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帝光故人
當前三個行列離開后不久，今年的代齋王和其家人也接受完媒體的採訪，準備離開御所前往上賀茂神社。
沙耶本已習慣祭典的相關流程，可在登上矯子的那一刻，一股帶著敵意的冰冷視線感令她停下腳步，她環伺四周，除了媒體派來的攝影師和記者，根本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難道是她的多心了？
「沙耶，該上矯子了。」千代夫人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是。」回過神來的沙耶起身走向室外，進入一早準備好的轎子里，待她坐定，負責抬轎的人就抬著她走入巡遊隊伍，和童女、命婦們一起組成齋王行列，穿過熱鬧的街道朝目的地進發。
在巡遊的途中，自然少不了各大媒體的攝影機跟隨，沙耶坐在矯子里看似很舒服，實際上比起赤司他們要辛苦多了，不僅要保持代齋王的端莊舉止，更不能在巡遊中東張西望，不能有多餘的小動作，無論心裡有哪些煩人的心事，絕對不能苦瓜臉，全程都要微笑以對。
然而，表面功夫做足，內心堆積的疑問卻不曾減少，更何況還有接下來的三天二夜的假期要在赤司家裡度過，這對原本已心煩意亂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特別是自己越來越在乎他，兩個多月的適應期就頗為難熬，理智的那一邊要她慎重行事，抗拒那股無形的吸引力，情感的那一邊要她順其自然跟著感覺走，無論選哪一邊，煩惱都不會消失，到是赤司胸有成竹，早已知道結果。
至於最近在翻查的帝光舊聞，區區幾本雜誌的內容只是鳳毛鱗角，關於赤司的謎團仍沒有答案，不過聽莉莉子說起一同前來京都的朋友也曾是帝光籃球部的人，說不定從他口中會得到一絲線索，但是，萬一證實赤司和美香的情況相同，那時的他是否還記得她，亦或是對她的態度是360度大轉變？
不，那只是一個假設而已，單憑看到雜誌上的照片而產生的怪異感覺根本不能下定論。
輕嘆了口氣，沙耶把腦中的煩悶思緒壓了回去，這時，行列已不知不覺接近上賀茂神社，巡遊漸漸走向*，待所有的行列到達目的地，接下來就是在神社裡的舉行的現場表演，時間將一直持續到下午的3點半，那時整個葵祭才宣告完結。
而在此之前，前面三個行列的人有些已經更衣卸妝，作為代齋王的沙耶卻仍要在活動後繼續應付媒體的採訪，等到相關的全部工作結束她才能取下頭上的髮飾，脫掉厚重的十二單衣，換來一身的輕鬆。
葵祭就此順利落幕，接下來就是工作人員們在公園開的賞櫻慶功會，很多人都去參加遊玩，只有沙耶為了某個重要的約會拒絕了邀請，並帶著自己一早準備好的輕便行禮來到停車場赴約。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小跑著來到集合點，沙耶看到赤司正在樹下等著她，而在他身邊還站著一男一女，其中的女生就是她認識的莉莉子。
「學姐，好久不見，你的代齋王裝束真的好漂亮，我給你拍了很多照片，等回去以後一定要拿給理紗學姐看。」一年多未曾見面，莉莉子見到沙耶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個飛撲，抱住眼前這位一直照顧和教導她的人。
「沙耶，我們該走了，餐廳那邊的位子不等人。」即使知道撲向沙耶的人是她的學妹，在赤司眼中也是一種刺眼的存在，但礙於約定日期未到，他只能用別的方法把沙耶拉到自己的身邊。
「好的，莉莉子，我們先上車再說。」隱約感覺到赤司散發的怒氣，為免他的魔王模式開啟，沙耶順從了他的意思，把聊天的地點更改。
而兩位客人的京都之旅就在這裡開始，究竟期間他們會發生何事，仍是個未知數。
*****
「初次見面，學姐，我是黃瀨涼太，和莉莉子就讀同一所高中，這些天要冒昧打擾你了。」坐上赤司家的車子不久，黃瀨就主動向沙耶打起了招呼。
「涼太，你打擾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坐在沙耶身邊的赤司不滿的糾正道。
「咦？可是小莉子她說……」黃瀨正想說今天入住的地點是莉莉子學姐家，但接收到赤司的眼神后他馬上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沙耶那邊不行，而且她的身體最近不太好，到我那邊比較方便。」
赤司這番話令黃瀨和莉莉子不禁懷疑起兩人之間的關係，特別是莉莉子，她本來有機會當面問個明白，可不知為何，在赤司的氣場下她無法開口，明明同是部長，她甚至覺得這位帝光籃球部前部長比海常的笠松學長更嚴肅和難以親近，連一向是樂天派的黃瀨在他面前只能乖乖坐著，可見能帶領奇迹世代的人絕非普通人。
