上自己的課本和參考書朝醫院進發，由於此行主要是為了複習功課和猜題，赤司把探病禮物省略，直接帶著眾人來到商店街的書店去購買參考書。
「喂，你看，是她啊，聖華高中的校花，她也來這裡買書。」拿著體育雜誌擋臉的男高中生小聲的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你死心吧，人家怎麼看的上你，除非你把足球社給退了進籃球部。」
「別光顧著說我，其他學校的男生也在追求她，只要她還沒男朋友，我就有機會。」
「噓……洛山的人進來了，你少說幾句……」
這就是赤司他們進書店后看到的情景，買書的人少，看美女的人多，可小太郎他們明顯和那些思春的男生們愛好不同，進店后直奔書架，各自去買感興趣的書不敢有所拖拉，而過了十分鐘，那位被稱為聖華校花的美少女卻捧著一疊書朝其中一個男生走去，她這項舉動立刻讓不少男生的期待之心遭受沉重打擊。
「啊……抱歉……」捧著書的美少女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手裡的書本頓時散落一地，而被撞的人也沒生氣，而是蹲下身幫她把地上的書本撿起來。
「下次小心一點。」把書本還給美少女，紅髮少年繼續在書架前挑選著需要購買的書。
「小征，你確定我們還要繼續待下去？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好可怕。」察覺到那些帶刺的眼神，正在找參考書的玲央忍不住滑下冷汗。
「我們買完書就走。」赤司沒有在意周遭的怨恨目光，在找到兩本關於馬和烹飪類的書後，就徑自來到放置外國名著的書架前，取下一本精裝版的書便走到收款處準備結賬。
「請等一下……剛才的事謝謝你的幫忙。」在收款處，之前碰到的美少女又跑了過來，這次不再是拿著書撞人，而是前來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赤司的回答很平淡，表情更是沒有任何驚艷神色，在有禮的回話后，他接過店員包好的書，就帶著小太郎他們走出書店，全程沒正眼看過那位美少女一眼。
現實果然與想像中有差距，漫畫里的相遇情節在現實並不湊效，別說浪漫的氣氛，就男主角冷如冰山難以親近這點，想要借次來場浪漫邂逅的女生註定要失望而歸。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玲央和小太郎已不止一次向赤司詢問在書店那場浪漫邂逅有何感覺，而被問的人只是冷冷的回了他們一句——
「沒有任何感覺。」
「假如她比沙耶更好呢？」所謂不作死就會死，小太郎還是冒著被凍成*冰雕的危險提出問題。
「那是不可能的，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赤司板起臉發話，小太郎見此馬上閉嘴，可不到五分鐘，剛靜下來的他忽然想起某些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重開話匣子。
「等等，我好像在哪見過那個女生……對了，在班裡我看過有男生傳她的照片，她叫……安藤佳奈？對，是叫這名字，她是聖華高中女子藝術體操部的部員，兼任籃球部經理，在附近的高中非常有人氣。」
「喲，資料背的那麼熟，你也是她的粉絲嗎，小太郎？」根武谷在一旁調侃道。
「怎麼可能，她和沙耶的妹妹一樣可怕，聽我班裡的男生說，她有一種特殊癖好，只要她看男生一眼，就能確定對方是否能當自己的男友，根據最近的傳聞，她現在交往的對象是同校的籃球部部長，至於更優秀的備胎一直在尋找中，你們幾個要小心。」
「這話題真無聊。」
難得赤司吐槽，三人更不敢再另開話題閑聊，不知不覺間，整個路程變的安靜起來，直到他們來帶沙耶所在的醫院，沉默的氣氛才得以解除。
