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痛心扉慈父情真

第四十四章痛心扉慈父情真

「你,是為了我?」錦棠不安起來。她生怕蕭峻回答是。她只想像朋友一樣的和眼前的少年長久的相處下去,並不想再與他做夫妻,他們雖然談得來,但是,做夫妻,總是欠缺了些什麼。

「不全是。」蕭峻似乎看穿了錦棠的不自在,安慰道「他們這樣明目張胆的栽贓我,我就是為了自己,也要查個水落石出。更主要的原因是地網的參與。地網是西狄的鐵板基石之一。一旦被人利用,於國於民,大不利啊。」蕭峻笑笑。「為西狄社稷著想,小小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錦棠看著一杯接一杯飲酒的蕭峻,第一次感到無計可施。「你如何認為與曦郡王府有關?」

「西狄立國后,分封了八位異姓王,而現今碩果僅存的僅僅剩下你們沈家,你外祖的燕家,徐道長所在的徐家,和被除名的洪家,其餘四家均已湮滅,但呂家原本不在此內,你知道為什麼又讓他們頂了洪氏一族嗎?」蕭峻忽然換了話題。

「為什麼?」錦棠倒真的從未細想過緣由「是因為盈雲公主?」

「當然不是,不是因為他家人好,而是因為他家錢多!」蕭峻細細解釋道「呂氏十七代經商,東西狄都有商行,幾乎掌握了雲峰大陸六成的經濟命脈。這樣的家族,皇家只有拉攏,沒有殺戮。」

「當年盈雲公主和駙馬……」錦棠還為說完,卻被蕭峻制止。「他們必須死是因為到底要捍衛皇權的尊嚴。你知道為什麼明明該誅滅滿門的罪責卻單單隻殺了公主與駙馬嗎?」

錦棠搖頭。

「事發后,呂氏宗族一聲令下,西狄九成的商戶關門歇業。」蕭峻苦笑道「呂氏這顆毒瘤,早就讓皇家如鯁在喉。可是他們家族赫揚百年,關係勢力盤根錯節。他們也是唯一一個橫跨東西狄的家族,要剷除他們,沒有東狄的配合難以成事。」

「陛下和左穆接觸就是為了這事?」錦棠覺得皇室的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複雜。前世的自己能夠一手把持西狄的朝政,恐怕除了陳郁芷以外,丈夫的重病,大掌宮和公公的前後謝世也是重要原因,不得不說自己前世的運氣著實好得可怕。

「不然呢?你覺得左穆在西狄盤桓不去是為了什麼?當真是為了殷碧桃?」蕭峻笑笑「左穆不是兒女情長的人。而且殷碧桃還沒漂亮到值得左穆那樣的男人去為她賣命!他們東狄皇室想剷除呂家也非一日了。」

「你要我如何幫你?」錦棠問。

「把呂荇的玉佩交予我。」蕭峻道。「從今以後,不要用這東西去刺激他,他就像兩個人聚居在一個身體里一樣,白天和黑夜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白天還能維持善良寬和,可一到晚上他整個人就會變得殘忍凶暴。我怕她會對你不利,總之以後見到他,有多遠離多遠。」他鄭重的囑咐道。「他能在你棠園層層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將你掠走,你該知道他的手段。」

「我只怕自己已經捲入,無法抽身了。」錦棠嘆了口氣。「既然已經漏了口風,何必欲蓋彌彰?那東西就放在我這裡。說不定將來還能保我一命。」錦棠並不贊同蕭峻讓自己置身事外的打算。何況,石牢的囚禁之仇,錦棠記憶猶新。她不是個大度的人,那樣孤獨凄慘與死屍為伴的日子,激發了她心中難以磨滅的怒火。而且,前世,正式呂荇推脫國庫空虛大面積縮減軍費,才造成了後來燕遠歌圍剿陽明關流寇窩點的時候兵士的懈怠怯陣,使燕遠歌不得不近乎孤軍作戰,最後慘死在陽明關!無論前世今生,燕遠歌都是錦棠認為除父親外最疼愛自己的親人。他可以做到對錦棠的要求有求必應,甚至毫無原則的支持。近乎於一種——溺愛。錦棠不會忘記,前世燕遠歌的屍身被運送回來的時候,他幾乎被流寇砍成了肉醬!身中一千多刀!造成這樣結局的,就是那個堂兄的幼時好友——呂荇!前世的錦棠並不確定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今日聯想到蕭峻的事情,她總算模糊的理出了頭緒。這筆帳,無論何時,錦棠都要討回來!。

「我該回去了。」蕭峻咽下最後一片鴨肉。起身道「既然你決定了,我只好支持,明日將我身邊的唐風調給你,她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以保你無恙。」

