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變故

走進舊屋時，看到夏貓夜坐在椅子上發著呆，周身籠罩著不要靠近的氣息。(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不過我還沒靠近，她便被我的身影打擾到，從失神中走出看過來。一與我對視，原本茫然的表情立刻尖銳起來。

「你還是男生嗎？這麼慢。」

「你不能將心比心一下嗎，我都已經惟命是從了啊。」我苦笑。聽著少女挑釁的聲音，總覺得很舒服，眼前的少女也忽然可愛地讓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惟命是從的話，就下山給我買瓶水。」

「……那種事明天再做可以嗎，現在我迫切想知道你的廚藝。」我搖搖左手中從超市買來的東西。

夏貓夜起身，「哼」了一聲，冷冷奪過晚飯的食材，同時發現了我右臂夾著的包裝盒。

「想知道裡面是什麼的話，就把晚飯做的好吃一點。」我微笑。

夏貓夜再哼一聲，拎著買來的東西去了廚房。

出於無聊和好奇，我稍微站在廚房門口觀賞了一會兒她的廚藝，然後對今天晚上要勉強自己的肚子這個必然事件，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

苦等飯菜端上桌，看著顏色奇異的菜肴，我的準備不安晃了晃，然後伸出筷子。

「學妹，你不愧是學姐教出來的，你們的廚藝還真是不約而同啊。」品味一番后，我才明白，勉強自己的肚子實在是很不人道的一件事，所以對主人傳達自己的感受。

夏貓夜聽了我的話，恨恨放下筷子。

「不想吃就別吃。」

「真的嗎？」我立刻激動起來，作出離開飯桌的準備。

夏貓夜的目光瞬間瞪出火花，一言不發凝視著我，整整一分鐘。

「……雖然不怎麼好吃，但有總比沒有強，餓肚子就太過分了……所以我們吃飯，不要瞪著我了好不好？」然後，我只好認錯。

夏貓夜聞言，忿忿之後再次拿起了筷子。

「貓夜學妹，雖然晚飯不是很好吃，不過禮物還是送給你。」看夏貓夜皺著眉跟她的成果勉強奮戰了一會兒，我不忍開口，遞出放在手邊已久的盒子。

夏貓夜抬頭，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目光盯著包裝一會兒，手指一動將包裝撕碎了……是的，撕成了一片一片的形狀。

「學妹，不用這麼打開也可以……」

夏貓夜沒有理睬我的話，將精美的紙盒撕成雪花片才抬頭：「給我酒是什麼意思？」

「不要一副我想把你灌醉的表情。我只是……因為你說過自己得到過一瓶酒作為生日禮物，超市裡剛好看到了酒，然後就買了。」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隱去陳餘音的存在，不然我代替他來這裡就失去了意義。

「哦。」夏貓夜沒有懷疑的意思，拿起盒子里的開瓶器，拔開了酒塞。

「等一下。(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看起來好像隨時準備喝，我連忙制止她，「用杯子。」

一個少女對著酒瓶灌的場景，我的小心臟承受不了。

夏貓夜瞪我一眼，不過還是自己接過杯子，把酒倒在杯子里。

見酒倒了不少，我又連忙喊住。「好了，停。」雖然陳餘音應該不會準備度數很高的酒，但是夏貓夜說不定第一次喝，萬一喝醉就不妙了。

「既然送給我了，這就是我的，不用你管。」夏貓夜沒有聽進我的話，繼續倒著酒。

我只好等她到了滿滿一杯，才對她伸出手：「也給我一些可以吧。」

夏貓夜看看酒瓶，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把遞了過來。我接過，嗅了嗅酒的味道，大概是甜酒，不過聞著好像有點奇怪，稍稍有點頭暈。

「貓夜學妹，你的那瓶酒呢，還保存著嗎？」

抿了一口酒後，我裝作隨口問。

「跟你有關係嗎？」夏貓夜看著我，仰頭灌著酒，喝酒的樣子很生澀，不過透著認真。好像一定要習慣酒的味道一樣。

「雖然跟我無關，不過我想，藏了好幾年的酒肯定比剛買的好喝吧。」我微笑起來，再輕輕喝一口酒。甜中含微微的苦，很纏綿的味道，液體流過喉嚨后又讓人立刻產生再抿一口的渴望。

