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兵永安（3）

楊真將部隊全部帶至永安城的校場，陳到也早等候在那裡了，兩人將大軍移交之後，便離開了校場，來到了陳到的房間。

楊真剛步入陳到的房間，便聽見「吱呀」一聲，回過頭時，卻看見陳到已經將房門關上。陳到擺了擺手，示意楊真坐下。楊真和陳到對面而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陳到，並且說道：「陳將軍！這是丞相親筆所寫，你且看看。」

陳到接過那封信，打開來看，見信頭沒有稱謂，信尾也沒有落款，抬頭瞟了楊真一眼。陳到見他端坐在凳子上，眉頭緊鎖，目光凝重地看著自己，便道：「這信為何沒有稱謂和落款？」

楊真道：「將軍一看便知原因。」

陳到低下頭，目光在信上掃了一遍，臉上露出緊張之色，把信扣在手中，「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顯得甚為憤怒。楊真見此一幕，不知道陳到為何有如此怒氣，便問道：「將軍為何如此憤怒？」

陳到冷「哼」了一聲，罵道：「丞相這樣做，未免有失體統，叔至萬萬不敢苟同。」

楊真看出門道，便再問道：「丞相已經下達私命，我等應該如何是好？」

陳到看了看楊真，問道：「你是如何打算？」

楊真怔了一下，沒有想到陳到會反問過來，便道：「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切甘願聽從將軍安排。」

陳到突然哈哈大笑，朗聲道：「想我陳到多年來保護先帝，征戰沙場，久經戰陣，也算是一世英名，不想今天卻成了他人爭權奪利的劊子手。好一個一箭雙鵰之計！哈哈！諸葛亮！陳到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楊真聽了，似乎有點感同身受，畢竟，丞相的這道命令是頒布給他們兩個人的，不管事情的成敗與否，都脫不了干係。楊真這兩年輾轉在官場，也知道國家法律，私自謀害朝廷大臣，是要受車裂之刑。一旦他們謀害李嚴成功，完成了諸葛亮交代的秘密任務，朝廷必定追究，諸葛亮並非善善之輩，為了保全他自己，肯定會丟棄楊真和陳到兩人，到時候兩人是百口莫辯，必死無疑了。如果他們不遵從諸葛亮的命令，陽奉陰違，雖然是他的秘密命令，可一旦不如他意，大權在握的諸葛亮，還不是要拿楊真和陳到開刀？

楊真細細想來，似乎這次來永安，便是諸葛亮故意安排的，藉此機會除掉異己。開始楊真只當是諸葛亮權利熏心，為了爭權而痛下殺手，可是此時聽了聽了陳到的話，不覺有點背脊發涼。「丞相啊丞相，你這任務交給我來做，哪裡是垂愛於我啊，分明是在害我啊！」楊真心中暗暗叫道。

「楊真，你可知道為什麼丞相要這麼做嗎？」陳到突然問了一句話，打斷了楊真的思緒。

楊真搖了搖頭，只聽陳到先是嘆了一聲，而後慢慢地解釋道：「諸葛亮這樣安排，無非是想用此一計，把我連同李嚴一起除掉。」

楊真「啊」的一聲驚呼，忙說道：「這是為什麼？」

陳到嘿嘿乾笑了兩聲，聲音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緩緩地道：「你有所不知，諸葛亮此人權利**過重，恨不得一切事物均通過他來處理，看不得有人在他之上。先帝在世時，深知這一點，重用以法正、李嚴為首東州派，將權利全部分散開來，致使諸葛亮完全被架空。後來法正離奇死亡，先帝不得已才啟用諸葛亮，由此諸葛亮逐漸拉攏軍中荊州士族，自成一派，與東州派和益州派相抗衡。先帝辭世時，臨終遺言，命諸葛亮和李嚴共同輔政，沒想到諸葛亮一紙命令，竟然讓李嚴留守永安，以鎮川東。你想想，一個輔政大臣不回都城，反而鎮守邊疆，一切國家大事完全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只空頭掛著個名號，任誰也看不過去。於是我就去找他理論，結果激怒了他，就此結下樑子。」

楊真聽完陳到的話，不覺對諸葛亮有了新的認識。他又想起先帝臨終的那個近乎謀反的密令，開始他以為這是先帝太相信諸葛亮，以至於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丟掉江山的舉措。可是現在看來，他完全理解錯了。先帝之所以有那樣的命令，完全是對諸葛亮的一種不信任，一旦諸葛亮不同意輔佐少帝，便要他先殺先帝，再擁護諸葛亮，這怎麼講也講不通。也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先帝寧願選擇自己死，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江山被人給篡改。楊真也只是這麼的猜測，可事實究竟是怎麼樣，估計也只有先帝自己才能真正的解釋清楚，這也成了楊真心中的謎，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陳到看著楊真，見他略有所思，也不便再說話，生怕打斷了他。良久。房間內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唉！」楊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陳到聽到了，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楊真覺得好笑，便道：「將軍，我嘆氣，你也跟著嘆氣，看來我們是志同道合了。」

