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婚(4)
楊真和關鳳相互依偎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午。何平在帳外等候多時,只是不見楊真出來,便喊道:「將軍!午時已過,該啟程了。」
楊真在大帳內聽到何平的叫聲,對關鳳道:「鳳兒,我們收拾一下,這就啟程。」關鳳點了點頭,兩人站起身來,走到楊真的床邊,把他的衣物都打理成了包袱,這才出來大帳。楊真出來大帳,見何平和牛三背著包袱牽著馬,站立在那裡,便拱手道:「有勞二位兄弟久候了,我們這就啟程吧。」
何平和牛三看了看關鳳,牛三問道:「將軍!關小姐也跟我們一起去嗎?」
楊真點了點頭,道:「自然是一起去,牛哥,你再去牽匹馬來。」
牛三諾了一聲,便去了馬槽,不一會便牽著一匹馬來到大帳。牛三將馬匹交給楊真和關鳳,嘿嘿笑道:「將軍!一路上有個女人做伴,咱們吃飯也不愁了。」
關鳳聽著牛三這沒有頭腦的話,很是不解,便問道:「牛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會做飯哦!」
牛三連忙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姐叫我牛三便好了。誰要你做飯了,一路上有我在,哪裡敢讓小姐做飯。我的意思,一路上有你陪伴,我們吃飯會很香的,這叫做秀色可餐嘛!」
楊真、關鳳、何平聽了牛三的解釋,都哈哈大笑。牛三一臉正經地道:「怎麼,我說的可是實話。」
楊真嘿嘿笑了兩聲,高聲喊道:「啟程!」
四人走到軍營門口,只見三千士兵整齊地站立在那裡,一個千夫長走了上來,對楊真道:「楊將軍,大夥知道你要走,都要來送你,我攔都攔不住。」
楊真望著全營的兄弟們,想起這一年多來,大家的朝夕相處,不禁有點潸然。只聽一個士兵高聲叫道:「將軍!一路上多多保重!」同時將右手高高舉在胸口,又喊道:「將軍威武!」其他士兵也一同向楊真敬了一個軍禮,一同高呼道:「將軍威武!將軍威武!」聲音環繞在每一個人的耳朵中,久久未絕。
看到這一幕,楊真眼睛中,早已經浸滿了淚水,兩行淚,順著臉龐流了出來,落在地上,擲地有聲。楊真連忙擦去了淚水,回頭對關鳳、何平、牛三道:「我們走!」
軍隊閃出了一條路,楊真垂著頭,默默地走在中間。他不敢抬頭看士兵,只怕多看一眼,自己的內心便要多難受一點。每踏出一步,楊真都感到十分艱難,這個充滿快樂和激情的軍營,帶給了他太多太多的回憶,然而,今天,他就這樣走了,是否還能見到他們,已經成了未知之數。新的環境是否能如他的意,是否會有這樣的快樂,他都不得而知。
「將軍保重!」
隨著最後一聲士兵的齊聲共喊,楊真已經走出了軍營好遠,他毅然地跳上馬背,「駕」的一聲大喝,便飛馳而去,留下的只是路上清晰可見的馬蹄的印記。
成都城,丞相府。
楊真獨自一人到了丞相府,來索取他的官印和任命狀,關鳳不願被諸葛亮看到,和牛三、何平一起留在了丞相府外,靜候楊真。
門童將楊真帶到府中大廳,大廳內空無一人,門童讓楊真在此等候,便轉入後堂,去請丞相去了。不一會,從後堂傳出來一個人的腳步聲,等到腳步聲近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間漢子便走了出來,那人正是諸葛亮。只見他著一身黑色長袍,頭戴一頂倫帽,手裡搖曳著一把羽毛扇子,腰中系著一條華玉帶,輕盈地走到大廳正座,端莊地坐在了椅子上。
楊真當即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叩拜道:「末將楊真,叩見丞相大人!」
諸葛亮手中羽扇輕輕抬起,口中念道:「楊將軍請起!」
楊真站起身來,立在大廳之中,低著頭,不敢直視諸葛亮。諸葛亮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楊真,伸手指著他身後的一張座椅,說道:「楊將軍,請坐吧!」