「沙耶，我進來了。」搭乘電梯到達特別病房的樓層，赤司在沙耶的房門外敲了一下門，就扭開門把走進室內。
「你今天來的真早，社團活動已經結束了？」坐在床上的沙耶此時正準備提早吃晚飯，在看到赤司帶著小太郎他們進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救星降臨。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該不會又是和食物有關的課題想找人幫忙？」不愧是青梅竹馬，小太郎已提前料中即將發生的事情。
「今晚是山葵料理？你確定這是病人吃的晚飯？」雖然沙耶留院的時間很短，但赤司也充份見識到橋本家的訓練方式，就算是住院，訓練依舊，只不過內容變成味覺訓練，藉以品嘗不同的菜肴，鍛練自己的味覺，吃出菜肴的不足，想出改進的方法開發新的菜單，這都是身為未來女將應具備的能力之一。今天也不例外，課題是山葵料理，只是菜的份量比前兩天的多了不少，難怪沙耶看到他們出現會心情大好。
「我個人是挺喜歡山葵的，可這份量有點多，你們要是肚子餓的話就別客氣，算是幫我分擔一下。」
「那我不客氣了，謝謝款待。」
有沙耶這句話，根武谷第一個響應，只見他望向小桌上的便當盒，拿起一個飯糰塞進嘴裡，不一會兒，大量的眼淚像開水龍頭一樣流了出來，那直撲鼻孔和眼睛的辣味著實令人無法忍受，幸好室內的角落配有飲水機，他急忙衝到那裡猛灌了好幾杯水才算得救。
看到根武谷的狼狽模樣，小太郎和玲央都不敢輕易嘗試，到是赤司坐下來和沙耶一起吃晚飯嚇了他們一跳，大量被磨碎的山葵被藏在飯糰的中心，而赤司像是和平時吃飯一樣，用筷子夾起飯糰慢慢吃了起來，期間沒被辣意嗆到流淚，更不會像根武谷那樣撲向飲水機狂喝水，整個過程異常平靜。
「這個味道應該是伊豆產的山葵。」面不改色的吃完手裡的飯糰，赤司拿起筆在沙耶的試題空白處寫下答案。
「很厲害呢，征十郎，你怎麼知道是伊豆產的？」沙耶感嘆赤司的外掛強大，連味覺訓練也難不倒他。
「因為家中執事的出生地在伊豆，每逢山葵收穫的季節，我都能吃到山葵做的料理，所以對這種味道很熟悉。」
「幸好沒和赤司比賽吃山葵飯糰，不然肯定輸的徹底。」小太郎暗自慶幸自己沒犯作死的毛病，還記得此行的目的，只見他從背包里拿出課本對床上的沙耶說道：「喏，這是你前幾天落下的功課，而且過了祭典就是模擬考，我想讓你幫我劃分複習範圍，要是這次考試不過關，區預賽就不能去了，拜託你！」
「沒問題，雖然我落了幾天課，但劃分複習範圍還是能行的，按照前陣子的教程進度，需要複習的範圍不大，數學那邊應該是第五章到第七章的內容……」
關於學習的話題一開始，沙耶和小太郎他們很快進入學習狀態，而赤司也拿著自己買來的書翻看起來，這一過就是一個多小時，最後當沙耶的手機響起，病房內的補習才算告一段落。
「喂，你好，我是及川沙耶。」停下手裡的活，沙耶接下了電話。
「沙耶學姐，是我，莉莉子。」
「真難得你打電話給我，怎麼，練體操遇到瓶頸了？」
「不是的……」電話另一頭的嗓音忽然變小，「我長話短說，葵祭那天我要和朋友去京都，先跟你說一聲，到時麻煩你幫我們一個忙。」
「我能幫什麼忙？」沙耶覺得不解，她那學妹平時就是開朗型的女生，怎麼現在說起話來卻變得神秘兮兮？
另一邊還沒答上話，就馬上傳來一把爽朗的男音，音量之大連正在床邊看書的赤司也能聽到。
「學姐好，我是黃瀨涼太，是莉莉子的朋友，我們到達京都的那一天請你多多指教！」
「沙耶，把手機給我。」沒等沙耶開口，一旁的赤司就把手機要了過來，只見他眉頭微皺的對另一邊說道：「涼太，別來無恙，看來你的狀態很不錯。」
聽到赤司的冷硬語調，另一邊瞬間變的沉默起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你是小赤司？」
「你沒聽錯，的確是我。」