夏貓夜聽了我的話，默默收回目光，看著手中深邃的酒汁。

「我記得你說，那瓶酒是你哥哥送你的，讓你在十八歲喝對吧……那你想過，明年他會陪著你過生日嗎？」

「跟你無關。」夏貓夜又快速阻止了我的話，捧著杯子灌酒。

「我想，如果他陪著你過，一定很不錯吧……」

夏貓夜這次沒有答話，不知是不是聽我說話了。

「他一定很想回來吧，你願意的話……」我還想繼續說，卻看到夏貓夜冰冷的目光。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的聲音也冷了幾分，讓我清楚明白，作為旁人進行干預，是多麼的蒼白。盯了我一會兒，她低下頭繼續喝著濃郁的酒液。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些……只是因為同樣的四年前，我也失去了一個人，所以我以為我的心情和你差不多。」

喝了一口酒後，不小心就說了這句話，然後我才意識道自己快要忘記的痛，苦笑一下，默默仰頭灌起來。

飲盡之後，發現夏貓夜默默看著我，好像有一會兒了。

「怎麼了，我喝酒的時候很迷人嗎？」我笑。

夏貓夜立刻露出厭棄的表情：「我喝完了，給我倒酒。」

我仔細注視著她的目光，忍不住笑了：「學妹，我突然想跟你喝交杯酒。」

夏貓夜自然憤恨瞪著我，奪過酒瓶自己倒起來。

酒越喝越多，話也越說越多，不知不覺就講了很多以為要藏一生的話，好像借著酒做了什麼也無所謂一樣。到最後，我們兩個將那瓶酒喝的一滴不剩了。

從精神恍惚中回過來，夏貓夜已經趴在桌上睡了，不知是太困還是不勝酒力。

「果然還只是個小丫頭。」我嘆口氣，看著桌上一動不動的她有點頭痛。

「喂，學妹，醒醒。」一動不動。

「喂。」還是不動。

睡得好像春天不到就醒不了了一樣。

我長長嘆口氣，明白只能把她送去卧室，借著酒力省去了猶豫，伸手就將她抱起。

反正都背了，抱一下區別也不大吧。軟軟的身體在懷裡，忍不住自我安慰一句。

……對不起，我保證只做這一次，以後肯定不做了。

卧室的床已經鋪好，我將少女放在了被子中間，猶豫了一下，扯下她的棉鞋，把她用大大的被子裹好。

醉醺醺的模樣呈現在我眼底，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注意到了那小臉上浮著好像本來就有的自然紅暈，長長的眼睫毛可愛輕巧的跳動，突然覺得自己出了汗，心跳的頻率有點不正常。

「照顧一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呢。」不安里，只好開口說話，打破這安靜地可怕的空氣。

再看了睡得毫無防備的少女一眼，我轉身出了卧室，往廚房走去。作為一個細緻入微的男生，這種時候應該把碗洗好。

廚房有一個小窗正對著外面，為了室內溫暖關好了窗戶，不過隔著被擦凈的玻璃窗，我看得到屋外漆黑一片，心緒飄得很遠很遠。

「貓夜，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美妙的幸福，所以說不定每個人都被羨慕著呢。」雙手泡在溫潤的水裡，莫名其妙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洗碗結束，之後便要一個人出門，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或十一點，不知道半個小時後去敲爺爺的茶樓會不會被他一盆水潑過來。

我看了看卧室打開的門，不知為何，或許是擔心她太醉從床上掉了下來，就深吸一口氣，走到卧室門口。視線平靜往卧室看去，卻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夏貓夜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正看向門口，所以剛好跟我對視。

「夜郎。」發現我的那一刻，她的臉上忽然綻放出期待的笑顏。因酒而微紅的臉，浮著朦朧情意的目光，溫柔且窒息的表情和聲音。

我不由渾身一顫。

「學妹，你醒了啊……」少女的表情看著有些奇怪，隱隱勾起人的不安。

「夜郎，過來呀。」

還是那個奇怪的聲音和表情，我又顫一下。

「那個學妹……你睡覺吧，我差不多要走了……」因為強烈的危機感，我下意識就往準備退出卧室。

「夜郎，你不喜歡我，要離我而去嗎？」少女立刻踢開被子，要下床追過來，然後我看到無法理解的畫面。

少女**著，光溜溜一片，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了。

「啊……那個……這是怎麼回事……」我驚慌轉過身背對少女，話都不能連貫說出了。

這種奇怪的狀況……難道是發酒瘋？

發酒瘋把自己脫光是什麼意思，而且她不僅把自己脫光了，貌似還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這樣的話，那我又該怎麼辦？