「抱歉，我還沒正式自我介紹，我是及川沙耶，洛山高中二年級，是征十郎的學姐，請你多多指教。」
沙耶的回禮剛完，黃瀨和莉莉子的臉上就同時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
「你是小赤司的學姐，那你們是…………」
「涼太，不要對沙耶說奇怪的話。」
平淡的話語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黃瀨再笨也明白赤司的意思，他急忙轉換話題，「好啦，饒了我吧，小赤司，我知道錯了。」
「哼，知道就好。」
感覺車內的氣氛異常古怪，沙耶順著試著把話題轉移，「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莉莉子身邊有男生出現，他是你的男朋友？」
「他不是。」莉莉子堅決否認，「我和他只是工作夥伴和同班同學而已。」
「真的？不過比起筱原學長，他實在好太多了，你要加油哦。」提起以前的舊事，沙耶就想起那位花心大少，自升上高中以後，她就很擔心學妹們被他糾纏，如今看到莉莉子身邊有護花使者，她終於能安心下來。
「沙耶學姐，請你別提他，那個討厭的人聽說已連續打電話騷擾過理紗學姐和亞夜學姐，接下來搞不好會打到你這邊。」
「不可能，我還特地換了手機號碼。」
「換號碼不能一勞永逸，更煩人的是櫻園高中三年級的修學旅行地點就是京都，所以學姐你要小心，千萬別碰到他。」
「放心，對於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我會代替沙耶略盡地主之誼。」板著臉的赤司徹底終結了這個話題，他的意思很明白，無論男女，誰要是成為他的障礙，都沒有好下場。
四人交談在此暫時告一段落，矯車已來到沙耶常去的愛犬餐廳，露絲和傑克剛下車子就想往餐廳里沖，幸好赤司和沙耶及時拉住狗繩，要不然它們跑進去只會驚嚇到裡面正在用餐的客人。
「歡迎光臨，你們訂的位子在靠窗的位置。」負責接待的侍應生把四人帶到靠窗的雅座旁，並親切的對他們說道：「需要點餐的話再叫我，我先給露絲和傑克送水。」
「哇，這裡除了有犬類以外還有貓呢，那隻美國短毛貓好可愛。」入座不久，莉莉子就被店內特設的貓咪樂園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喂，小莉子，快回神，我們要先把難題解決。」
「難題？涼太，你這次來京都不是拍廣告兼補習？不要告訴我你還有其他要求？」
被赤司一瞪，黃瀨只能老實交待此行的目的，「其實廣告工作每天只有3個小時，今天的部份已經拍完，就是騎馬那部份比較棘手，事務所那邊在當地也預定不了馬術教室，所以…………」
「拜託了，學姐，請教我！要是學不會就達不到廠商的要求了！」莉莉子也一起加入到請求的行列中。
「等一下，莉莉子，你先說一下廠商的要求到底是什麼？」沙耶突然覺得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廣告廠商的要求肯定不會是好事。
「事務所替我和黃瀨接了兩個廣告，一個是茶類飲料，要求是扮演一對情侶去騎馬，另一個是香水廣告，那個比較麻煩，我和他無論如何努力都達不到導演的要求，無奈之下只好向你請教了。」莉莉子把廣告里用到的台詞本交給了沙耶，希望她能給自己一些建議。
「騎馬到是容易教，後面的要求就…………」翻開台本的前幾頁，沙耶認為只要學會騎馬，就能達到第一個廣告的要求，第二個嘛，社交舞有點麻煩，但看到後面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台詞，她有點同情莉莉子的遭遇。
「你們的意思是想讓我和沙耶做示範？」看著沙耶的臉紅了起來，赤司就知道那台本有蹊蹺，於是他拿過來一看，果然如他所料，台本的內容真的很有意思。
「可……可以嗎？小赤司……會不會太為難你們？」
「沒問題，我也想看她說出那些對白時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赤司爽快的答應了黃瀨和莉莉子的要求，畢竟這是一個能和沙耶拉近距離的好機會，錯過就實在太可惜了。
「你不要單方面做決定，我還沒同意呢。」沙耶試圖阻止，可還是遲了一步。
「不，你一定會同意的。」赤司在桌子下握住沙耶的手，「因為在我面前，你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就這樣，額外補習的事被定了下來，而坐在對面被忽略的兩人只能靜靜的喝著茶，待那曖昧的氣息消散才敢說話，不，還是不要說話為妙，破壞如此和諧的氣氛是會被馬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