「真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會認識莉莉子的學姐。」
「那不是重點，我記得全國大賽還沒開始，神奈川的區預選也沒移到京都舉行，你來京都幹什麼？。」
「我……我和朋友是為了廣告工作才去京都的，順道麻煩莉莉子的學姐幫一個小忙。」
「我很好奇，你想要她幫你什麼忙？」
聽出赤司話中的不悅，黃瀨連忙轉換話題，「呃……那只是一個小忙而已，對了，小赤司，你有小綠間送的滾滾鉛筆嗎？可以的話請把它郵寄給我，拜託你了！！」
「涼太，你知道我從來不需要那種東西，要想成績好就老實去複習，別靠走捷徑過關。」
「要是我能過關就不需要用滾滾鉛筆了，嗚嗚……小黑子和小綠間都不肯把它借給我，小赤司，你救救我，再不行的話只能到京都那一天去麻煩莉莉子的學姐了……」
「你說的忙就是找她幫你們補習？」
「要是不充份利用工作以外的時間補課我就完了，小赤司，既然你認識莉莉子的學姐，能否幫忙帶個話，讓她抽空幫我和莉莉子補課？」
「她的身體最近欠佳，你要補課的話我來奉陪，我保證那一天會好好招待你的。」赤司說完就切斷了通話，把手機還給了沙耶。
「征十郎，你認識電話里的男生？」看到赤司鐵青著臉走到窗邊沉思，沙耶覺得他生悶氣的原因可能和剛才的對話有關。
「黃瀨涼太是我在帝光籃球部時的隊友。」
「為什麼不多聊一會兒？難得你們能偶然碰到一起。」
「沒必要，我和他遲早會在全國大賽上見面，只是他這回跑來京都讓我感到意外而已。」
和黃瀨的通話勾起赤司久藏在心裡的疑慮,那種感覺和籃球無關,完全是來自情感方面的不安,他回到床邊，對正坐在沙發上做習題的小太郎他們說道：「玲央，可否給我五分鐘時間，我和沙耶要單獨聊一會兒。」
「ok，小征你繼續，我們出去買飲料休息一下，你們慢聊。」玲央非常識趣的拖著小太郎和根武谷離開房間，把相處的時間留給兩人。
「你有心事？」等玲央他們的腳步聲慢慢遠離，沙耶才敢開口詢問。
「沙耶，我心裡有個疑問，你要老實回答我。」
「你要問什麼？」
「假如有一天你知道某個真相，你是否還會留在我身邊？」赤司輕握著沙耶的手，異色雙瞳直視著她的雙眸，「你只需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是。」
「你不追問我原由」
「等你想說的時候我自然會當一個合格的聽眾，況且依目前的狀況，我……想逃也逃不掉。」
「哼，想逃？已經太遲了，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到了約定之日我絕不允許你還有逃跑的念頭。」
洛山這邊的曖昧迷霧正慢慢煙消雲散，而遠在神奈川的海常高中，有人卻正在為考試和工作煩惱。
「小莉子，我們不去京都行不行，小赤司他好可怕。」和赤司通完話的黃瀨仍心有餘悸，他壓根不敢想像去京都那天會發生哪些可怕的事情。
「不行，不去的話就等於是違約，違約金額高500萬日元，你把廣告搞砸的話事務所和廠商那邊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振作點啊！還有別叫我小莉子！」
「為什麼？我覺得叫小莉子很好啊。」黃瀨一臉無辜的回道。
「好的話我就不用躲在體育倉庫打電話了，你給我回去打籃球，我還想活著走出校門。」
「可是社團活動已經結束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點離校吧，被你的粉絲看到很不好。」拍了拍校服上的塵土，高橋莉子起身朝倉庫外面走去。
「等等我，小莉子。」
「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小莉子，你別跟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