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及川家的秘密

她會去哪？籃球部的練習結束后，擔心青梅竹馬安全的小太郎已拿出手機打了十幾次的電話，得到的迴音全是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打到她家裡，她的外婆說她還沒回家，這種糟糕的狀況一直持續到赤司回到次宅，沙耶的行蹤仍是毫無音訊。

轟隆！雷聲為今年的春季帶來一場意外的雨，入夜，街道開始變的人影稀少，赤司在家中的書房裡預習老師布下的習題，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待他完成功課想喝口水時，他才發現茶壺和茶杯已空。

「少爺，打擾了，你要的資料我已經帶來，請問你是否要查閱？」厚重的木門響起敲門聲，中村正雄拿著一個盛放茶水的托盤在門外等候。

「進來吧，我正好有空。」收拾好桌上的書本，赤司望向窗外，外面的雨勢正不斷加強，他認為沙耶此時決不會一個人在外遊盪，性格好強的她說不定沒空理臉上的傷，正專心一致的忙於某項事物。

「少爺，你的茶。」中村正雄將一碗熱氣騰騰又帶著甜香的茶放在赤司面前。

「薑湯？」

中村正雄點了點頭，「這是沙耶小姐教我的，每逢碰到下雨天去『蝶』喝酒，她都會先給我做一碗薑湯驅散濕氣，少爺今天淋了雨，它應該能派上用場。」

「正雄叔，先說你這些天的調查結果，我要你查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赤司開始發問，話題一旦回到正題，室內的氣氛就一下子變的嚴肅起來。

「那個偷窺你和沙耶小姐的人是及川家的次女，也是沙耶小姐同父異母的妹妹——及川美香，說起她，就不得不提起及川家和你父親所在的集團聯盟之間的

關係。」

中村正雄走到書房的一角，取下牆上的一副掛畫，繼續說道：「少爺，你應該看過主宅的書房中也有同樣的掛畫，這就是集團聯盟的名單，處於正中心位置的是赤司家，而在其周圍的則是國內眾多有名望的財團，它們像行星一樣圍繞著赤司家經營著自己的產業，聯盟間互相幫助，共同繁榮，而及川家也是其中一員，它是聯盟里最年輕的成員，可他卻不是這枚家徽的正統主人。」

「你說及川家是頂替別人才進入聯盟圈內？那原來的位置又是留給誰？」

「原主是沙耶小姐生母所在的橋本家，這個家族主要經營酒店業和飲食行業，上任家主橋本尚也先生更是商界名人，不過他本人過慣低調生活，討厭參加聯盟內的社交應酬，就趁著獨女結婚後退出了聯盟，讓女婿的家族成為新的成員。」

「聽你這樣說，那學姐的父母是聯盟內的政治聯姻，她之所以會多出一個妹妹，難道是……」

中村正雄嘆了一口氣，「就如你父親對及川憲一的評價，他是一個有野心卻無比懦弱的卑鄙小人，當年家裡反對他和一個陪酒女郎的婚事，他沒勇氣和愛人私奔，又想保住自己的繼承權和富有生活，他主動接受了聯姻，開始追求沙耶小姐的母親，直至聯姻成功，他成為及川家的當家后，他仍繼續和以前的情人保持來往。後來沙耶小姐的母親發現丈夫出軌，便提出離婚，可那時的她已懷孕，在及川家上任家主的勸說下，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好忍了下來，而這段婚姻也正式走向名存實亡。」

「那家族的背叛者又是怎麼一回事？」這是赤司從井上學長那裡得到的疑問之一。

「對及川憲一來說，沙耶小姐的確是背叛者，自母親病故后，她在及川家開始了地獄般的生活，看著同父異母的妹妹得到雙親的寵愛，她得到的卻是父親的謾罵和指責。即使如此，及川家族內部還是承認她是未來的繼承人，而不是妹妹，這也是妹妹經常欺負姐姐的原因。於是某一天，慘劇發生，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妹妹趁沙耶小姐在廚房練習做飯時，用菜刀傷了她，在她被送往醫院急救后，她的父親還試圖趁女兒仍有意識時套出前妻遺產的下落，可是沙耶小姐寧願拒絕搶救，也不願意透露半個字。」

「換作是我，我也不會讓他得逞。」赤司對及川家的厭惡不禁又多了一分。

「至此，橋本家與及川家勢如水火，沙耶小姐出院后被接回橋本家老宅，作為未來的繼承人來培養，現在的她在其外婆的教導下，從橋本家老店『香川』開始，進行未來女將的一系列專業訓練，不久的將來，她應該會替代母親成為橋本家的支柱。」

