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
然後我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輛自行車。
我覺得重新做人確實不容易。
我呼了一口氣,正準備跟他說是我不好是我走路不朝前看懇求他原諒,就聽見他說:「你別哭,哪裡撞疼了上來我帶你去校醫院。」
我搖搖頭:「沒事。」
我看見他跳下車來:「真沒事」
原諒我當場呆在了那裡。當我抬起頭看清他的臉和他乾淨利落的下車動作的時候我只能默默地感嘆:「我們學校居然還有這麼好看的人…。」
五官搭配的恰到好處,整張臉看上去乾淨柔和又有種說不出的清逸俊朗。人很高,沒有高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手長腿長下車動作漂亮的不行,衣服是很簡單的灰色開衫裡面是白色的線衫,一條卡其色的褲子。講起話來溫柔非常。
我覺得重新做人能得到的福利還是不錯的。
當他知道我趕著去上晚自習的時候他堅持要送我過去。美色當前我也不拒絕了。下車的時候我很陳肯地說了聲謝謝。謝謝他讓我知道我之前不僅人狗不分而且還美醜不辨。讓我徹底認識到了重新做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迫切性。
他笑了一下,露出兩個酒窩,說:「以後要注意走路的時候觀察前方情況啊。」
我被這個笑容徹底閃瞎了眼睛,傻乎乎地伸出手揮了揮:「嗯。」
然後…。。他真的走了。
我慢吞吞地走進我們那幢我覺得建築師的靈感應該來源於一塊磚頭的教學樓的時候腦子裡還是剛剛那個酒窩男,看上去,好小呀。剛剛他裡面那件衣服上印著什麼來著,唔…「justicenevercomes」?正義從未來臨還是個熱血小青年啊…。。
我走到教室的時候毛毛已經複習完了今天所有的內容準備要預先明天的課程,阿憶已經在滔滔不絕地講她男神電視劇的神走向了。
我朝她倆笑了一下,走到座位上,趴著在紙上寫寫劃劃。
「曾是驚鴻照影來小酒窩」我被阿憶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捂住了紙。
阿憶笑的很…。她挑一挑眉:「春心蕩漾了小酒窩是哪個?」
我朝後使了一下眼神:「紀檢部的人已經盯上你了。」
阿憶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回寢室逼供。」
我想了想:「路遇優質男。不過雙方皆無意於彼此。施主你就不要強求了。」
阿憶顯然很激動:「優質男!為什麼我這麼久都沒見到一個優質男!不行!必須強求!」
然後她向我表達了我不說她會讓我上不了床,嗯…其實是下不了床的威脅后朝紀檢部的微笑了一下低頭開始自習。
「……。。」
晚上回去之後自然是逃不過一劫的。
簡憶和毛毛聽完我和酒窩男的偶遇之後已經笑得很猥瑣了。
尤其是簡憶,盤問我的時候就差流著哈喇子了:「優質男?趕緊形容一下。」
我很實話實說:「身高180左右吧,長得很乾凈,穿衣很有范。」
……
「沒了?」阿憶和毛毛難得異口同聲。
我依舊很坦白:「沒了。」
阿憶強忍著問我:「短號呢?qq也行啊。」
我端起臉盆走進盥洗室:「哪有這麼神進展啊。小說看多了。洗洗睡吧」
門外阿憶一聲嚎叫:「為什麼偏偏就讓你這個性冷淡遇見帥哥啊!饑渴的在這裡慾火焚身啊!」
「……。」
我一向是比較早起的人。不用任何鬧鐘,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天賦。
結果第二天我發現……
「毛毛!快!幫我拿一下那瓶乳液!」
「啊啊啊啊!毛未你要死啊!你給我洗面奶幹什麼!我又要洗一次臉!」
她們…。。千年賴床不起的人居然起了。
我看了看手錶,六點十分。
我疊好被子爬下床,走過去站在她倆後面。
阿憶和毛毛被鏡子里突然出現的黑色長發掩面身穿白色睡衣的不明物體嚇得尖叫不已。
我一手捂住一個的嘴:「大清早的擾民會被整層樓圍毆的。」
阿憶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被你嚇死了。我起這麼早容易嗎!算了!為了帥哥拋頭顱灑熱血我也心甘情願!」
我對她這種花痴的行徑表示了不屑。然後反應過來:「嗯帥哥哦,今天宿管叔叔好像放假回來了。你為了叔叔起這麼早化妝,真是…。可歌可泣。」
簡憶呸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啊!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帥哥老師!法學老師,忘了?」
我搖搖頭。
阿憶也禮尚往來地表達了對我的唾棄:「毛毛你看看,這女人作為一個女人的覺悟都沒有!誒,毛毛」
我同情地看了阿憶一眼:「她去陽台讀英語了。」
「……。」
法學課我和阿憶難得地提前二十分鐘去了教室。
結果…。。
簡憶望著滿教室的人,咽了咽口水問我:「她們都收到風聲了?」
我覺得眼前的情況很能說明一切,於是點了點頭:「至少,這能說明這老師應該真的不錯的。」
何止是不錯…。。
當他走進來的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
酒窩男。
依舊是英倫風的裝扮。印花菱形格子毛衣加上深灰色的長褲,看上去,還是這麼小。
我想了一會…淡定了下來。應該…不會記的那麼牢吧。
下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成一片,伴隨著各種拍照的聲音。
一瞬間場面像個新聞發布會。
我坐在那裡,什麼也沒幹。
然後就聽見他說:「初次見面,我叫溫容。」
放心,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什麼的。簡憶和毛毛說我是滅絕師太和性冷淡其實也情有可原。對我而言人和人的感情絕對是需要時間的,需要經歷一些事情,不需要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細水長流平平淡淡已經足夠。
但是那一刻,我有種想法。或許,人和人的遇見確實是需要運氣的。
溫容的一陣自我介紹下來。大家都掌握住了重點:博士,南開,法學
我瞥了瞥左手邊的簡憶:「克制點,口水下來了。」
然後我看向講台上的人。眉清目秀,長身玉立,侃侃而談。
果真是溫潤如玉,容貌非凡啊。世界上總是不乏上帝偏愛的人。
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被色相蒙蔽雙眼之後女生們稍微安靜了點,恢復了思路,尤其是我左手邊的這一位…因為她問了一句:「有女朋友了沒?」
我被她的魄力震撼了。
溫容笑了一下:「比較忙,沒時間找。」
「……。。」
你能想象全班女生搶著舉手告訴一個老師自己短號的場面嗎?
