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原來不過一場夢
在洛生一中的日子過得快的不像話，就像在指尖中逝去的風，還沒有來得及感覺那是溫暖美好的還是冰冷無感的，時間就隨著日曆一片一片的翻過，撕下的碎片是零零碎碎的回憶，不知道被丟在了哪個黑暗的角落。
大部分時候，是和林塵在一起安靜地看書，一前一後，陽光悄悄灑在桌子的一角，微風輕輕拂起頭髮，氣氛微妙美好，就像那初晨的空氣一樣清新，令人忍不住貪戀這樣的好時光。有時會一起在日落時坐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閉上眼靜靜的聽著周杰倫的歌，誰也不說話，偶爾輕輕跟著哼唱，林塵總會微微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和悠閑地浮雲，目光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像夜晚的黑色大海，深邃卻讓人不敢直視，彷彿多看一眼就會被吸進去，緩緩的沉入海里，卻永遠觸不到底，只能無助的往下沉，像一個深淵。
有時候，和高曉走在一起，朝陽暖暖的照在兩個人的臉上，他一直沉默著。他居然開始慢慢變乖了，一般都會帶上那麼幾本書，然後安靜地一句話也不說，偶爾會問一些日常生活的事。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或多或少發生了什麼變化，在進入洛生一中以後，在就讀於不同的班級以後，不知道是誰變了，是他變了還是變化的一直是我？
我變了嗎？真的變了嗎？何染風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若有所思的搖搖頭。誰都沒變，是學業太繁忙了吧，現在他有他新的一群朋友，而我有林塵，終究不是在相同的世界了。
有時候路過那個班會遇見冷夕，她依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臉容好像更精緻了一點，增添了一份高傲，愈發顯現出黑色鳶尾花的氣質來。她總會上前和她聊一會，或聊從前的事，或聊現在的學業，會看見她眼底的憂傷悄悄露出來，總覺得每次看見冷夕，心情就會莫名的變好，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親切，彷彿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朋友，彼此傾聽，彼此照亮。即使不在同一個班級，關係也沒有漸漸淡掉，有時會和她說說自己的故事，有時候也會聽她提起那個穿著米黃色襯衫的燦若晨曦的少年。
「他看起來就像初晨的陽光一樣美好溫暖，又怎麼可以和我這種冰冷不可靠近的黑色摻合在一起？我沒有勇氣和他站在一起，恐怕這世界上也只有這一個人能叫我如此害怕了。」冷夕經常望著遠處光芒萬丈的太陽對何染風說，嘴角總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然而自己也像一隻蝸牛一樣慢慢前進著，已經開始很努力的適應宿捨生活了，和室友的關係也很不錯，經常和她們一起聽著歌一起寫作業，看著外面的香樟樹孤獨的佇立著，橘黃色的燈光投在樹頂，讓人有一種暖暖的感覺，筆尖與紙面摩擦發出的沙沙聲格外令人感到愜意。
從一開始的短袖襯衫，再到後來的外套，然後是暖暖的毛衣，再到現在變成厚厚的羽絨服，套在身上有些顯得笨拙，但卻是格外的舒適。聽說快下雪了，這座城市的雪既不是特別稀罕也不是特別多，偶爾下幾場，是飄飄揚揚的小雪花從天上降下來，遠遠抬頭看去是一個個小黑點，直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落在手心裡，是說不出的清新。
風不再溫柔，吹在臉上像刺骨的冰刀，讓人只能盡量用衣領遮住臉頰，低著頭輕輕的哈幾口氣。林塵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茸茸的毛衣，披著黑色的風衣平靜的坐在位子上，倒是對天氣沒什麼感覺。
放學鈴終於響了起來，何染風計劃著要跑到學校旁邊的小賣部里買一杯熱熱的奶茶，然後再悠閑地跑回去看書，嗯嗯，真是個好想法，她想了想又心滿意足的加快了腳步。
一出來，迎面就是冰冷刺骨的寒風，何染風打了個哆嗦，又繼續慢慢走著。走到校門口卻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沒多想什麼，她繼續低著頭往前走著。
「何染風？你要去哪裡？」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回過頭，才發現是穿著黑色風衣的林塵，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我去小賣部啊。」她指了指小賣部然後又疑惑的問道：「幹什麼？」
「沒有，只是看見你就像叫你而已。」他微微笑了笑，全然沒有看見一旁的黑色豪華跑車旁林苜已經完全沉下去的臉色。
「哦。」何染風又回過頭，放慢了腳步。
「何染風是嗎？」一旁沉默的林苜忽然開口，笑了笑又繼續說：「名字真奇怪。你過來一下。」
聞此言，何染風身形一頓，又轉過身說：「有什麼事嗎？」
林塵平靜的看著林苜，眼眸里微微流露出一絲疑惑。「幹什麼，我讓她過來又不會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林苜看了看他的臉輕鬆的說道。
說完何染風就走到了他們面前，看清楚了那輛無比豪華的黑色跑車后心裡有些疑惑，林塵什麼時候這麼富有了，他沒說過他是富人的孩子啊，何染風低著頭想著。
「怎麼？看樣子你是還不知道林塵是林氏集團的繼承人了？」她冷冷的笑了幾聲，又轉過頭對著林塵說：「你也是，這種事有什麼好瞞的？」
聽到她的話，何染風馬上抬起了頭，疑惑的看著正沉默著的林塵，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燃燒著，像憤怒，像失望，像難過。
「哎呀，瞧我這記性。」林苜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你好，我叫林苜。是林塵的——女朋友。」
林塵，林苜，原本還以為是兄妹，卻沒想到。何染風平靜的聽完林苜說話，心裡好像被人冷不防的用針扎了一樣疼，血液汩汩的緩緩流出，是極其微弱的聲音，卻彷彿此時此刻充斥著整個大腦，留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天地間迴旋。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輕輕的說出這句話，何染風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學校，倔強的身影一點一點逐漸遠去。
原來最後，才發現那只是一場夢。一個美好的如童話一般的夢，被自己小心的珍藏在綠色的水晶風鈴里，卻沒想到，夢醒時分，心裡會這樣痛。好像被無數只螞蟻撕咬著心，耳旁是一片忙音，怎麼也無法聽清楚。眼睛逐漸模糊，滴在心裡，生生的疼。
知道自己還活著，只是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