楊真應聲而坐,謝過諸葛亮后,便道:「丞相,末將前來領取官印和任命狀,昨日丞相府中傳令人員沒有帶在身上,要我今日來府中自取。」
諸葛亮「嗯」了一聲,對大廳外一個門童道:「去我房間,將那個桌子上的包袱取來。」
門童應了一聲,自便去了。諸葛亮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楊真,緊接著道:「你此次去永安赴任,我早為你安排妥當,永安為我國東大門,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雖然我國已與吳王立下盟約,但是東吳之人不可輕信,要是盡數撤去留守士兵,吳兵一旦得知,必然侵犯。前者,為了屯田,我調走永安四萬大軍,致使永安防軍勢弱,今次你去上任,可領兵馬三萬,以資防軍,備不時之需。」
楊真站起身來,抱拳叩拜道:「末將遵命!」
諸葛亮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羽扇,呵呵笑道:「還有一事,我需先說明給你。」
楊真朗聲道:「丞相有事儘管吩咐,末將聽候調遣。」
諸葛亮看了一眼楊真,輕描淡寫地道:「你出身白耳近衛,又屬益州氏族,如今國家人才凋零,正是用人之際,望你多加努力,且不可因兒女私情羈絆住了你的進取之心。」
楊真聽了,覺得諸葛亮含沙射影,似有所指,細細一想,當即便已明白,知道諸葛亮在影射他和關鳳的事情。楊真百思不得其解,丞相怎麼管起這種事情來了,但是他喜歡關鳳是事實,不管是誰都改變不了他對她的愛。他聽出話外之音,當下辯駁道:「啟稟丞相,末將出身寒門,自幼跟隨母親長大,粗學一些詩書禮義,心中也知道忠孝仁義愛五字。末將雖比不上那些士族閥門,至少也是敢愛敢恨,報國之心從未磨滅,兒女情長乃人之常情,又豈能阻礙末將一腔報國熱血?一旦國家需要,末將定當為國盡忠,雖死無憾!」
諸葛亮聽了,微微一笑,話鋒一轉,當即便道:「楊將軍忠君愛國之心,我怎麼會不知。聽說先帝臨終前,曾賜給你一面免死金牌,不知道是真是假?」
楊真聽了,大吃一驚,心中暗道:「先帝賜給我免死金牌,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何況當時除了先帝和我,房間內別無他人,丞相又是如何得知?」楊真看見諸葛亮眼神犀利,正在關注著自己,不答不妥,便道:「啟稟丞相,確有此事!」
諸葛亮「哦」了一聲,眉頭微微一皺,隨即散開,笑吟吟地道:「先帝如此垂愛於你,還望你莫要辜負了先帝的厚望。」
楊真答道:「先帝待我不薄,子淵,自然不會辜負先帝,丞相儘管寬心。」
此時,門童帶著一個包袱進了大廳,先是走到諸葛亮面前,彎身施了一禮。諸葛亮羽扇一抬,指著楊真,對那門童道:「將包袱交到楊將軍手上!」
那門童畢恭畢敬地將包袱交給了楊真,便退身到大廳外。楊真接過包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諸葛亮道:「包袱中是官印和任命狀,你且騎馬去東營,三萬兵馬早已等候在那裡。你見到馬謖,說明來意,他自然會將兵馬輜重一切軍需撥付給你。」
楊真走到大廳當中,向諸葛亮鞠了一躬,同時說道:「末將遵命,丞相還有何吩咐?」
諸葛亮道:「在你包袱中,有我親筆書信一封,你將三萬大軍臨近永安時,便可拆開來看,依照上面的話做,不得有誤!」
楊真再拜,諸葛亮一擺手,便道:「時辰不早了,你且去吧!」
楊真告退。諸葛亮看著楊真遠去的背影,長出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先帝臨終,賞賜給他一面免死金牌,到底是何用意?」諸葛亮嘆了一口氣,踱步走入後堂,從後堂那邊傳出了三聲哈哈大笑。
楊真出了丞相府,關鳳連忙迎了過來,很是親切地問道:「子淵,拿到了?」
楊真將手中包袱高高舉起,笑道:「看,已經拿到了。」
