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遙遠

為什麼？明明跟雲飛雀打電話時就應該注意到這一點的，為什麼要忽視，笨蛋！

可是，做哥哥的費盡心機想傷害妹妹，我又憑什麼舉著保護少女的旗幟？

我只要順著哥哥想做的做就是了，反正世界毀滅也是明天的事，作為凡人的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貓夜，你是兄控是吧……如果你的哥哥還是你童年的那個哥哥，那樣的他站在你面前，只喜歡你一個人，你願意違背倫理，跟他在一起嗎？」

半醉的夏貓夜微笑了。

如果現在的她回到四年前，一定不會反抗哥哥的行為。因為夏貓夜已經對那個照顧她長大的哥哥念念不忘了啊。

可是，她的哥哥，背叛了她。

這樣的哥哥，沒有資格將我擊敗，而且我也必須背負正義一次，親自拯救這個無辜的少女。

我咬緊牙齒，將狂躁的心再次壓制住，思考起剩餘的可能性。

除了求救，夏貓夜大概不會忍耐太久，還不知這樣會不會對她的身體不好，所以期待平安到天亮根本不可能。而且就算到了天亮，知道我們處境的只有陳餘音而已，在他的計謀得逞前，他一定不會放我們出去，只要把食物想辦法送進來，關我們半個月都有可能，想欺騙他假裝與夏貓夜已既成事實大概也不可能成功……

還是只能求助，出不了房子，山腰裡大聲呼喊更是無稽之談，唯一的方法還是手機。

但是手機沒信號……桃樹鎮是一個鎮，連網路都有了，所以沒信號大概是山勢影響，就是說某種可能下可以獲得信號。

我一瞬間豁然開朗，立刻翻找自己隨身帶著的旅行包。片刻之後，一個簡樸厚重的衛星手機出現在眼前。

看著它微亮的屏幕，我輕輕笑了一下。

因為有過爬山時迷路手機還沒信號無法求助的經歷，所以聽叔叔建議就備了一個，沒想到有一天會給我這麼大的幫助。

這種時候，可以求助誰呢？

思考了一會兒，我默默撥出一個如自己牙齒般熟悉的號碼。

「你好，請問你是誰？」

「芊芊，是我。」聽到女孩的聲音，感慨地想哭。差一點就沒機會見你了……

「阿木……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呃，稍微有點複雜，那個……學姐在你身邊嗎，我有事想找一下她……」儘管有很多想跟女孩說，但現在我只能壓抑住，想辦法先解決危機。

電話對面沉寂了一會兒，傳來女孩不滿的聲音：「那你怎麼不打她的電話，我回宿舍了，她不在。」

女孩的不開心我當然理解，忽然打電話卻不是為了找她，沒有不滿才不尋常。但我只能如此，要責怪也只能責怪不記得雲飛雀號碼的我。

等一下……我的沒信號的手機明明存有雲飛雀的手機號，只要看著那個手機然後在這個手機輸入的話……

笨蛋！

不用原諒沒有常識罪該萬死的我……

「對不起，芊芊，我不小心忘了，那我打給她。」

沒聽到電話對面陷入寒冷的冰窟。

「呃，芊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知道我不好，我有很要緊事找學姐才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但是我又忘了我有她號碼這件事，只記得你的手機號，所以就……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突然就……」

「生氣的話你回來再說，你再不找學姐，她就睡覺了。」

女孩勉強做出生硬的口氣，但果然還是沒有真的對我生氣，我只好習慣笑了：「芊芊，有些話我忽然想對你說……」

等待了一會兒，對面安靜著什麼都聽不到，我繼續開口：「從十三歲的時候起，我一直在思考，我是為了什麼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現在，我忽然明白了——我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為你也在這個世界，你就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理由。因為喜歡你，所以我存在著，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才是是我。所以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千萬不要丟下我。」

微微一點安靜，聽到哼的一身，手機被掛掉。

我笑一下，打開沒有信號的手機，卻看著它因為電量不足自動關機的面面。

猶豫了一分鐘后。

「芊芊……那個，可以把學姐的手機號告訴我一下嗎……我的那個存著號碼的手機沒電了……芊芊，你聽我說……芊芊……」

幾番糾纏，終於撥通雲飛雀的電話。

「喂，你好，打錯電話的和騷擾電話的自己乖乖掛了，否則明天發生了什麼不要怪我。」

「……南南學姐，是我……」

「……阿實？這麼晚了找我幹嘛，想我了，還是想推倒咪mi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來請教了？」