陳到微微一笑，緩緩地道：「楊真。你太天真了，做官不該如此，做人也不該如此，你且記住，以後不管做事還是做人，都要記得一個字，那就是『精』。」

楊真道：「子淵記住了，多謝將軍教誨。將軍，這件事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陳到道：「容我慢慢想想，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對了，你且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樣秘密。」

楊真狐疑道：「什麼東西？」

陳到起身，推開了房門，向楊真一招手，說道：「來！跟我來！」

楊真站起身來，走到門外，陳到將房門鎖上，在前面領路。兩人繞過了幾個彎，穿過了一個園子，來了另一個園子中。陳到停止了腳步，指著一間房間道：「秘密就在這個房間里。」楊真將周圍環視了一圈，大吃一驚，道：「這．．．．．．這不是先帝臨終前所住的房間嗎？」

陳到點了點頭，神情頗為凝重地道：「不錯，不過你要答應我，看完這個秘密之後，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楊真道：「將軍放心，楊真明白！」

陳到領著楊真來到房間門口，門口沒有任何人，自從先帝駕崩之後，這間房子也隨著先帝的辭世而與世隔絕了，這個園子也成了禁忌之地，很少有人來。陳到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與楊真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剛一進門，楊真便聞到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那種味道難以形容。楊真連忙捂住鼻子，仔細看了看房間，見到房間內一片狼藉，藥罐、書簡、衣服散落一地，而且上面還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灰塵上面，有著一串腳印，通向床邊。楊真問道：「將軍，這兩年來，這裡都沒有人打掃過嗎？先帝原來的寢宮為何變成了如此模樣？」

陳到答道：「我兩年前被調到永安，協助李尚書鎮守此地。但是這裡的軍政大權均在李尚書手中握著，我除了每日到太守府報到之外，其他時間都無所事事。有一次，我想起了先帝，便走到這個園子中，想在先帝臨終時的房間里找到一點慰藉。當我來到這個園子中時，原先的守衛早已經空無一人，園門也落著鎖，我想，這估計是李尚書不想讓人打擾這個地方的原因。但是當時我實在很想進去，便翻牆進了園子。當時這個房間並沒有鎖，我進了房間，看見一片狼藉，和現在是一個樣子。不知道是誰翻亂了這裡，但是直覺告訴我，來的人，一定是在找什麼東西。我當時很是氣憤，便想收拾一番，重新將物品整理整理。當我來到床邊，將仍在地上的被子給拾起鋪在床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自此，我便將這個房間落鎖，不許任何人進來。幾天前，我又來了一次，地上的腳印便是我留下來的。」

楊真聽了，急忙問道：「將軍，你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兩年來，你都不曾告訴任何人，為什麼你願意告訴我？」

陳到不答，拉著楊真的手，將他拉到床邊。陳到鬆開拉住楊真的手，將床上的被子給掀了起來，他跳到床上，順著牆壁摸了摸，在摸到一塊略微突起的磚塊時，他停了下來，用力向前一推，這堵牆的四分之一，被推了進去，露出一個洞口來。

楊真睜大了眼睛，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床邊上還有一間密室。洞口裡面黑洞洞的，看不見任何光線。陳到將一隻手伸了進去，在那邊牆邊上一摸，摸出一個火把來，他將火把點燃，舉著火把，鑽進了洞口裡的密室。密室被火光一照，亮堂了許多，陳到從密室里探出頭來，對楊真道：「快點進來！」

楊真也通過洞口鑽進了密室，密室的空間十分狹小，而且還有許多台階，楊真映著火光，看到台階一級一級地朝下延伸，一直延伸到火光看不見的地方。楊真道：「將軍，這裡的台階一直朝下延伸，莫非下面是個地下室？」陳到笑著道：「聰明，你跟在我身後走。」

只見陳到走舉著火把順著往下延伸的台階，一級一級地走了下去，楊真在後面跟著。兩人走了一會，陳到身體一轉，將手中的火把高高舉起，一團火焰被火把燃著，迅速向前延伸，竟然是個延伸的火池。陳到又向後轉身，向前走了幾步，也用火把將對面的火池給點著了。兩道火池被點著了，原本黑暗的密室立刻亮堂起來。楊真定眼一望，看見了密室中的全部景象，嘴巴張的大大的，獃獃地站在了過道的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