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曼家學堂

東方泛起一絲微光，公雞一聲啼叫。

山腳下幽靜的小村莊，一天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村民們從睡夢中醒來，女人們開始燒水做飯，男人們整理房子或用具，準備吃過飯開始一天的勞作，孩子們也開始了一天的嬉鬧。

村子的東頭，有好幾個莊戶院，其中一個小院里的士石房子里的房門打開了，若菲已經起床了，她面色泛黃，眼圈發黑，明顯就是昨天沒有睡好。此時的她全身上下倒是十分整潔，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腳上的鞋子也縫補好了。

只見她穿好衣服，就走到位於偏屋的廚房，就著冷水洗臉。洗臉嗽口后，她挽起袖子也和那些村婦一般準備早飯。由於人太矮，她只得搬了張小凳到灶邊，站在凳上將米下到大鍋，開始燒火做早飯。

過了沒多久，主房的門傳來響動，「咳……」隨著一陣咳嗽，曼三來到廚房。

站在板凳上給鍋里攪拌的若菲連忙跳下來，過去攙扶曼三。「爺爺，你怎麼起來了？再去休息一會兒，早飯馬上就好了。」

曼三露出笑容，摸摸她的頭：「小菲，辛苦你了，這些本來應該是爺爺來做的，還是讓爺爺來吧。」

「不行，」若菲堅持，把曼三往房裡拉，「爺爺，您不能受風，去休息休息吧，這些事我可以做。」

「都是些小事，沒事的……」曼三道。

「小事小菲來做就好，爺爺，您還想暈倒讓小菲擔心嗎？」曼三被這句話給堵住了。心中也流過一片暖意。

「爺爺，您就好好休息吧，等您好了我就什麼都不做了，等著吃總行吧。」

話里的嬌憨令曼三露出笑容，卻又夾雜著苦意，語氣便軟了下來：「好好好，爺爺好好休息，爺爺要儘快好起來，以後不讓小菲擔心了。」

東方發出紅光，粥也散發出了米香。若菲就著小板凳，小心翼翼地舀了兩碗，又看了看炒好的兩個小菜，一一捧到主房去了。

幸好她六七歲的小小身體里裝的是一個二十九歲的靈魂，要不然還真不可能如此輕鬆的完成這樣一頓飯，還記得第一次做飯時的窘樣，飯還沒做熟，臉手全黑了，鬧得爺爺笑話了好半天，也心疼了好半天，直說以後都不要她再做飯了。

一個病人，一個小孩子，就著一個小菜和昨天未用完的二塊殘餘的兔肉，靜靜的吃著。老者看著若菲，露出心疼之色。

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他是真心的把小若菲當成親孫女了，眼中若有所思。若菲卻沒有看見，只是埋頭喝著粥。

吃過早飯，收拾好碗筷，若菲來到曼三的房間「爺爺，我去上學了，您在家多休息，有事等我回來做。」若菲笑道。

「去了學堂，要聽先生的話，好好念書。」曼三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若菲此時已經背上了書包，邊往外走邊說。

東方已經大亮，若菲抬起腳，踩著一路的露水，往村西走去，路上不時有些孩子在奔跑嘻鬧。

看到她走在路上，有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偷偷地跟到後面，忽然竄上去，一個手掌重重拍在她的肩上，看她被嚇一跳的樣子，哈哈大笑。

「若菲，你是個膽小鬼。」說完，又一溜煙跑了，站在離若菲大約十多步遠的地方回頭做了個鬼臉說道：「怎麼，不服氣，有本事過來追我呀！呵呵……」

對於這個小男孩的挑釁，若菲只能心裡毀謗，一點不想與他計較，只是給了他一個白眼丸。

不一會兒，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追上若菲，急喘吁吁的說：「小菲，你彆氣我哥，他就是個調皮的，看你一天到晚都不苟言笑的，就老是想逗你，並沒有存什麼壞心。」

聽這聲音，是東方雨晴，若菲停下回過頭來「謝謝，我沒事，你也別放在心上。」

雨睛和若菲一般高，她捏了捏若菲的手說：「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就告訴我爹去，讓我爹好好的教訓他。」

「呵呵」若菲不由笑出聲來，不想這些孩子氣的話自己還有幸能聽到。

「喏，這個給你。」雨晴從口袋小心地掏出一個紙包遞給若菲。

「什麼呀」若菲打開紙包，原來是個餅。

「聽說你爺爺病了，肯定沒有做什麼吃的，我娘今天早上做了餅，讓我給你帶上一個，你吃吧。」

若菲心中一陣感激，又不忍拒絕這樣的一份好意，微微一笑，說道：「我早上吃飯了，我們一起吃吧。」

「嗯，好的……」

曼家村的學堂，設在村子最西邊的曼家祠堂邊上，村中一位老秀才是學堂的夫子，在此教導村中的孩子念書。

曼家村原先只有曼姓的人居住，後來碌碌續續的來了十多戶東方姓氏的人，居說與那小盪山上的東方家還是本家呢。還有就是如學堂夫子這般流落到村中借住后又娶了曼姓或東方家的女兒后又落戶到曼家村的人，現在一共有六十多戶人家。

村中的學堂是不需要付費就可入學的，村人世代在地里刨食，在山裡打獵，大多只是希望孩子將來認得幾個大字，會數會算就行了。孩子們早上念過書，下午就去幫家裡幹活，所以學費都是由村裡上學的孩子家裡，每年象徵的送點米糧就行。

這個國家信奉男女平等，強者為尊，曼家村也是如此，所以曼家村的女兒也大部分都會上學堂的。

一年前身體好些后，知曉這裡有個學堂，若菲就吵著要來，爺爺本就很疼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教室里的孩子們瘋鬧成一團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咳聲，滿屋的孩子立刻安靜下來，一個麵皮白凈，三十幾許模樣的夫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學生們都乖乖坐著，無人吵鬧，那夫子滿意地點頭，從案上取了一卷書，開口道：「昨日讀的語錄都背會了沒有？」

這時，教室里更回安靜了，多數人的心裡都在默念：千萬不要點到我。這些孩子，來這裡只是為了識字而已，在家沒有大人督促，哪裡會認真背書，一般記得一到二句就不錯了。

那夫子抬起頭，眼睛在眾多學生的身上掃過，點名道：「東方雨駱，你來背與為師聽聽。」

這時那個在路上嚇若菲一跳的男孩子站連忙站起來，臉上早沒了早上的鬼臉和調皮之色，只見他一臉正經的開始背誦：「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那夫子點頭：「很好，繼續。」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者，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面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子曰：……子曰……」念到這裡，他抓耳撓腮地想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卻是怎麼也背不出來，兩隻小手在身旁不自覺的在大腿邊撓來撓去。

「把手伸出來」夫子拿出戒尺在東方雨駱的手上打了兩下，厲聲道：「今天站著聽課！」

夫子指著若菲道：「你來告訴他。」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不信乎？傳不習乎？」若菲流利的背出了這段語錄。

老夫子點點頭說：「沒錯，你們都要向曼若菲學習，她每次都能把夫子教習的內容完整的背出。」

下午，小孩們都回去了。每當這個時候，若菲就會在夫子書房裡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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