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這是一個寧靜的下午，紫月正在咖啡屋裡與幾個美院的年輕人討論繪畫藝術，伴隨著高雅的音樂，他們愜意的喝著咖啡，這樣的情景，真像是一幅油畫，畫中的年輕藝術家們個個氣質瀟洒，臉上洋溢著青春的音符，吸引著其他人驚羨的目光。

就在這時，賀雅蘭與陳欣的母親款款走來，那個身著紫色洋裝腳踩紅色高跟鞋的是賀雅蘭，另一個則是陳欣的母親，她上身穿一件米色開衫的長毛衣，下身著一條駝色的鉛筆褲，腳上的黑色皮鞋樣子簡單大方，與賀雅蘭的華麗相比，她的文藝風更受年輕人的喜愛。

她們坐在靠近窗子的桌子上，剛坐下，紫月就笑著過去打招呼。「阿姨，您來了，我可是好久都沒看見您了呢！我這兒有剛磨好的咖啡，您二位嘗嘗味道怎麼樣。」說著就招呼服務員端了過來。賀雅蘭高興地一個勁兒的向陳母介紹紫月，「陳新媽媽，我給你介紹一下，紫月是趙亮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大兒子的女朋友，這家咖啡店就是她開的，你看見牆上壁櫥里的陶藝了嗎？那都是她做的，她曾經和我大兒子一起留學專門學習美術，她和你一樣，也是個了不起的藝術家呢！」

「阿姨，瞧您把我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那你們先聊，我那邊還有幾個朋友，有什麼需要的您就叫服務員，今天我請客！」紫月說著站了起來，「那好你去忙吧！」賀雅蘭笑起來像朵芙蓉花，白里泛紅的皮膚映襯著她的衣服更加鮮亮，顯得高貴無比。陳欣的母親卻不喜歡她這等愛慕虛榮，一臉的嚴肅。她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既然你的長子已經找到心儀的女朋友了，那趙亮和陳欣的事也該定下來了吧。」

「是呀，我們是求之不得的呢！」賀雅蘭應和道。

「這種事，本不應由我們女方家來提的，可我家陳欣就是喜歡你家趙亮，沒辦法，誰讓我是當媽的呢，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整天傷心吧！說實話，自從趙亮離開學校，我家欣兒是茶不思飯不想的，都瘦了好幾斤了。」

「是嗎？這都怪我，其實我早就想去找你了，可因為上次趙亮出車禍的事我一直都沒好意思，總想著過幾天去看看陳新那孩子的，沒想到，咱倆想到一塊去了。」

「過去的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孩子之間的事還得咱們幫忙撮合，他們畢竟還年輕，尤其是我家欣兒，這麼大了還從來沒正式交往過對象。這倒不是她條件差，說實話，以我們家的條件和我女兒的長相，想找她的年輕優秀的男孩子可多了。前幾天公安局長的兒子還向陳欣他爸爸提起過要和她交往的事，我家老爺子一口回絕了，哎！還不是知道她心裡只有趙亮，我們哪敢勉強她！」說完，眼淚就快流出來了。

「哎，都怪我家老爺子，非讓小亮去管理徐家匯的那家店，說什麼讓他與趙明共同管理酒店，那孩子又要強，整天不是學習酒店管理的知識就是在酒店裡招待客人，你也知道，我們『食為天』那是上海首屈一指的五星級酒店，接待的客人也都是有身份的成功人士，趙亮當然要多用點心了。」

陳母一聽，這趙亮不當老師去管理趙家的生意了，心裡的不滿全都消除了，應和道：「年輕人用心工作是應該的，你就不要責怪他了。那不如這樣，這周周末晚上，咱們兩家一起出去吃個便飯，讓兩個孩子也見見面，彼此加深一下了解，你覺得怎麼樣？」

「那當然好呀！時間和地點我來定吧，定好了我給你打電話！」賀雅蘭高興的說。

「好。」

說完，倆人高興地走出咖啡屋，與一進門時的冷淡相比，這次親熱的像兩姐妹似的，手挽著手，肩並著肩走了出去。紫月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回想她倆剛才所說的話，不由得為趙亮擔憂起來。

自從接管了徐家匯的分店后，趙亮就成了一個工作狂，繁忙的工作讓他暫時忘記了夢圓，可每當閑下來時，他的心就不由得空虛寂寞起來。

今天，接到總公司電話，要求所有「食為天」的分店都按照外灘分店的風格重新進行內部裝修，趙亮拿著圖冊，細細翻看著，想不到大哥這麼有想法，每一間客房的設計都給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尤其是兒童套房更是溫馨可愛。撥通了趙明的電話，他敬佩的說：「大哥，你們設計的樣板房我看了，實在是太好了！這為我們『食為天』向國際進軍又邁進了一步，而且是大大的一步！哥，祝賀你，看來我今後得多向你請教，不然的話，老爸要把我趕出公司了！」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只要你想學，隨時可以來我這兒參觀。」趙明為弟弟的進步感到由衷的高興。

