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隅

回到學校，落小末只是說父母離婚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然後生活回到了原來的軌道。照樣上著自習，全寢室一起看劇。

落小末就讀的學校算是a市最好的學校了，而且總是會有各種明星來到a市、到落小末所在的學校開演唱會或簽名會之類的。

可是對於落小末這種對各種偶像都不敢興趣的人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比起去跟那些人擠在一塊兒或是去嘈雜的地方，落小末比較喜歡在自習室靠窗的位置看看書或就看著窗外的景色發獃。

當落小末看錶時，才發現已經10點半了。落小末揉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還好宿舍沒有門禁，不然就得睡大街了。』

落小末總喜歡晚上在校園逛一逛，人不多，很安靜，可是卻又一定會塞上耳機。喜歡安靜，害怕安靜，不喜歡明亮卻又怕黑，這就是落小末。

「那個……你沒事吧？」落小末輕輕拍了拍蹲在路邊的那個人。在落小末離這裡還很遠的時候，他就已經蹲在那裡了。

「沒。謝謝關心。」那個男生抬起頭看著落小末，落小末的眼神閃過訝異。

落小末輕輕地笑了笑，搖頭。

「你知道東門在哪裡嗎？我好像迷路了。」

「從這裡往前走，看到第一個路口左拐，直走到盡頭再次左拐，第一個路口右拐，直走到盡頭左拐……」

「等一下。你能不能慢一點？」陌隅流著冷汗打斷落小末。

「嗯？」落小末怔怔地看著他，「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過去吧。」

「那麻煩你了。」他站起來同樣笑道。

落小末看著他的笑容恍惚了，儘管是在黑夜，比燈光還要明媚，竟然比熒幕上還好看。「不用。」

落小末慢慢地走著，一路上沒有說話。他緊緊跟在落小末身後一步的距離，落小末看著地上的影子不禁皺了皺眉。

在一個十字路口，落小末突然停下來，把自己的書包放到他手上，就跑開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當落小末再次回來的時候，發現他被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你傻啊！怎麼把他留在這裡呢！」

落小末擠進去，拉住他撒腿就跑，「跟我走！」

一群人在後面追著，可是落小末是誰？每天沒事就在校園晃蕩，怎麼可能在這個猶如落小末自家花園的地方追上她呢！落小末拉著他竄進小樹林，左拐右拐又出了小樹林，到了另外一條大道。

落小末坐在路邊的木亭喘著氣，「對不起啊！」

「你知道我是誰？」

落小末點點頭，「陌隅。當今最受歡迎的明星，粉絲多得可以從漠河排到瓊島的藝人。」

陌隅眼神暗了暗，「你想要幹嘛？」

落小末笑了笑，「我不是你粉絲。跟室友在一起看過你演的劇，很好看。」

「那你剛才為什麼……？」

「你的眼神明顯不想被認出，我何必呢？反正你也只是問路而已。就算不是你，我也會這樣做的。」落小末把手裡的東西放到陌隅手裡，拿回自己的書包，「這個給你。」

陌隅看著袋子里的東西，身形一頓，「你……」

「我猜的。剛才你一直蹲在那裡不僅是因為迷路，還是因為胃疼吧？而且你在路上一直捂著肚子。」

「所以你才走那麼慢？」陌隅十分感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女生。

落小末沉默，算是默認了。

「你叫什麼名字？」陌隅看著說明書。

「落小末。落花的落、小雪的小、末日的末。」

「落小末……」陌隅輕輕地念著。「落小末，我不想喝這種水，你幫我買過吧。」

落小末轉過頭揚起看著陌隅，眼神中詢問著為什麼。

「難不成讓我再去讓小超市的門前變成人海？還有啊，我現在是病人也。」陌隅眉頭輕皺，抿著嘴唇，一臉可憐的樣子，把演技運用得爐火純青。

「呃……你等等吧。」看著落小末遠去，陌隅嘴角勾起奸計得逞的笑容。

「喏。」

「幹嘛？」陌隅茫然地看著落小末攤在自己面前的小手。

「那葯是我自願給你買的，可是這水是你要的，水錢！」

「哈哈……你真的很好玩呢。」陌隅從錢包里掏出一塊錢給落小末。

落小末才不理他，把錢放進兜里。看著陌隅吃著葯，落小末不禁問了一句，「當明星很累嗎？」

陌隅喝水的手頓在空中好一會兒，良久放下，「我發現你的視角總是很特別呢。」

「對不起，我只是隨口問問。」落小末低著頭，讓本來就比落小末高的陌隅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陌隅的聲音突然柔下來，「只是……從來都沒有人這麼問過我。」

落小末沉默著。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多麼帥氣的我，舞台上的我，熒幕上的我，成功的我，卻沒有人關心過所有一切的得來是多麼的辛苦。」

「沒有人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就像只有自己才知道舌頭被咬有多麼痛。可是你也無法明白別人生活是多麼的辛苦。至少你讓大家看到最好的你。還有很多人卻一直沉沒。」落小末沒有看陌隅，只是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她到底看著什麼。

「你幾歲啊？」

「嗯？20，大二」

「不像。」看著落小末一臉懵懂的表情，讓陌隅覺得剛才說話的那個人跟眼前這個女生完全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不過突然想惡趣味一下，彈了一下落小末的額頭，「走了，往左還是往右？」

落小末捂著額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像孩子一樣愛玩的陌隅，「左。」

「生氣了？」

「……」

「真的生氣啦？」

「……」

「不是這麼小氣吧？」

「……」

「不要生氣啦，那我讓你打一下還好不好？」陌隅稍微蹲下，跟落小末一般高。

「好哇！」落小末輕快的聲音如同她此刻臉上的笑容一般，身手敏捷地在陌隅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陌隅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就這樣半蹲著不動。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落小末的笑容太過溫暖，還是因為沒料到落小末的動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啊，你竟然耍我！」

說著陌隅追上去，要打還回來。

兩個本來就毫無交集且素不相識的人，在這一刻竟然歡樂地在一起打鬧。

「幹嘛？」看到落小末突然停下來，陌隅以為有詐，趕緊往後跳了一大段距離。

落小末有些無語，指著東門，「到了。」

陌隅看了看停在東門的車，表情僵硬在了臉上一秒，隨即恢復了最開始落小末看到他的樣子。「認識你很高興你，今天，謝謝。」

「不客氣。」落小末笑了笑，轉身離去。

陌隅看著落小末的背影，看見落小末從兜里的耳機拿出來，塞進了耳朵，消失在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