「等等。」錦棠見蕭峻要走,慌忙攔下。「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她吞吞吐吐的道,在蕭峻的注視下,終於鼓足勇氣「我堂兄他是不是……」她實在沒勇氣說下去。

「不是,他只是為了幫我!」蕭峻知道錦棠的意思,柔聲道。「他容顏清俊武藝高強,呂荇的確對他動過心。但是你堂兄根本不為所動,還痛打了他一頓,兩人就此絕交,這次若不是因為我,他絕不會再踏入曦郡王府半步!」

「我必須走了,你自己保重!」蕭峻看看天色。急匆匆的離開了。錦棠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頭。頹然坐下,這個少年,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更承受著難以言喻的屈辱,卻還能笑得開懷,仍願意安慰別人。怪不得當年敬和帝放棄了博學的楚王,玲瓏的福王,單單選了這個只喜歡做菜的韓王成為太子。單是他的這份堅韌和縝密,就絕對配得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夜,靜思營。

「那孩子受苦了。」琉璃公主和敬和帝聽完小樓的彙報,互相了一眼,琉璃公主捻著手中的佛珠道。

「可憐我兒堂堂皇室宗親,帝王之子,居然要淪落到去跟一個卑賤的商人之子苟合來換取社稷無恙,朕這個父親當真做得失敗之至!」敬和帝一把將手邊的白玉杯掃到地上。憤怒,屈辱,和憐惜充斥著他的心房!「你,給朕找個理由,朕要馬上殺了呂荇!!!」他朝著靜立一旁的太傅狂喊。太傅冷靜的看了一眼正在狂怒中的敬和帝,一言不發。

「朕的話你聽到沒有,峻兒他是不是你親外甥?你居然忍心不聞不問!」敬和帝惡狠狠的抓著太傅的衣領問。太傅撥開敬和帝的手,拍拍被拉皺的衣服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要冷靜,現在殺了呂荇,非但於大事無益,還間接讓韓王殿下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太傅徐階,皇后親弟,曾以區區十九歲之齡「連中六元」是西狄歷史上年紀最小的大才子!他聰明絕頂卻為人低調。在朝堂上雖然頂了個太傅的閑職,暗地裡,確是靜思營的第一智囊。手中掌握著靜思營「思」組的大權。西狄九成的秘檔,甚至先帝的密旨都在他手中保存。徐階有一個特點,就是冷靜,他甚至上可以說是個冷靜得可怕的男人。無論事態多麼的嚴重,他永遠是最氣定神閑的那一個。

「你說怎麼辦?讓他一直這樣下去?」敬和帝問。在某些兩難的局勢上,他還必須依靠這位絕頂聰明的內弟。

「靜觀其變吧。」徐階道「或者,陛下可以再和沈錦棠談談,我猜,她隱瞞了些什麼。」

徐階的猜測一向**不離十,敬和帝現在也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吩咐安子明日要微服到定遠侯府做客,讓沈峰做好準備,不要讓閑雜人等出現。安子領命而去。

翌日,敬和帝換了平民打扮出得宮來。棄了車馬步行向定遠侯府方向走去。聽安子的回復說定遠侯府有一扇隱秘的腳門,正緊鄰著棠園的大門。因敬和帝正是準備來找錦棠的,也便不計較是否偏僻,徑直朝衚衕中的小腳門走去。安子與侍衛柳泉不敢怠慢,忙跟了上去。

就在安子準備敲門的同時,腳門忽然打開。門內走出一位青衣女子:只見她峨眉彎彎遠山如黛,秋波粼粼淺笑盈腮。見到三人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只是輕啟朱唇道「三位可是蕭爺一行?」

安子點點頭。「請進吧。沈小姐恭候多時了。」三人隨女子進了棠園,因有了昨日的傳話。棠園果然無一閑雜人等,就是偶爾路過的小丫鬟見了四人也立刻迴避。不發一言。

引三人入了內堂,青衣女子道「沈小姐稍候就到。小女子就告辭了。」說完不等敬和帝答話,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安子,去問問。」敬和帝並沒有說什麼,安子確是跟著他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裡想些什麼。又見柳泉在側,料想無事,便匆匆出去了。

少頃,有丫鬟上茶,又過了半盞茶功夫,錦棠趕來。忙給敬和帝問安。待敬和帝叫起后,打發走了丫鬟,兩人密談起來。

半個時辰后,安子回來,沖敬和帝點了點頭。敬和帝看了跪在地上的錦棠一眼。長嘆了一口氣,「依你!」他留下此言,帶了安子並柳泉向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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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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