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遊樂場的死亡夜宴(五)
八十
白晨暮直接抱著家樂上樓,樓上更暗,窗戶都被鎖起來了,整個走廊只放了一盞燈,左右都是大片漆黑,他推開了最近的那個房間的門,裡面蹲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看到白晨暮抱著個大活人回來,當時嘴裡的麵包就噴出來了。
白晨暮有些厭惡地避開,拽了張椅子小心翼翼地把家樂放在上面,輕聲吩咐道:「在這裡呆一會。」
「嗯。」家樂雖然很想讓白晨暮一直抱著他,但看還有外人在,便鬆開了手。
那人咕咚咕咚喝了大瓶子水壓驚,跑過來問道:「yves,他是誰?」
白晨暮根本不理他,從一堆破爛裡邊掏出來個看起來很精良的儀器,手指噼里啪啦輸入密碼,似乎開始準備工作了。
那人對白晨暮的冷漠習以為常,抓了抓頭髮又湊到家樂面前,笑著伸手:「我叫托基爾亞,你是?」
「家,你也叫我mr.j。」家樂和他握了握手,視線又轉到白晨暮身上。
托基爾亞看著家樂的舉動,忽然抬手摸了下家樂的頭髮,家樂頓時瞪大了眼睛揮手將托基爾亞的手揮開,快速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沒,」托基爾亞笑了笑,道:「家,很高興認識你。」
白晨暮站起來,對著家樂伸出手:「過來。」
家樂警戒地繞開托基爾亞,環住了白晨暮的胳膊,白晨暮靜靜看著家樂,撥開他的頭髮親了親鬢角。
托基爾亞不贊同地說道:「yves,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不是我做的。」白晨暮聲音低低的,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悲傷,道:「我一直在找,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先把他接回來。」
「你們在說什麼?」家樂疑惑地問道。
白晨暮拉著家樂道:「過來吧,坐我旁邊。」
「你不應該這麼對他,你沒看出來我剛才碰他的時候,他多麼的抵觸嗎?」托基爾亞跟個大狗一樣在兩人旁邊轉悠,儘管家樂和白晨暮都沒有理他,他還能興奮地說個不停。
「你好呀,我聽yves總是提起你,他和你說過我們是誰嗎?哈哈,我猜沒有吧,他那麼冷酷的人,肯定不會像我這樣。」托基爾亞對家樂道。
家樂埋在白晨暮懷裡沒有抬頭。
托基爾亞又對白晨暮道:「你應該放開他,隊長一會就來,你讓他看到這裡來了其他人,他會很緊張的,你知道,他的年紀大了,頭髮會嘩嘩亂掉,這對一個快禿頂的人來說很苦惱。」
「嘿,我年紀才不大好不好?正值壯年!壯年!」門從外打開,走進來個很壯的男人,他至少一米九,渾身腱子肉,襯衫都被他的肌肉撐得緊緊的,他的兩隻大手端了五個盤子走進來,看到白晨暮懷裡斜坐的家樂,忽然愣住了,茫然地和托基爾亞對視,托基爾亞對他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他放下盤子,抓了抓頭髮,道:「呃……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我也沒比你多知道什麼,」托基爾亞指了指隊長抓掉的一縷頭髮,道:「你的頭髮掉了,需要垃圾桶嗎?」
「oh……no!」隊長安東尼悲憤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頭髮:「店員明明告訴我那瓶生髮劑不會讓我掉一根頭髮的!」
「那都是推銷,推銷。」托基爾亞將盤子拿過來遞給家樂的白晨暮,指著上面的通心粉道:「快中午了,吃點東西吧。」
白晨暮道:「我不餓。」
「那不是還有他。」托基爾亞指著家樂道。
白晨暮伸手摟緊家樂,端過盤子,道:「吃吧。」
「你和我一起吃吧。」家樂握著白晨暮的手,笑著問道。
安東尼的神色也變得古怪,他上下看了看家樂,道:「你難道不好奇我是誰嗎?」
「托基爾亞說了,」家樂道:「你是隊長。」
「對,我是隊長安東尼,你應該就是家樂了,我們都聽過你的事。」安東尼道。
家樂反思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談論的,拿著通心粉餵給白晨暮,隨意地把臉貼在白晨暮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八十一
