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消魂(2)
這一頓飯子衿吃的極為壓抑,因為是西式餐點,大家時不時的能聽到子衿用小刀磨盤子的聲音,就算是三歲小孩,也能看齣子衿的心不在焉與臉上明晃晃的「我有心事」這四個大字了。江子轅時不時的咳一咳提醒著子衿,子衿以為江子轅感冒了,便拿自己手邊的開水遞給他,害的佩清憋笑硬是快憋出了內傷。
因為午餐時鬧了這麼一出,子衿整個下午都是興怏怏的。
此時佩清正在跟程敬之學槍法,子衿整個人坐在草地上發獃。毫不知覺正在向她走來的甘佩閔。
甘佩閔本性與江子轅同出一轍,也是懶散慣了,甘父甘母見長子如此不思進取,便想著法子來困住他,這不,今年就到處弄一些女孩子來與他相親。上次那江父壽宴,甘佩閔因著江子轅的關係本是打算去賀一賀,卻聽得母親天天在耳邊念叨什麼江小姐,這才明了,合著又是一出相親宴。千百個不情願地去了那宴席,不料江小姐與子轅鬧了那麼一出晚到,見子轅甚是寵著那江小姐,便也開口為其解圍,這看著還未發育齊全的江小姐,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今日見這江小姐又如此失魂落魄的,依他百花叢中過的經驗,這江小姐八成是有了心上人,看樣子自己可以耳根子清凈一會了。
「江小姐?」甘佩閔實在是對這江小姐折服的緊,他走路這麼大的動靜她竟然都沒發現?
聽到有人叫自己,子衿終於結束了遊離狀態,連忙站起來,回頭一看,原來是他,便問:「有事嗎?」
甘佩閔見子衿挺不待見自己的,不禁覺得有絲好笑,看樣子母親這如意算盤是落了空了。看子衿一人發獃得厲害,想著這江小姐反正對自己無意,便說:「江小姐可想學槍?」
甘佩閔一提起槍,子衿就似乎聽到了後院傳來的槍聲,那佩清怕是學得正酣。想想便也點了點頭。
可還未走到後院,就見程敬之與佩清回來了,子衿本就是無聊,見佩清回來也,也便沒了學槍的興趣。
而佩清不就這麼想了,前些日子大姨與母親說起了大表兄的親事,大姨言語間對子衿滿意的很。此番帶子衿來將軍府,也有一些打算是為了撮合表兄與子衿,方才她就故意拋下子衿一人去學槍,想著子衿無聊,也就會去找子轅與表兄了。佩清這雙眼也是在子衿與甘佩閔兩人身上飄來飄去。
「子衿你若是想學便去學好了,不用管我,我待會還要去學騎術呢。」佩清說道。
「我倒是許久未騎馬了,」甘佩閔怎麼不曉得表妹心中的小算盤,偏偏是不想讓她如意「不如我們都去騎馬好了。」
子衿倒是沒甘佩閔那樣多的心思,雖然在國外就經常有騎術課,但此時見大家都有意去騎馬,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便說:「我也覺得不錯。」
幾個人就這麼去了馬場。
這馬場就在將軍府後面,這將軍府建在這麼個郊區,後面有個馬場也就不足為奇的了。
佩清替子衿選了匹溫順的母馬,子衿騎術本就精湛,想重挑匹好馬,轉念一想又怕佩清多想,便也就將就著上馬了。
這邊佩清上馬都還須警衛幫忙,見那子衿上馬動作那般輕盈,便對子衿說:「子衿,原來你會騎馬呀。」
子衿笑著拍了拍馬背,說;「以前上過騎術課。」
「你真厲害,又會彈琴又會騎馬。」佩清羨慕地說。
江子轅湊過來打趣道:「她呀,就會這麼兩項,今天就正巧都在你面前臭顯擺了一把。」
聽自家二哥如此損自己,子衿心裡也是老大不樂意了,氣沖沖地「哼」了一句,雙腿猛一拍馬肚,只聽得那母馬嘶吼一聲,便跑出了老遠。
見那馬跑的那樣快,程敬之悠然一笑:「那馬看著貌不驚人,沒想到跑起來卻是如此猛烈。」說完便「駕」的一聲,奔著去追子衿了。
