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你
溫容的辦公室在法政的三樓,我們上去的時候剛好有幾個教授結伴從旁邊的一個房間出來。其中有一個是我的思修老師,平日里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我舉起手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也剛好認出我來:「你是那個人文的章楚對吧?」我點點頭。溫容若有所思地睨了我一眼。
「溫容,你學生?」另一個老師問了一句。
溫容笑了笑:「對,我學生。」
「這麼用功,中午來你這兒問問題?」又有一個老師打趣道。
我尷尬地看了一下溫容,他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樣子:「對,她理解能力比較差。」
「。。。。。。。。。。。。。」
思修老師笑了幾聲:「這倒是,這孩子理解能力是不怎麼樣。」
「。。。。。。。。。。。。。」
最後還是溫容幾句話打了圓場讓給我脫離了被群嘲的局面。
我此時心裡已經隱隱有點猜到溫容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進了辦公室我挑了一張離溫容的桌子比較遠的沙發坐。
溫容這個時候已經把外面的那件灰色呢絨開衫脫了,剩裡面的白襯衫配上灰色和紫色相間的菱形格子背心。腦子裡頓時冒出一句話,「膚白貌美氣質佳」。。。。。。。在這種時刻我還能這樣犯花痴,我有罪。
「章楚。」他喊了我一聲,一種很嚴肅的語氣。
我立刻正襟危坐。
他面色稍霽:「坐過來,你坐那麼遠是要幹什麼。」
我立刻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溫容起身去倒茶,走到柜子面前轉身問了我一句:「你。。。。。。。喝什麼的?」
我當時正盯著他桌子上的一份署名為「姜蕁」的課題報告,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蜂蜜柚子茶。」
那頭好長一段時間沒聲音。
當我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的時候溫容也已經出聲了:「你把這兒當咖啡館了?」
「。。。。。。。。。。。」
「和我喝一樣的吧。」他幫我做了決定。我立馬點了點頭。
他端著兩個杯子走過來的時候我心血來潮地開了他一個玩笑:「老師,你這兒要是真的咖啡館估計得擠爆。」
溫容抿了抿嘴巴:「你覺得我賺的不夠?」
我倒是放開了一點,嚴肅地指出:「老師,你這是誣陷,我可沒有這麼說。」
溫容笑了笑:「就算我誣陷你怎麼辦,我確實有理由懷疑啊。」
我仔仔細細地想了想,最後擠出幾個字:「疑罪從無。」
溫容倒是顯得很驚訝:「你居然知道這個名詞。」
我得意地點了點頭:「那是,我上課很認真的。」
「章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上課時不時地發獃,當然,這個時不時指的是從上課到下課,除去下課的時間,因為下課你一般已經見周公去了。」
我撇了一下嘴:「我說不過你,我不自取其辱。」
溫容倒是來了興趣:「你說說,疑罪從無是什麼意思?」
我很震驚:「你真找我來上課的啊!我以為。。。。。」意識到自己想說什麼我立馬閉住了我的嘴。
溫容眼神突然亮了起來:「你以為什麼?」
我悶悶地說:「我以為真的只是來喝杯茶的。。。。。。。。。」
溫容嘆了口氣,接著又很認真地看著我:「章楚,你真不懂?」
我想既然已經不要臉了就要把不要臉堅持到底:「真不懂,你說。」
溫容好像認輸一樣地嘆了口氣:「章楚,你好像有點蠢。」
我被他這種思路搞的有點莫名其妙:「我有點蠢?!」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溫容的臉上,好看的有點讓我移不開眼。我看見他同樣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不需要兩個聰明的人。」
「。。。。。。。。。。。。。。」
「這下懂了?」他嘴角的酒窩出賣了他。
我點點頭。
「不回答?」他手撐著下巴問我。
我此時想問的問題太多了,最後問了一個:「老師你考慮清楚了嗎?」
溫容乾咳了一聲:「你就知道這個。」
我點點頭:「就想知道這個。」
溫容倒是很配合:「想的很清楚。」
我一直覺得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現在這種餡餅剛好砸在我手上還自覺主動地叫我吃了它的情況讓我有點方寸大亂,溫容很耐心地就這麼看著我在那兒一臉便秘的糾結的神色。
我又艱難地開了口:「我想。。。。。。。」
溫容大淡淡地接了一句:「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裡嗎?」
我搖搖頭。
「主要在於,你知道的不多但是想的太多。」
「。。。。。。。。。。。。。。」
我吸了一口氣:「老師,我能再請你完整地表達一下你前幾句話想要表達的意思嗎?」
溫容頓了頓:「人文的人不是都喜歡拐著彎說話嗎?」
我搖了搖頭:「我喜歡簡單粗暴的。」
「。。。。。。。。。。。。」
溫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可以再說一遍,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說話稍微矜持一點。」