「好，那明天我就到你那裡去觀摩學習，你可不要反悔呀！」趙亮笑著說。

「隨時恭候！」

掛了電話，趙明又趕緊召開緊急會議，還有一些新的想法沒有實行，他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在三樓的會議室里，早已坐滿了各部門的經理，大家都容光煥發鬥志昂揚的，準備接受新的任務和挑戰。

趙明身著黑色西裝，看上去成熟歷練，不急不慢的走進來，人們頓時安靜下來，全都站了起來。趙明伸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后說道：「最近，因為大家的鼎立合作，我們酒店的生意越來越好，現在幾乎所有的客房都住滿了客人，如果不提前預定的話，恐怕三天都輪不到了！」

「哈哈哈……」會場里一陣歡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這次，可以說我們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這都得感謝在座的各位，是你們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辛勤的汗水換來了我們今天的成就。公司決定，年終獎給大家翻一番！」

「哦，太好了！謝謝趙總！」會場里每一個人都興奮不已，心中揚起了更激昂的鬥志。

趙明看火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現在，我們是所有『食為天』分店的領頭軍，他們已經按我們的裝修圖紙在進行內部裝修了，可是，接下來，我們仍然要起到引領示範的作用，不能原地踏步，否則就會落在別人的後頭。這次會議后，大家再想一想，接下來我們還要做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三天後，我們開會商討。好，散會！」

走出會議室，趙明心裡有說不出的喜悅想要和人一起分享，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夢圓。已經四天了，她的腳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看看手錶，六點半，正好可以去接她出去吃晚飯。趙明沒回辦公室而是直接走出「食為天」，邊走邊打電話通知家人不回去吃飯了，然後徑直來到停車場，驅車趕往職工宿舍，「如果能在這附近給她找一個小公寓，她會住的更舒服一點，可是才怎麼讓她同意呢？」他一邊開車一邊想，更加焦急的要馬上見到她。

趙明來到宿舍樓，急忙上樓按響了夢圓的門鈴，可一連按了好幾下都沒有人來開門。他的心不由得焦躁起來，撥通了她的電話，好久才接通。

「喂，趙總嗎，您找我有事嗎？」她的語氣那麼客氣，這更令他生氣，她又故意疏遠他，難道那天的事她忘了嗎？

「是的，誰讓你到處亂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宿舍半步，難道你忘了嗎？」趙明一肚子的開心變成了一肚子的憤怒，說起話來又變得專橫起來。

夢圓剛從趙子璐家出來，她將那天從超市買的芭比娃娃送給了她，看著她開心的樣子，讓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遠在他鄉的女兒。此時，她的心裡由於長期對女兒的思念而痛苦不堪，聽到趙明的訓斥后更加難受，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輕聲的啜泣，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他聽到她的哭泣聲急了，「你哭了嗎？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是因為沒見到你我心裡既擔心又著急，你在哪？我去找你！」

「對不起，我不是因為你哭的，我去見了一個老友，勾起了曾經的回憶所以情不自禁的哭了，你不必自責。」夢圓解釋道。

「哦，你去見朋友了？出去走走也好，你的腳不疼了嗎？」

「不疼了，本來也不嚴重，明天我就去上班。」

「上班？不急，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吧！」趙明再次說，帶著近乎乞求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恐慌起來，十分害怕失去她。

「我還不想回去，對不起，我想一個人走走。再見！」說完夢圓掛斷了電話，為了防止他繼續打來，她索性關機了。「趙明，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是一個母親，我還有未盡的責任，我不想傷害你。」她在心裡默默想著，然後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走著，任由思念的淚水從面頰滑落，無聲無息，卻帶著滿心的傷痛……

夢圓掛斷電話后，趙明急忙急忙打給她，可她卻關機了。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是有意要躲開他的。從第一次見到她，她就在逃避他，她總是帶著傷感，為什麼？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難道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深愛的人嗎？他越想心裡越亂，走出宿舍樓，他開著車在馬路上疾駛著，他眉頭緊鎖，「何夢圓，你這個狡猾的女人，到底在哪？」他狠狠踩下油門，似乎要在一夜之間把整個上海轉遍，然後找到夢圓，把她抓回來！「你要我到哪去找你？該死！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趙明發瘋似的咆哮著，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麼生氣過，也從沒有一個人讓他這麼擔心和牽腸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