佩清才剛學騎術,自然比不得程敬之與子衿,只能慢慢的由警衛牽著馬走。而那江子轅見小妹跑的那樣快,擔心她一女子承受不住那樣的速度,也跟著追了上去。甘佩清一向喜好刺激,這番賽馬定是少不了他。這樣,也就只剩佩清一人在後面打著圈圈了。
這邊子衿眼見著就要被程敬之追上了,心裡是焦急萬分,馬鞭愈加用力地揮在了馬背上,那母馬吃痛,跑得更為迅速。令追在後面的江子轅看的心驚不已。
而那程敬之,從軍十幾年,若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都跑不過,那定是讓人笑掉大牙的。之所以沒有追上子衿,倒是想瞧瞧這小姑娘到底有幾分本事,此時見子衿似是求勝心切的樣子,想著莫要弄出個什麼亂子,還是不與她玩了,雙腿猛得一拍,馬兒立刻加速,奔的更加快了。
子衿見程敬之忽然加速,也是顧不得什麼安全了,想著自己也不是什麼君子。手裡緊攥著韁繩,忽然一用力,硬是把馬頭調轉了方向,使勁全身的力氣按住躁動的馬兒,就那麼橫在了馬道上。
那後面的程敬之,見子衿忽然玩了這麼一出,神色一秉,立即抓緊了韁繩,將正在奔跑的馬兒緊緊地勒向了一邊,那馬本就奔的急,被程敬之這麼一改道,於慣性跑出了幾十米遠后才被程敬之壓了下來。
子衿見此得意一笑,這才悠悠的把方向調了過來,再次朝前奔去。
結果可想而知,子衿勝利了,雖然贏得不大光彩。
甘佩閔此時卻是對子衿佩服的五體投地,那麼危險的事她也能做得出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若是程敬之騎術稍差些,反應稍慢些,她現在恐怕就不能站在這裡與他們講話了。
「以後若是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我就告訴媽,讓她將你關在家裡不准你出來。」江子轅那一刻也是嚇壞了,見妹妹那樣做,他是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此時教訓子衿難得拿出了一幅兄長的嚴肅模樣。
子衿吐了吐舌頭,說:「我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我這樣也是對將軍能力的相信。」
「那我得好好謝謝你的肯定了。」程敬之此時正坐在藤椅上喝著茶,剛才子衿那番動作也是教他佩服,一個女子有此勇氣,也是不多見的。雖然自己被擺了一道。
「說到謝謝,子衿倒是要先謝謝將軍了。聽姑姑說,這應該叫承讓,對吧?」子衿臉皮厚起來,倒是頗有些其二哥的風采。
程敬之放下茶具,笑著說:「不用謝,我對待女子一向是承讓的。」
要說臉皮厚的話,程敬之也是與子衿有的一拼的。
子衿見程敬之絲毫未有長輩風範,與她這樣斤斤計較的,便說:「不如下次子衿再與將軍比一場,到時我重挑一匹好馬,將軍也無須讓著子衿,如何?」
程敬之只覺得子衿有趣,她那馬可是一匹實打實的好馬,看來這丫頭倒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了。
子衿見他許久不說話,以為是他瞧不上自己,不禁有些微惱,道:「將軍怎的不說話?」
江子轅見小妹這般微倔的模樣,又看了看程敬之,道:「將軍在軍中這麼多年,這騎術怎是你可比的?你能完好地站在這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
「無妨,子轅,便就讓她死一死心。」程敬之終於開了那金口。
子衿這番卻是被激得個正著。眾人只見她急急的一跺腳,話語間也含著微微地怒氣:「那子衿下次再來向將軍請教,屆時還望將軍別再承讓了!」
那話中的「承讓」二字,可是讓子衿咬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