我立馬點了點頭。
我以前一直覺得像溫容這種年紀的總是應該淡漠而疏遠的,我甚至從沒想過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看起來離我很遙遠的人。而此刻我就坐在他的旁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聽到他緩緩地但是又堅定有力地問我:「章楚,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我搖了搖頭。
溫容臉色忽然有點難看。
我看著他那張臉難得地露出這種神色,輕笑出了聲:「我還沒判你死刑呢。」
他又抬起頭看我,眼神中是說不出的光華。
我清了清嗓子:「考慮什麼呀,不需要考慮,你已經被內定了。」
當我看到溫容臉上浮現出一股莫名的笑容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是有很多奇迹的。有些感情沒有原因,我愛他,而剛好他也愛我,能在一起的總是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對的人與對的公車一樣難等,但他們的共同點是,終究會來。
溫容突然走過來,我笑著看向他:「老師。你說說感言唄。」
帶著光華的人一言不發,眉眼卻是上揚著的,像引誘小孩子一樣張開手臂示了示意,我站起身來,溫容伸出手臂圈住我,帶著一點小心翼翼。溫容足足比我高十公分,我幾乎被他完全抱住,距離離的極進,他的心跳我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身體微微的顫動彷彿鏤刻線條一樣起伏在我身上。
溫容微微低下頭,開口說話:「你不問問我喜歡你什麼?」
我笑起來:「我什麼都好。」
溫容站直身子,環住我的手臂突然放開,有力地握住我的手腕:「那麼,什麼都好的章楚同學,我跟你說說我的感想。」
我立刻蹦到位子上坐好,拍拍對面的椅子:「坐著談,首先身高上要平等。」
溫容很配合地坐好。
我挑了挑眉:「說吧。」
溫容隨手拿起一支鋼筆轉了轉:「我記得你原來看我會臉紅的。」
我死鴨子嘴硬:「我一向白裡透紅。」
我偏了偏頭,突然又轉過去,溫容沒來得及躲開眼神,我就這麼直愣愣地看進他的眼睛,曾經我覺得他眼裡的影影綽綽現在我看的無比清晰,裡面是我。在被這樣的眼睛誘惑之前我趕緊問了一句:「我不亂說了。我問認真的。老師,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溫容倒是想了一下,我撐著下巴看他,他憋了很久說了一句:「我也說不出來。好像就是放在心上了,我對自己一向比較寬容的,既然放上了,那我就不放下了。」
我嘖了一下:「酸,沒去讀中文系可惜了。」
溫容倒是有點疑惑:「這都酸?我覺得還好呀。」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是很難得出現上揚的,配上若隱若現的小酒窩整個人看起來可愛得不行。
我頓時想調戲一下他:「老師你賣萌啊。」
溫容搖了搖頭:「沒有。」
我說:「你們學法律的人是不是總是要到山窮水盡了才肯低頭承認啊。你剛剛那個語調,簡直是少男殺手的語氣。」
我發現溫容其實真的很會臉紅。然後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趴在桌上,神神秘秘地問了一句:「溫老師,你。。。。。。。是不是第一次戀愛?」
溫容聞言看了我一眼:「你介意這個?」
我搖搖頭:「不介意,只是想問問。了解一下產品的性質,方便使用。」
溫容佯瞪了我一眼,然後開口:「不是第一次,第二次。」
我立馬開始八卦了:「第一次為什麼分手啊。」
溫容想了想說:「說起來我還是被她甩了的。她是我南開的學姐,比我高了一年級,但年紀和我只差了三個月。她。怎麼說呢,和你剛好相反。別人看你總覺得你很冷傲其實不知道你呆的不行,她則是那種看起來很溫和實際上很有野心有目標的一個人。」
我莞爾:「這野心也太大了,把南開的法學院一哥拿下了都還不知足。」
溫容拍拍我的頭:「後來她去美國尋找更大的目標去了。」
我禁不住調侃他:「那老師你是不是受了很大刺激啊?」
溫容點點頭,我登時沒能控制住我表情,然後他笑了笑:「一開始確實是挺受傷的呀,我也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的。但是恢復的很快,因為自己很清楚兩個人不合適。」
我被他有點小心翼翼的語氣弄得心裡樂的不行:「一開始的刺激一定挺大的。」
溫容突然很嚴肅地看著我。
我揚著眉:「都把你這個原來喜歡學姐的人刺激的現在喜歡學生了。」
溫容倒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也覺得你挺虧的,但還是麻煩你委屈委屈接收一下我這個困難戶。」
我知道他又在拐著彎說自己老了。。。。。。。。。。。
我抑制住心裡的快樂感,問他:「老師,你怎麼敢這麼大無畏向我表白的啊?你就不怕我覺得你是個變態?」
溫容愣了愣:「怎麼會覺得變態?我覺得你也喜歡我的呀。」
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真有自信。」
溫容倒是很神秘地笑了一下:「前段時間我還在四川的時候收到過一條簡訊。」
不是吧。。。。。。。。。。。
他再接再厲:「有的人說很想我。」
我很氣憤地制止住他:「你不是說你沒收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