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話 雙月之心(一)
沐月公子風度翩翩,讓柔然幾乎所有沒見過中原男子的侍女幾乎每天都圍著他轉。而沐大公子也不是一不解風情之人,一邊跟著侍女們討論草原人的飲食起居,一邊給那些草原姑娘們講解中原的山山水水、人情世故。
今日有空了,便和這人吟詩作畫,明日閑適了,就和那人鸞鳳和鳴。正如他來之前所說,當真是來欣賞這漠北邊塞風情了。
因此,當慕月可敦走進他居住的穹廬時,第一次見到的,是一團團的女子將沐公子給圍起來,若多心之人一看,正是想著這個風流的公子哥正和一群女人穿著衣服做些不倫之事。
見可敦進來,侍女們極其利落地行禮,而後恭敬地退出帳外,也就片刻,穹廬內只剩下這兩個人。
此時的慕月穿著的是柔然服飾,即使是看了幾次這樣穿著的南沐月,還是難以將她和那個隨時隨地坐下來就咬指甲行為不羈的小白龍分開來。
那些個侍女魚貫離去后,約突鄰慕月才見這南沐月正垂頭,左手橫抱琵琶,右手正拿著撥子彈奏。
「你對音律似乎很有造詣,先是胡箜篌,今日又是胡琵琶。」約突鄰慕月徑自走來,隨意找個空地方坐下來,如欣賞藝術一般愜意笑道。
「嘖嘖,自晉以來,南朝風流人物層出不窮,王羲之,謝道韞,衛叔寶,陶淵明,呵呵,琴棋書畫不說,飲酒、玄談、為文、作書,炫游天下,絲竹管弦,流觴曲水,好不自在!可這些人也終究是先哲古人了,我這後生晚輩,難見風度,如今從沐月公子身上見之,果然如此。」
南沐月笑了笑,淡淡說道:「你說的這魏晉風度自是曼妙,但依沐月看來,不過是他們獨尊儒術后心境散漫罷了。」
「嗯。」約突鄰慕月若有所思點點頭,以示認同。
「一國文化造就一國人物。南朝皇室素愛舞文弄墨,上行下效,這個國度皆是如此,倒也無可厚非。只是可嘆,在這亂世天下,因這些個文墨功夫而誤了一**力,哎,也不知這文墨風流好還是不好。想來,還是行文武之道的好。」
藍幽幽的目光在房間被侍女們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掃視一周。
約突鄰慕月無心之說,可南沐月卻是聽者有意,緩緩抬起頭來,將這正東張西望的可敦細細審視一番,輕笑出聲:「你這番見解若是能用到實處,豈不妙哉?」
約突鄰慕月正走心,聽得這話,當即轉過頭來,卻見南沐月目光柔和地打量著自己。
慕月哪裡不懂這廝的眼下之意,大步走了過來,一掌將他的頭給扳向另一方。
扭扭嘴巴,磨嘰道:「南邊的!讓你別多想,你這人這麼聰明,怎地就在收服我的事情上這般愚昧,竟捨不得放手嘞?你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應當用到別處。否則,我還以為你對我圖謀不軌嘞!」
沐月不緊不慢轉過頭來,卻見小白龍一張臉正在自己面前。
垂首,將手中胡琵琶放在一旁,南沐月漫不經心說道:「若是能換得與我回南梁,你這般認為,我倒也認了。」
慕月本是說的玩笑話,以為這廝定會嘲諷自己一番自作多情,卻不想他如此回話,頓時語塞,白生生的小臉莫名其妙地發紅,轉頭給他留了個側面。
「你認,我才懶得認嘞。你回南梁去找你的鶯鶯燕燕了罷,反正你對那些不知你本性的女人來說,可不一樣嘞。」
南沐月身子向後方軟墊地挪了挪,找了個舒適的地方靠下,凝視著約突鄰慕月側面高挺的鼻樑,忽然覺得這鮮卑女子的鼻樑竟有可愛,食指不經意在那鼻尖輕輕颳了兩下。
「死龍,你也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個么?」夜裡的穹廬內,男人的聲音有些細膩的曖昧。將臉湊近一點,再一點,四目相對,似是要交織一處。
「那天在草地上,你對我講的最後幾句話,是想告訴我,你也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