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彈 夜櫻問塵
[浮世の隨に、此処は宴鋼の檻。]——跟從塵世浪,此處開宴鋼鐵牢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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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踩斷一截樹枝,單手用匕首把樹枝尖利的地方削平做成簡易的固定板,用布條把樹枝綁在右手手腕斷掉的地方。空的動作相當熟練而且很輕易,如果是普通人一定需要別人幫忙。看得出空好像經常自己處理傷口,而且已經養成了在沒有紗布的情況下撕衣服包紮的習慣。要知道,習慣不是一朝一夕的。
時也已經處在朦朧狀態,表情似乎很痛苦。此時如果不是因為未咲還在戰鬥,他早就昏過去了。這樣瀕死的感覺讓時也幾乎窒息,但是時間和經歷是很奇妙的,幾年甚至幾十年後再去做相同的一件事感覺就會完全不同。就好比現在。現在的他已經不同於從前了。他不擔心自己會死,但是感覺就是快要死了;就算死了他也不在乎,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要是他死了,看老爺子的表情會多抽搐?保證得抽死那老白痴,要是一怒之下再來個殺個精光,這麼多人給他陪葬呢,不知道孟婆是不是得專門買個大學食堂里那種大鍋來煮湯,不然哪裡夠喝!
突然這邊樹一震,時也瞬間清醒過來,強撐著身子站起來,不幸又摔了下去。空沒理時也,摔吧摔吧,摔死你關我屁事兒。倒是看著未咲的慘像,空感覺怒火中燒實在是難以忍耐。未咲扶著樹緩緩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刀:「敢出手你試試。」
「……嗯。」空勉強應了一聲,既然未咲說了,他還出手,可就是不義了。好吧,他忍了。
穆奇哥羅蹲著馬步,顯然也很吃力,看起來也是沒力氣笑了。大概是沒想到未咲能這麼有耐力。
未咲倒是顯得很有耐性,一次一次地被穆奇哥羅打出去,每一次都會留下一道傷痕,而穆奇哥羅卻毫髮無損。
眼看已經過了將近半小時,一向冷靜的空都有了一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未咲是絕對不能容忍慘敗的那類人,更不能容忍看著兄弟被揍。所以她一定會苦戰到底,除非她死。
「嘿……挺結實。」未咲費力地說道。穆奇哥羅看著未咲狼狽的樣子也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樣子,彷彿料定了未咲會輸一樣。
未咲也跟著笑,笑到最後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未咲直接被摔出去攔腰撞倒了一棵樹。未咲被這一撞撞得是七葷八素,吐了一口血出來,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一樣。可是都到這一步了,怎麼可以放棄。
未咲緩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坐起身,大幅度的動作扯得她渾身都疼。感覺好像也是斷了幾根骨頭了來著?
「很好,很好!哈哈哈!」穆奇哥羅囂張地拍手叫好,全然一副勝利者的樣子。未咲順手用穆奇哥羅那搶來的刀插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身子站起來,低聲「咯咯咯咯」地笑起來。
安靜了這麼幾秒鐘,風力逐漸強了起來。未咲忽然呸了口血,自言自語:「老子等這時候等好久了。」
穆奇哥羅心中大罵,這什麼東西,明明都一副要死的樣子了,為什麼還要站起來!?
寒風呼嘯,吹走了遮擋在月前的黑雲。皎潔的月光終於灑在樹林里,彷彿洗去了漂浮多時的塵埃。
「喀嚓」一聲脆響,穆奇哥羅手中的刀應聲粉碎。
「怎……怎麼……」
「都是你的驕傲害了你啊。」未咲笑了,拾起掉落的自己的刀,雙手握在刀柄上。「不是說我搶你的刀不厚道么?來來來,誰輸了就嚼完一火車皮炫邁。」
手起刀落,應和著風的方向,激起的浮塵濺上鮮血,似飄飛的櫻花。
時雨.第一式.飆風。
未咲一躍而起,速度之快,與風比擬。黑金起刃,風比刀劍。
時雨.第六式.亡秋。
未咲眯了眯眼睛,劈頭砍下,力道瞬間震得穆奇哥羅手臂一陣麻。未咲順勢刺過穆奇哥羅,剎那間已在他的身後。畫面在此定格,飛濺的鮮血和掉落的武士刀。
時雨.終式.櫻問塵。
未咲一陣恍惚栽倒在地上。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奇妙,你非得先犧牲些什麼才能贏,而且只要不犧牲你就永遠處於下風。當然現在已經不單單是輸贏的問題了。空走過去扶起未咲,發現未咲的情況比預想要好得多,傷口已經在癒合了。只不過還是要開刀,得把斷掉的肋骨拿出來才能長新的。
空看著未咲的傷口癒合這麼快,又覺得奇怪。按照種族來看,未咲和時也應該是一樣的,而且總的來說時也的血統還比未咲的好,沒道理受了皮外傷不癒合。
空又走過去把時也拖到這邊,難道說是時也失血太多,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再去修復身體了么?