溫容也覺得尷尬了,清了清嗓子:「我的短號你們記了就好了,有事情我會告訴課代表讓他轉達了。」
然後他想起什麼似的:「課代表有了嗎?」
下面一陣沉默,然後班長說了一句:「老師,還沒有。」
溫容的眼神在教室里掃視了一圈,然後定在我們這一圈。
我默默地想:「不是吧。」
他頓了一會兒,然後說:「就那個穿灰色毛衣的女生吧。」然後在我咽了咽口水的時候他補了一句:「不用咽口水了,就是你。」
我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我覺得一定是上天在和我開玩笑。
當我接受了全班女生飽含羨慕嫉妒的眼神的洗禮后我聽到溫容說:「課代表下課後把短號和郵箱告訴我。」
「…。。」
法學課是連著上三節的,也就是兩個小時零二十分鐘。
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忙著檢討自己。在我決心重新做人後上天接二連三地和我開玩笑,唔…。難道說是我誠心不夠?但是最後我還是把這個歸結為時間問題,沒有一步登天這種好事的,我得有耐心。
我們班的女生是矜持的有節操的,她們不過是躲在門后眼裡閃著精光地偷拍了幾張溫容的照片然後轉身就走。隔了三秒就聽到走廊上傳來:「啊哈哈哈哈哈哈!拍到了!超帥!我要去放大后列印下來貼在我床上!」
「……」
此時我站在溫容面前準備告訴他我的聯繫方式。然後我精準地看到溫容的笑容抖了一下。
我覺得他的功力還是不夠深。
當然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
溫容記完我的短號后問了我一句:「昨天真的沒事吧?」
「……。」
我正想一臉驚訝地告訴他:「老師我今天是第一次見你。」他就已經開口了:「我認人水平還是不錯的,還有,你找借口的技術很差。」
我努力維持著鎮定:「老師你找我當課代表是偶然的吧。」
溫容笑了笑,露出昨天閃瞎我狗眼的那種小酒窩:「不是。」
「……」
要不要這麼坦白。
我勉強扯了個笑容:「為什麼要用我?嗯…我是說,其實昨天真沒什麼事的。」
溫容略微思索了一下:「因為比較熟。」
「……」
你贏了。
對我而言當上課代表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即使這門課的老師是個帥哥,無非就是要在溫容的那一節課提前半個小時到教室然後擦擦黑板開開電腦,溫容平日里也比較忙,除了工作也不會跟我有過多交流。我覺得這種狀態挺好的,挺健康挺陽光挺革命友誼的。
當然會有某些不明生物根本不想要這樣純潔的上下級關係。比如…。。
「楚楚,我今天看見溫容了。」簡憶一進門就這麼對著我喊。
我正忙著改我的中古史論文:「唔。」
「沒興趣?」簡憶很吃驚地問我。
「走在路上當然會遇到人,溫容也是人,遇到他有什麼奇怪的。」我說。
但是簡憶顯然不能理解我的這種思路:「你是他的課代表啊!」
我想了一會兒覺得無法和她的思路接軌,只好問了句:「所以呢?」
阿憶把手上的包放下,然後拍了拍我的頭:「所以你應該關心他啊!來來來,我跟你說,今天我騎車過去剛好看見他走過來,你猜他和誰在一起?」
我搖搖頭。這個應該,算命的都不能算出來吧…。。
簡憶清了清嗓子:「一個女的,知道嗎!女的啊!」
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暴躁了:「阿憶啊…人家好歹混到了博士,年紀肯定不小了,你這還不帶允許人家解決個人問題的啊。」
簡憶很悲憤啊很捶胸頓足啊:「都怪我媽當年多讓我讀了一年幼兒園,沒能早點遇到溫容,不然我一定把他拿下了,好好一朵花就被別人摘走了。」
早點遇到……。。
或許吧。但是想想我自己的第一段感情我又覺得或許不是這樣的。我和那個人遇見的這麼早,可結果終究是那樣的。早或晚也許並不是關鍵,只要是那一個人,多晚他都會出現。即使遇到的早那又怎麼樣呢,他不會只遇見你一個人,當有那一個他覺得最對的人出現你也會成為過去。
但是對著阿憶我說不出來,我覺得相信愛情那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