「……那個，不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她爺爺的電話號碼，你有嗎？」

「咪mi的爺爺？推倒咪mi，不需要請示那個老頭，我同意就可以。」

「不是，稍微有點事。」

「是嗎……不過我沒有號碼，我現在只有咪mi的電話。」

「呃……那就不妙了呢……」

「發生什麼了，不用我幫忙嗎？」

「呃……好像不用……」我拒絕，好容易想到的辦法失效，稍微有點落寞。

「夜郎，我好冷，你快點兒。」少女忽然裸著身體出現在我身後，雙手又抱住了我。

「喔，這個聲音有點奇怪呢。」雲飛雀的聲音同時響起，有點微微變異。

我立刻冷汗一身。

「學姐，解釋起來很麻煩，可是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花了兩分鐘把少女再搬回被窩裡，但少女緊緊扯著我怎麼都不肯鬆開，我只好坐在床頭，一邊揉著少女軟軟的頭髮，一邊向雲飛雀請罪。

「南南學姐，你還在吧？」

「嗯，當然了，聽著咪咪奇怪的喘息聲，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我現在跟你解釋，但是……你要保證不把這件事告訴芊芊。」

「你有這麼說的條件嗎？」雲飛雀淡淡拒絕了我的提議。

「……好吧，我告訴你。」

深思熟慮后，簡明扼要毫不掩飾說了目前的狀況，包括夏貓夜發酒瘋一般的反應，包括那瓶酒的來歷和門被反鎖了，包括夏貓夜赤身luo體還有我不僅看了她的赤身luo體還摸了很多次……

「阿實，我有一個問題，你幫我確認一下。」聽完之後，雲飛雀卻很冷靜地問我。

「噢。」我點點頭。

「我記得咪mi的屁股上有一個很小的胎記，對吧。」

「嗯，左邊。」

「好了，廚房裡有菜刀，你自己了斷吧。」

「……」

「阿實，一次又一次被陳餘音騙，還把咪mi看得這麼清楚，你真的不想順水推舟從了咪mi嗎？」

「對不起……」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致歉。

雲飛雀卻輕輕笑了一下，通過手機傳過來，我心中的矛盾立刻被緩解了般。

「阿實，你的南南學姐永遠都不會責怪你，這種時候她正在想怎麼幫你。」

我也笑了。

「那她的狀況有辦法解決嗎？」

「解決的方法，最好的就是把咪mi推了。」雲飛雀毫不猶豫的說。

我只好苦笑：「能這麼做的話，我也不會這種時候打擾你了。」

「除此之外的辦法，等一夜，或者……給咪mi喝點醒酒藥。」

「醒酒藥？」

「嗯。你們喝的酒叫做『含羞』，取『含羞草』的名字，不過效果卻是與名字相反。抿一下，害羞的少女就可以鼓起勇氣對欽慕已久的王子告白；飲一口，就能把他按在牆上強吻；喝半瓶的話，應該就是咪mi的反應了，把自己脫光想要強推對方。不過跟某種葯不同的是，只有對對方有好感，酒才會生效，而且本人有清晰的思維和意識，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是酒的一種，解藥的話，喝醒酒藥就可以。如果沒有，發了情的少女應該也不會太難受，所以只要保護自己不被逆推，你們就不會有事。」

聽著雲飛雀的敘述，我看著在被子里又蠢蠢欲動的少女，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她立刻又安生了些。

「醒酒藥的話，現在被鎖著也出不去。對了，那這種酒只對女生有效果嗎，我也喝了很多，還是男生髮作時間晚一點？」

「不是，發作時間沒有差別，男生的反應好像比女生還強烈。喝半瓶的話，就算小丫頭在旁邊，你都能當著她的面把咪mi推了。」

「芊芊在的話，我想我應該會改變目標。」我笑。

雲飛雀也笑了一下，不過又換了嚴肅的口氣：「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你這麼正常真的很奇怪……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對咪mi沒有一點好感。阿實，你不會真的這麼無情吧。」

我苦笑：「這個應該不會，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正常人……等一下，我因為感冒了，所以吃飯前喝了感冒藥，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雲飛雀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或許。」

