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陣痛(下)
巍醒過來的時候,頭腦已經是一片明澈,沒有疼痛,那種莫名的煩躁情緒,一切似乎又歸於正常8<>
昨晚那場幾乎讓他整個人為之崩潰的頭痛,就像是個噩夢,醒來后一切都消失了。
李巍掀開不知什麼時候被蓋在身上的毯子,卻驚訝地現,自己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嶄新的睡衣。
房門忽然打開。
「我不是說了誰也別讓進……嗯?」李巍的話說到一半,卻又怔住,轉瞬間臉上又洋溢著幸福的笑意,「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的?」
雷琳和安雅一一後走了進來。
雷琳一身素雅的裙裝,看來比平時戎裝的她,少了幾許英氣,但卻平添了幾分嫵媚,V字領的上衣,更是凸顯了她傲人的上圍。
相對而言,她后的安雅,還是平時穿慣了的那一身制服,就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不過此刻,安雅的手上卻端著一隻餐盤,只是不知那木質的碗蓋下藏著的究竟是什麼美味。
「聽說你突然頭疼得厲,我和小雅就立刻趕過來了……怎麼,你不歡迎嗎?」雷琳一邊說著,一邊坐上了床沿。
「怎麼會……我只是有些喜出外罷了。」
只恨這床太過寬大。自己伸手也夠不著雷琳。否則一定會把她攬到自己身邊來。
床上就有擱置餐具地支架。安雅將支架移過來后。放下餐盤。也坐了下來。「說真地。昨晚我們過來地時候。擔心得不得了。他們說你昨晚又跟人動手了。還摔著了。」
「擔心?有什麼好擔心地呢?我這副身體……」李巍拍著自己胸膛。
「你地身體我們當然不擔心。可是你地……」安雅話說到一半又說不下去了。
李巍會心地一笑。「你是想說。我地身體是夠結實。不過這腦子還是很脆弱。對吧?」
一直以來李巍都不大願意提及自己的身體被強制改造過的事實,儘管很多時候,這副軀體讓他做到了很多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這副人造軀體成就了如今的他。
然而一切也都無法改變他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這一事實。
對於一個來自另一個時代,成長於一個觀念相對保守的環境下的李巍而言,這不能不說是他的一塊心病。
不過果說有誰在李巍面前提及這件事而不會讓他心生不快的話,那麼安雅絕對是第一個。她也是如今還留在李巍的生活當中,並且見過被改造前的李巍的唯一一人。
安雅不好開口的話,李巍自己卻說了出來讓安雅越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而她又是個不善掩飾自己內心想法的人。
「傻丫頭,我們三人之間,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李巍往一旁挪了挪,坐到了安雅那一側的床邊,「來,讓我瞧瞧給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碗蓋被李巍揭開,不過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了。
「這……這是什麼?」李巍指著那一碗黑黑的、有些粘稠的,不知該說是湯還是糨糊的東西問。
「是葯……很有效的草藥配方安神補腦和散瘀都很有幫助。」安雅甜甜地笑著解釋說。
李巍這才想起來,安雅似乎曾經說過中藥的藥理她也學過不少。而且據他所知,經過了四百多年的展,又得益於其他自然學科的進步,有著幾千年歷史的中藥體系已經漸趨完善,包括經脈學在內的一切理論已經找到了對應的科學依據,並且很多傳統藥方也都經過了改良,毒副作用減少,藥效提高。
不過,再怎麼展,中藥仍然是中藥,它給普通人的第一印象仍然是一個字:苦這是李巍在捏著鼻子喝下整碗葯之後的深切體會。
「其實,我真沒事,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李巍接過雷琳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昨天的頭疼,應該是長時間航行帶來的身體反應,只是不湊巧又摔了一下,激化了身體的不良反應罷了。」
「我也希望是我們神經過敏了。」雷琳嘆了口氣,笑著道。
「對了,你們兩個都下來了,那船上的事……」李巍忽然有些憂心起來。
「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雷琳學著李巍剛才的語氣,套用了他剛剛說過的話,「你別忘了,船上可還有葉莎這位大管家呢,有她在,還有傑利……哦,對了,還有個查理,也能榜上不少忙呢。」
「是嗎……那就好。」李巍放心了不少。