「事隔多年，我想及川家那邊不會就此沉默。」

「是的，這些年來及川家在聯盟內的業績不斷下滑，再遭遇全球經濟衰退影響，公司陷入嚴重的財務困境，最近正向你父親請求施以援手。」

「已腐壞的部位就該切除，何況是聯盟內的隱憂？父親只會拒絕施援，不會再讓爛東西繼續存在。」既使赤司與父親的關係不好，畢竟兩人還是父子，父親會如何處理及川家，他多少也能猜個大概。

「的確如你所說，社長拒絕了及川家的請求，還說會迎接新的成員，讓聯盟內部更加穩固，結果及川憲一為了挽回家族的頹勢，將目標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誰？」

「是你，少爺。及川家想用政治聯姻的方式再次壯大自己的家業，這也是社長要我一直接送你去學校的原因。」

赤司聽完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正雄叔，你是怕及川家對我使用美人計？」

「難道少爺已經碰到及川美香了？」中村正雄一臉擔憂的問道。

「上周末碰到過，不過我避開了，今天那個妹妹又派人找學姐的茬，我對她下了警告，要是再不安份，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沙耶小姐那邊應該也知道及川家有所行動，為了安全起鍵我明天打個電話給社長，向他彙報一下這裡的情況……」

「等等。」赤司打斷了中村正雄的話，「別提及學姐的名字，我不想讓父親知道學姐的事。」

「這……」中村正雄遲疑了一下，回道：「少爺，請恕我直言，社長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沙耶小姐的事了。」

「你說的是真的？」在赤司的印象里，父親一向是嚴厲冷漠難以親近，很少會去關心家族業務以外的事情，現在聽到中村正雄這番話他到是覺得有點意外。

「本來社長禁止我向你透露相關信息，如今這狀況還是先讓你知道比較好，其實在沙耶小姐的母親臨終前，她除了請來自己的律師，還特別派人請來你的父親。」

「為什麼？」

「在聯盟里，赤司家是掌權者，她想把名下的所有財產交給你父親託管，待她女兒成年後再歸還，同時，她還向你父親提出了一個請求，希望他能幫忙保護她的孩子。」

「父親答應了？」

中村正雄搖了搖頭，「社長拒絕了，他說，假如令千金真的是命定中的橋本家繼承人，那她一定能熬過眼前的難關，經受住所有的考驗。事實證明社長是對的，數年後，當他去到橋本家的老店『香川』用餐時，他看到當年被人欺負的小可憐已脫胎換骨，並跟在長輩身邊學習店內事務，從那時起，社長就放下心來，他相信沙耶小姐絕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真是巧合的無話可說啊，赤司在心裡感嘆，他總是戲言學姐欠他人情，沒想到人情債從上一代就已經開始，她要還的話真不知道要還到猴年馬月。

「少爺，你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聽完你剛才的話，那我和學姐就是同一陣線的人，以後走在那一條路上絕不會感到孤單寂寞。」

「不過話又說回來，少爺你和沙耶小姐就讀同一所高中，她為何沒發現你的真正身份？」

「她八成認為我是赤司家的旁系親戚之子，在某一方面，她的遲鈍令我很生氣。」話才說完沒多久，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赤司打開一看，原來是有新的電郵，發電郵的人正是他擔心的沙耶。

「少爺，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慢聊。」收好桌上的空茶具，中村正雄識趣的離開，把安靜的空間留給赤司。

『抱歉，小太郎，我感冒了，請幫我向老師請假，可以的話幫我帶一份味噌汁烤丸子。』

這就是沙耶發給赤司的電郵內容，可是她弄錯了收信對象，把發給小太郎的電郵錯發給赤司。頓時，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心裡堆積，赤司立刻按下手機號碼，撥通了她的手機。

「歡迎……光臨……，客人……咳……」手機的另一邊緩緩傳來沙耶的沙啞嗓音。

「學姐，生病就該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赤司想不到沙耶真的沒處理臉上的傷，而是離校后回到家中的老店幫忙，她之所以會生病可能是淋了雨又疲勞過度所致，真是的，她就不能稍微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真把自己當成鐵人。

「你……是……赤司？……為什麼？」被燒迷糊的人似乎還有餘力好奇赤司和她聯絡的原因。

「你發錯電郵了。」

「抱歉…………」

「快去睡吧，學校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請假，晚安。」想發的火又被壓了回去，赤司想掛掉電話，卻被接下來的話嚇了一跳。

「現在……這個赤司很溫柔呢……」

這次輪到赤司迷惑了，她到底是燒迷糊，還是真的察覺到有兩個不同的他？

「那另一個呢？」不管真假，赤司隨口問了一句。

「……都喜歡……他們都是你……」

這話一出，赤司可以百分百肯定沙耶是燒糊塗說胡話，但怪異的是，聽完這話后，他心裡的火氣卻降了不少，他到底是怎麼了？

「晚安，學姐。」

「晚安………赤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