怎麼做都不好吧……

「夜郎，你怎麼了？很害怕嗎？」驚慌還沒有消去，少女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意識到少女真的走了過來，我大驚想躲開，卻看到一雙玉白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腰，後背覆上奇妙的感覺，縱使隔著厚厚的冬衣依舊清楚動搖了我的心。

呼吸一滯，腦海一片空白。

「那個……學妹……」意識到少女**的身體正貼著自己，我只能僵硬仰著頭，拚命克制自己的恐慌。

「夜郎，我喜歡你叫我貓夜。」少女大概踮起了腳尖，湊在我的耳邊，輕輕吹出這些字眼。

我的恐慌轉變為恐懼。

「夜郎，我好冷，你抱我好不好？」

「冷得話就會被子里去啊……」我顫抖著聲音，鼓起勇氣回頭，想制止少女繼續摟緊我，卻看到白花花一片。目前處境再次清晰確定，我只好飛快轉回去，拚命深呼吸，整個人快在矛盾里瘋掉了。

「不要嘛，只有你抱我，我才會溫暖起來。」

「……我要是抱你的話……你就乖乖躺到床上嗎？」我努力轉著思維，想找到解決方法。

「等你抱我了再說。」少女繼續在我耳邊吹著氣。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先失控，順著少女的話，或許還有出路。

「好吧，你先鬆手。」

聽我應允，少女環住我的手臂緩緩鬆開，我也守諾轉過身去抱她。但一轉身，目光里便是少女幽幽綻放的玉肌，無法形容的光華媚影，我所有的堅持與信仰土崩瓦解，一瞬間只剩不可抗拒的衝動。

好在及時咬緊了嘴唇，我的意識勉強恢復正常，目光無視少女半含著羞又全是歡喜的眼眸，心一橫抱起了光溜溜的少女。手指與肌膚接觸，牙齒禁不住加重咬在唇上的力度。

「夜郎，我好開心，被你抱著好舒服。」少女在我的懷裡伸手捧住我的臉，又輕輕開口。

「開心的話就乖乖睡覺好不好？」我僵硬著聲音，快速走到床邊，彎腰將少女放到床上，但她的手又輕巧勾住我的脖子，不放我離開。

「夜郎，你看著我嘛。」少女緊緊勾著我，將我們的鼻尖碰到一起，在我的眼睛里說著話。笑得明媚幽深，宛如初春的月牙。

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從未展現的溫柔模樣，我的心一顫，完全沒辦法移開視線了。

「夜郎，你看我的身體呀，很漂亮是不是，男生一定都會喜歡的，你喜歡嗎？」

「夜郎，我喜歡你呀，你也喜歡我是不是，不會拒絕我對嗎？」

「所以，你一定很想親我、抱我對不對？」

少女溫柔著笑顏，幽幽說著深情的話，我在不知不覺便被她引著，眼睛里呼吸里滿是她的味道。我知道我的心一點一點淪陷了。

「我不要你對我負責，只要你感受到我的心意。」

「夜郎，我喜歡你，想把自己交給你，要了我好不好？」

少女的手指緩緩滑過我的嘴唇，輕巧勾出我的衝動，我的理智立刻被絕望燃成灰燼。

只一瞬，我跳上了床，雙手緊緊扣著少女的手臂，將少女纖細的身體壓在身下，眼睛瘋狂注視著她裸露著的每一寸肌膚，想要肆無忌憚地侵奪這份美。

真的好美，宛如世界毀滅前最後一刻的燦爛。

淪陷在這樣的美裡面，對我而言，只算是天大的恩賜，若是拒絕，必將留下永恆的遺憾。

為什麼要拒絕？

接受的話，一定會步入如今的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極樂世界，那樣的話，為什麼要拒絕？