失血……空又看了一遍時也的傷口,血基本都幹了,最早的那幾個還結痂了。
突然空眼前一花,差點摔翻在地上。他嘆了口氣,又蹲下身仔細觀察時也的傷口。
失血失血失血,靜脈給割了?
空抬起時也的手腕,發現也沒什麼大的傷口,除了手背上的大口子都是些皮外傷。按照通常情況來看,吸血鬼的傷口是不會結痂的,在血流出來的第一時間傷口就會癒合。就算失血再多,也不可能出現時也這種情況。
莫非是……
吵鬧聲打斷了空的思路,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後,最先看到優姬,接著是錐生零和玖蘭樞,後面是神情迷茫的理事長和一臉莫名奇妙的藍堂。空鬆了口氣,暈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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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咲睜開眼看見一片模糊的白,心說還活著,又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過了兩秒又猛地睜開眼睛,這次看得很清晰,自己正面對著白色的天花板。她坐起來看了一眼吊針,也沒管,心說輸完這一瓶叫護士來拔掉好了。就這麼乾巴巴地在這裡坐了幾分鐘緩了一下,突然想起來還有倆受傷的傻逼不知道怎麼樣了,趕緊狂按電鈴。護士被嚇得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猶如脫韁的草泥馬奔騰而來。誰知道未咲就讓她拔了吊針,搶過一個創可貼扒在手上就直奔前台。
「見崎時也和雪名空在哪間?」
那醫生被問得一嗆,「你說那個像混血一樣的小子?就在那兒,他需要靜養,傷得可真不輕啊!剛來的時候都把我們給嚇了一跳……」
未咲哪裡有時間聽這醫生廢話,不耐煩地打斷這個三八:「那空呢?在哪?得得您停一停,我見著他再陪您聊,行吧?」
「在混血小鬼隔壁,我帶你去吧。」那個愛八卦的醫生一聽未咲和她聊天就特興奮地帶著未咲去了空的病房。
「你怎麼就下床了?」突然玖蘭樞在走廊上攔住未咲。
未咲的焦急溢於言表,心說我下不下床關你屁事。「空呢?」
玖蘭樞指了個房間,未咲甩下醫生徑自去了。那醫生看玖蘭樞長得養眼,也沒追上去,趁機和玖蘭樞攀談起來。
「誒?你是那小女生的哥哥?」
「不是。」
「你們是男女朋友?」
「不是。」
「那你們是……對不起啊我話太多了!」
醫生接觸到玖蘭樞木無表情的臉就一個激靈,趕忙擺手道歉。真是的,長這麼帥竟然板著張臉,也真是浪費了。
玖蘭樞有點心煩,醫生也識相,沒吭聲。
好吧,不理我,還嫌我煩,我走行了吧?
醫生撇撇嘴,走回前台。突然玖蘭樞好像想到了什麼,叫住了她,問:「那個雪名空是不是以前經常來這家醫院?」
「嗯?見過幾次,好像是體檢來的?」醫生想了一會兒,「聽說他是忍著學院的啊,雖然一開始還不太相信,但是體質很好,好像耐力也很好,是就是了吧。」
「他有什麼記錄嗎?」
「這個……」醫生皺起眉想了想,「應該有吧。」
玖蘭樞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能幫我查一些東西嗎?你應該有調資料的權利吧?」
「可是……」醫生為難地搖搖頭,她可沒權利泄漏病人資料。
玖蘭樞歉意地笑了笑,醫生也沒辦法,根本沒法拒絕啊。(蒼久:感到憂鬱哥在色誘[嫌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