「拿到就好。」關鳳同樣笑道,「那我們趕快啟程吧!」
楊真道:「不急,還要去東營交接兵馬。」
關鳳問道:「多少兵馬?」
楊真答道:「精兵三萬,丞相讓我帶到永安。」
關鳳略顯的有點焦急,便道:「那還等什麼,快走吧!」
楊真點了點頭,跳上馬背,關鳳、何平和牛三,三人隨後翻身上馬,四人一起向前走著,剛朝前走出不遠,便有一彪騎兵擋住去路。隊列閃開,從後面走出一騎,手提一口青龍偃月刀,胯下騎著一匹雄壯的黃鬃馬。那人將手中寶刀一舉,朗聲叫道:「關鳳!快給我過來!」
楊真見了,當即下馬,抱拳叩拜道:「末將楊真,叩見關將軍!」
關鳳卻不願理睬,當下在馬上叫道:「二哥!你是來拿我來了嗎?」
那人正是關興,自關鳳離家出走,他便派人四處打探,後來見到張苞,知道她向西北方向去了。關興一猜便著,知道她去都江堰找楊真了。他便領著軍馬去了都江堰,可到了都江堰楊真早走了,一路打探,才知道他來了丞相府,當下便跟來過來,此時正好撞著了。
關興怒道:「鳳兒!母親已經將你許配給了張苞,你如何又跟楊真走?置母親和家於不顧,我從小寵你,凡事任你性子,這次二哥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了!快給我過來!」
楊真一聽,連忙轉頭望著關鳳,他不知道關鳳為何早上會來,他也不曾問起,此時聽了關興話語,猶如晴天霹靂。楊真一臉冷汗,問道:「鳳兒,關將軍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已經許配給了張國舅嗎?」
關鳳知道再瞞是瞞不住的了,點了點頭,跳下馬來,緊緊抓住楊真的手,對他道:「子淵,我愛你,不管母親將我許配給了誰,我都不會嫁,我這一生只會跟你一個,我只屬於你一個人。」
楊真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又何嘗不是深深愛著關鳳呢?楊真望著關鳳,眼眶早已經濕潤,聽到關鳳已被許配給張苞的事情,他的心中極其難受。
雜亂的馬蹄聲,從楊真等人的後面傳了過來,又一彪騎兵到了,為首一人,皮膚黝黑,面容粗曠,正是張苞。張苞押運那堆泛著綠光的寒鐵,幾經波折,方才到了城中。這會兒正要趕往丞相府向丞相復命,不想前面有人擋道,當即領了十幾騎先來一看究竟。張苞定眼看見了關鳳,隨後看見對面馬上的騎士是關興,他不明所以,當即問道:「關興!你堵在這裡做什麼?」
關興見了張苞,當下叫道:「張苞!你的妻子此刻要跟隨別人跑了,你做何感想?」
張苞一聽,大吼一聲,哇呀呀地叫道:「是哪個賊子,竟敢如此造次!鳳兒!你快過來!」
關鳳不聽,對張苞道:「張苞,母親將我許配給你,可我並不願意,如果你強行逼婚,我今天便自刎於此!」只見她抽出楊真腰間所系鋼刀,將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一動作,嚇壞了楊真、關興和張苞,楊真站在身側,方欲躲刀,不想關鳳一轉身子,閃到了一邊。關興和張苞嚇得面如土色,紛紛滾下馬鞍來,急忙向前走去。
「都別過來!」關鳳高聲喊道。
楊真、關興和張苞三人立時站立不動,但是心裡卻恨不得一把將刀給奪了下來。關鳳迷離的雙眼望著楊真,輕輕地說道:「子淵,生是你楊家的人,死是你楊家的鬼,如果今後不能和你相依相伴,鳳兒甘願今天一死。」
楊真淚水盈眶,看著關鳳如此模樣,他的心中疼痛不已,生怕關鳳做了什麼傻事。楊真向前走了一步,緩緩地道:「鳳兒,你把刀放下,別做傻事。你不是說我們要永遠的在一起嗎,生生世世都不分開嗎,你都忘記了嗎?」
關鳳同樣泣聲道:「我怎麼會忘記呢。如果他們再逼婚,我就死在他們面前。」
關興緊張地道:「妹妹,你別做傻事,萬事都可以商量。」
張苞也叫道:「是啊,鳳兒,你要是真不願意嫁給我,我不會強求的。」
「丞相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