只要解開自己的心結，接受這份強烈的衝動，然後便可以迎接那份極致的美妙，所以……所以……

少女的笑在我腦海愈發耀眼，我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佔據這份美，下定決心將它吞噬。

心靈深處黑暗一片，另一個我無助的看著那裡，即將崩成劫難。但此時，我發現了一束光芒。

「阿木……」

「阿木……」

「阿木，你會一直這麼喜歡我嗎？」「嗯，會的。」

「要是有很漂亮的女生跟你告白呢？」「那就腳踏兩隻船……啊，疼……我錯了，我開玩笑的……我的心意是寫在靈魂上的，變了的話，那就不再是我。只有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發生的。」

一瞬間光華萬丈。

我不由睜大雙眼，看著自己把弱小的少女壓在身下，立刻出了冷汗，整個人籠罩著說不出的難受的感覺。

生機和靈魂都被搶走了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有一瞬間，我想要放棄自己，任由世界支配我的靈魂，連女孩都要丟下？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我用力搖搖頭，翻身到了地上。

「夜郎，過來呀，你一定想要我對不對？」

少女對我的反應沒有絲毫不悅，仍是溫柔地笑著，張開著雙臂期待我，臉上的紅暈詭異幽艷。

看著少女奇怪的行為，目光注意到床上被撕成幾片的衣服，我突然有了疑惑。

不對，就算是發酒瘋也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我知道的夏貓夜絕對不會露出這種姿態。而且我也有一瞬的迷失，好像整個人不受控制一樣，我們身上的奇怪反應肯定有原因……

那瓶包裝精美的酒立刻浮現在腦海。

陳餘音！

我的雙手不由握緊，心中的迷惑和動搖一瞬間化作憤怒。

「夜郎，過來呀，我好冷，快來抱我。」不注意時，失去意志的少女又從床上爬過來，試圖抓住我。

「我不能這麼做，現在的你不是本來的你，所以你恢復正常好不好？」明白緣由，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不安看著少女，擔心她再有什麼可怕反應。

「夜郎，你說什麼呢，我是貓夜呀，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快過來抱我呀。」

少女的笑一點點加深，不知不覺已如可怕的深淵，吞噬起少女的單純和美好。

我該怎麼做，就算怎麼做都沒用，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少女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

「貓夜，你看著我。」深吸一口氣，我決定試一下。

少女聽了我的話，笑容更深：「夜郎，你終於肯叫我貓夜了。」

我微笑：「當然了，你想讓我抱你嗎？」

少女開心地點頭。

「抱你可以，但是這麼做之前，我有條件。」我看著意識朦朧的少女，緩緩拋出機會。

「嗯嗯，只要夜郎願意，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笑了：「嗯，我的條件就是，你要聽我的話，乖乖躺在被窩裡不要亂動，可以嗎？」

聽了我的話，少女的笑慢慢止住：「夜郎，你不想要我嗎？要是那樣的話，我就不聽你的話，自己過去了。」

我的心沉了沉，最重要的一步還是沒做到。

「貓夜，不是這樣的。我剛剛碗還沒有洗好，我希望你在被子里躺好，我去把碗洗了，然後就來……要你，好不好？」

少女痴醉的笑再次出現：「嗯，夜郎，你快點兒。」

我笑笑，伸手幫少女裹好被子，慢慢出了卧室。

要解決目前問題，只能先安撫好少女，然後向外面求助。求助方法，通過手機或是我出門求助。

出門的話……如果那瓶酒真被陳餘音做了手腳，那他跟我一起上來，就是為了封住我的退路。我走到門邊，用力拉了拉門，門只是輕輕動了一下，並沒有打開，很明顯地從外面鎖上了。

手機的話，陳餘音應該也會想到這一點，為什麼沒有找借口拿走我的手機，是因為他對那瓶酒有很高的自信嗎……那樣的話，他就沒必要鎖門了……

「阿實，你現在在哪，手機怎麼一直打不通？」

之前雲飛雀說過這麼一句話。為什麼打不通，因為她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在這間屋裡陪夏貓夜打掃。不是因為太忙沒注意，而是因為真的打不通，所以……

我驚慌中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信號值，整顆心慢慢冰冷。

（下一章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