「對了對了……」雷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差點忘了告訴你了,我這次來瓦斯台,其實不光是來看你。」
「哦?」李巍假作不滿狀,「原來你是另外有事,順便才來看看我的啊?」
「不是不是……」雷琳趕緊擺手解釋,「我原來是打算過幾天才回來的……我本來還想給塞班安排幾個周期的模擬訓練,讓他好好熟悉下泰拉揚號的環境
簡單的系統使用呢。不過聽說你出事了,我就立刻了。」
李巍和一旁的安雅相視一笑,又道:「嗯,嗯,知道你是關心我的……那你原本打算來瓦斯台,到底是有什麼事?」
「我是想來參加瓦加人的『流水節』的。」雷琳美滋滋地答道。
「流水節?」李巍依稀記得這個名稱,但一時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個什麼節日了。
「對啊。」雷琳點頭,「瓦加人的傳統文化里,把女人比作流水,把男人比作高山,相應的,分屬女性和男性的傳統節日就各自稱為『流水節』和『高山節』。不過,『流水節』的影響力和重要程度,可是比你們男人的『高山節』大得多了。」
「哦,是這麼個『流節』啊……」李巍恍然,又好奇道:「那,這個流水節到底有什麼特別的,能吸引你這位來自遠方的貴賓呢?」
雷琳稍稍蹙眉,「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既然是號稱瓦加人僅次於新年的第二大節日碼應該很熱鬧的吧?之前你們還沒回來的時候,就有好幾個部族的族長夫人親自給我過邀請了。」
「族長夫人?」李訝異道,「她們……怎麼會找上你的呢?」
雷琳故作神秘地一笑,卻不答話。
安雅俯身在李巍耳畔小聲道:「她的邀請函我昨晚剛看到了,抬頭的稱呼是『尊貴的團長夫人』!」
「哦~」李巍恍然大悟誇點著頭,「原來如此啊……」
雷琳當然知道安雅說了么,此時卻故作從容地走到一旁,去衣櫥里給李巍拿衣服去了。
著雷琳那被短裙和束腰緊身上衣勾勒出的,弧度誇張的S型側影李巍此刻卻並沒有多少想去「佔有」的念頭,反而覺得,此時的雷琳更像是個已婚的小婦人,正在給自己的丈夫挑選著今天出門的穿著。
「話說回來……昨晚是誰給我換的衣服?」李巍忽然想起來,便問道。
「當然是我和琳姐姐了。」安雅甜甜的笑容略帶著點羞澀,「其他人誰敢進來啊……你又交代過讓任何人進來,萬一把你弄醒了,火把人打出去可怎麼辦?」
「是嘛……」李巍笑著搔了搔頭皮,「那這麼說,我昨晚……不是在你們倆面前徹底走光了?」
「誰稀罕啊……」安雅扮了個鬼臉,頭扭向一邊。
李巍笑著雷琳手裡接過自己的衣物,剛剛準備脫下睡衣忽然皺了皺眉,又對二女說道:「要不們倆先出去透透氣吧?」
「怎麼?昨晚該看的都被我們看過了,這會倒還害羞了嗎?」雷琳噗嗤一聲樂了著問。
「這個……我不太習慣嘛。」李巍尷尬地聳聳肩。
「琳姐姐,我們走吧。」安雅起身拉起雷琳的手,勸道。
「好好好,我們走……讓某些人在這裡扮純情好了。」雷琳臨走也不忘擠兌一句。
待二女離開,並順手關上了房門,李巍強忍了許久,一直故作平靜的一張臉,才陡然間曲起來。
那劇烈的,猶如千萬支針刺進來一般的疼痛又一次席捲了他的腦部,而他捂住前額的手,也分明地感覺到了那股熱量,已經開始有些燙手。
李巍不敢喊出聲,只能再次倒回床上,伏卧著,用鬆軟的枕頭緊緊蓋住自己的後腦,並用拳頭在自己腦地敲打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減顱腔內的那股劇痛。
在這一刻,李巍甚至想到了死!
以前的他也曾害怕過死亡,但自從經歷了那場人生的最大變故,成為了一個改造人之後,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恐懼和害怕過死亡了。
而他對死亡的恐懼,更是因為,他現在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他不能就這麼死掉!
就在那份自內心最深處的絕望就要侵佔李巍全部的思維時,突如其來,毫無徵兆地,劇痛卻剎那間消失了……
渾身大汗淋漓的李巍再一次坐了起來。
這次疼痛的出現和消失,都比前一次要來得快,要迅猛得多,但相同的一點卻是,那種痛苦是他生平所從未經受過的,即便在特勤部隊的耐受能力強化訓練時也無法與之相比的……那是一種可以令人絕望的痛楚。
兩次陣痛,每一次的結束,都讓李巍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讓他的身心在短時間內都感到無比輕鬆和舒暢,可是,誰又知道,下一次陣痛會在什麼時候生呢?
「到底是怎麼了……必須、必須找到原因!」
「怎麼還沒穿好衣服嗎?」門外響起雷琳的聲音。
「哦,馬上就好……馬上!」李巍飛快地褪下睡衣,抓過替換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