「那我給她喝一點感冒藥，她會不會就好些了？」隱約找到希望，我驚喜問雲飛雀。

雲飛雀卻沒有立刻應我，而是沉思一會兒，一認真口氣說話：「阿實，現在只有你跟咪mi兩個人，她什麼都沒穿，而且很渴望你接受她，對吧。」

這句話讓我有些意外，所以只好沉默著不說話。

「你沒有猶豫和心動嗎？咪mi雖然沒有還沒到誘人的年紀，但她的容貌和身體也不是一個男生可以無視的了，你不會想其它的嗎？」

雲飛雀好像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的眼睛靜靜問我。

為什麼要這樣呢？或者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嗎？

「嗯，我知道。我沒有選擇。」

雲飛雀笑了。

「你給咪咪喝一點感冒藥吧。對了，明天你怎麼出去？等陳餘音嗎？」

「他的話，稍微有點不願意。本來想讓爺爺幫忙的，現在是不可能了。」

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兒，雲飛雀再次開口：「我想到辦法了，你明天早上睡醒，門就會打開，不過在此之前，你要答應我，不許對咪mi做不可以做的事。」

我笑起來：「嗯，放心……謝謝你，南南學姐。」

「不用客氣，我的阿實。等你欠我了足夠的人情，我可是會讓你用一生來償還的。」

「……」

「還有，打電話期間，聽到咪咪說『夜郎，抱我』四次，『夜郎，快點』五次，其它七次，這讓我有點傷心，我給你時間想怎麼讓我開心起來，不然我或許就把電話錄音給小丫頭聽了。」

……

關掉電話，少女臉上的紅暈已經轉為熟透的蘋果色彩，讓人垂涎不已。

「夜郎，快點，我好難受，你再不來我就生氣了。」

我看著把被子踢開身體又露出來的少女，默默掩面嘆息，再幫少女拉好被子。

「貓夜，難受的話，喝點葯好不好？」我拋出目的。

少女卻立刻用力搖頭。

「我才不喝，好苦。」

「唔，不苦不苦，我喂你好不好？」

少女立刻點頭。

我嘆口氣，女生心底果然都藏著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女孩。

快速去廚房倒了一碗開水，走到卧室，少女果然又光著身子要下床。又在一番勸說下勉強將少女送回被窩。

「現在張嘴，我喂你喝。」水溫差不多，我端著水坐到床前，看少女睜著大眼看我。

「不要。」少女卻忽然拒絕。

「除非你用嘴喂我。」

……

「嗯，好吧。」我喝一口水，示意少女張嘴。少女立刻把嘴張的大大的，滿滿的得意與笑。

趁機，我將一粒白色的藥片精準丟進少女的小嘴，同時把碗放到了她嘴邊。

「咳咳……」少女咳嗽了兩下，不過還是把葯咽了下去，然後立刻不滿看我。

「呃，好喝嗎？」

少女咬著嘴唇搖頭。

「那你有什麼感覺嗎？」

「好睏。」

「那你睡一會兒吧。」剩下的藥片帶有很強的安眠成分，想要睡覺的反應倒是好點，至少比夏貓夜喝了葯立刻清醒好。要是那樣，她是會揮刀殺了我呢還是把我活活撕成衣服一樣的碎片呢……

我想起身把開水放回，少女卻伸手扯住了我的衣服，眼睛默默看著我。

「好吧，我不動。」我把杯子放在了床頭的小桌上。

「不是困了嗎，怎麼還睜著眼睛？」看著少女大眼一動不動看著我，我問。

少女搖搖頭：「不想睡著。」

我笑一下：「那我跟你講故事吧。」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

「……故事發生在在一個和現在不同的世界里，那裡有一片很藍很藍的天空，天空之下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草原……」

「你的手好冷。」少女打斷我，抓著我的手不放。

「現在是冬天，晚上的話會有點冷。」

「這裡不冷。」少女伸手掀開被子。

「呃，不用管我，我不怕冷。」

少女看著我不說話，我試著再幫少女把被子蓋好，她卻怎麼都不聽話了。

「嗯，好吧。」我深吸一口起，慢慢躺在床上，抓住少女遞給我的背角，把自己裹進了被子。

「不過你不可以靠太近……」我立刻補充，不過還沒說完，整個人被軟軟的身體貼緊。

我的被空氣浸冷得衣服讓少女顫了一下。

「好冷，我要聽故事。」

少女進在鼻尖的臉對我綻放微笑。

我嘆口氣，笑起來：「嗯……在一個和現在不同的世界里，有一片很藍很藍的天空，天空之下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草原。在那裡，生長著一群可愛友善的人們，也孕育了一個聰明單純的少年，這個故事就是以他為主角開始的……」

冰冷的長夜，難以預測的人生，我感受著少女的渺小與孤單，溫柔與溫暖，竟然完全忘卻身體接觸應有的不安和渴求，心平氣和地描述了一個美麗的童話，然後在不知不覺里進入了一個長長的夢。

（下一章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