安東尼趁家樂去廁所的時候拖著白晨暮拐進旁邊的側屋,低聲詢問道:「你確定是他嗎?我怎麼覺得他很正常?」
「我這雙眼睛從來沒有從他的身上轉移過。」白晨暮低頭握住脖子上的吊鏈。
「呃……好吧我相信你會這樣,但是這下真是糟糕了,」安東尼苦惱的說道,無意識又開始抓頭髮,發現自己的頭髮又掉了好多,臉色頓時差到極點,他拼了命想要把自己抓下去的頭髮貼回腦袋上,道:「我剛才也看到了他的情況,簡直算是無葯可醫了,你沒看到,他注視著你的眼神……嘖嘖,說他不是gay我都不相信,你打算怎麼辦?」
「不要再折騰你的頭髮了,你這樣只會讓它們越抓掉得越多。我既然讓他回到我身邊,就不會再放開他。」白晨暮說道。
「別這樣,夥計,」安東尼抓住了白晨暮的雙肩,喊道:「冷靜些,他被下了催眠指令,你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愛上你的!這三年你就要白費了嗎?!你才被放出來,不要再重蹈覆轍。」
白晨暮目光滿是仇恨,他冷冷說道:「那你想讓我怎麼樣?我已經離開了他那麼久,我每時每刻都想要見到他……他離開了a國,我以為一切有轉機,卻看到有人想要傷害他!我無法控制我的雙手!」
安東尼連忙安撫白晨暮崩潰的心理防線,道:「可是你也看到了,你的家樂狀況是多麼可憐啊!他甚至連自己的自主意識都沒有,你能想象自己要和一頭豬做·愛嗎?可是他竟然接受了這個荒唐的主意,並且全心全意的愛著你,這麼長時間。」
白晨暮耳尖忽然泛紅,道:「我不是豬。」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只是個比喻!」安東尼忽然反應過來,看著白晨暮脖子上明顯的紅痕,愣住了——「哎?」
八十二
高倍望遠鏡的十字定位中,遊樂場內擁擠而歡樂的人中忽然走出來個鬼鬼祟祟的金髮少女。
她有著年輕而姣好的臉龐,行為動作卻總透著一種唐突感,好像她來到這個遊樂園裡是件很危險的事,並且這件事讓她無法無法像個正常人那樣行走。
「就是她嗎?」托基爾亞調整焦距,問道。
白晨暮抿著唇點點頭。
托基爾亞的視線沒有從望遠鏡里抬起,但是憑著往日的經驗,他嗤笑道:「拜託,我看不到你點頭的,麻煩說句話好嗎?」
「那就別問這麼愚蠢的問題啊。」安東尼拍了拍托基爾亞的腦袋,坐在了家樂對面。
家樂雙手不安地放在膝蓋上,問道:「可以麻煩你們告訴我,這是在做什麼?」
「yves沒有和你說嗎?他可真荒唐,什麼都沒說就讓你來,我對他的智商表達歉意。」安東尼嘿嘿樂,大大咧咧地把白晨暮也拉到了椅子上,白晨暮的手快速扣上安東尼的手腕,一抽一放,安東尼頓時疼的臉都擠成一塊。
「不要隨便碰我。」白晨暮冷冰冰地說道:「臟。」
「唉,這個任務快點結束吧,我懷念那個笑起來很漂亮的yves,你現在的脾氣太不好了。」安東尼哀嚎了句,對家樂道:「我們正在調查幾個人,看看他們是不是想上面說的對這個社會做了不好的事情,嗯……這麼說似乎也不太準確,給你看這個東西你應該就明白了。」安東尼在一堆垃圾裡面翻來翻去,掏出來沾滿灰的文件塞到了家樂手上,家樂沒有嫌上面的灰塵,直接翻開了。
安東尼讚賞道:「我喜歡這個小子,他和我一樣不拘小節。」
白晨暮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擦拭家樂手上的塵埃,又擦乾淨文件,道:「不要為你的懶惰找借口。」
「嘖。」安東尼站起來那起和托基爾亞一樣的高倍望遠鏡趴在窗戶旁邊。
托基爾亞厭惡地說道:「夥計你讓開點兒,當光線啦,還有這麼熱的天麻煩你一天洗五次澡可以嗎?臭死了。」
「我是隊長,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安東尼捂著受傷的小心臟蹲在了房間最小的那扇窗戶旁。
家樂看著手上文件,驚愕地連白晨暮幫他擦手都沒有感覺到,文件第一頁是六個人的八寸複印頭像,往下便是他們這個組織在公共場所製造的罪行,他看著上面每一樁事件后伴隨的一串數字和死傷人數就心裏面發慌,他抬頭看向白晨暮:「這是……」
「我們所調查的人。」白晨暮將文件收起,放回垃圾中。
這世上總有那些逃脫法律的人渣,他們有的運用科技作案,有的憑藉本身敏感身份行走黑暗之中,而這時,就需要運用另一個方法將他們制裁。
白晨暮是在三年前加入這個組織的。
他這才知道原來殺人也是一種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