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個冬夜，紛飛了誓言（上）

一陣冷風吹過臉龐，林苜的頭髮微微有些亂了。林塵平靜的站著，風衣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出好看的弧度，他冷靜地說：「為什麼？」語氣里聽不出一絲情緒，卻暗含著不可反抗的威嚴。

突然感覺這個冬天好冷，像冰河世紀一樣。林苜不是看不出來的，林塵的心從未放在她身上，他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來關心她，保護她。可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他，喜歡他的從容平靜，冷漠如冰，喜歡他的親切關懷，溫暖如曦，一直以來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待在他的身邊，比如自己雖然不喜歡陸黎景卻還是要甜甜的叫一聲「陸阿姨」然後用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樣子去面對她，有時候說著說著她就會出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會在想「這到底是誰」之類的荒謬問題，然後繼續深深的隱藏著。

因為她明白，只有討好陸黎景，才能儘可能長久的陪在林塵身邊。

她是那樣的喜歡他，小時候喜歡主動牽起他沒有溫度的手一起去玩耍，貪戀的叫著「林塵哥」然後賴在地上要他背她，喜歡悄悄的為他做很多事。印象里，林塵就是她生命中的天使，是她人生中最溫暖的晨曦，是她的全世界。

其實她是多麼的討厭兩人兄妹的關係，明明就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還要背負這樣的關係，讓他們不能在一起？可是，若沒有了這一層關係，她就再也不能陪在他身邊了。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喜歡上自己，但自己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又怎麼可以不選擇和她在一起？

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想法，認為林塵有一天一定會被自己感動，然後喜歡上她。

直到林塵開始輕輕的喚那個女生的名字。

何染風。

以林塵的性格，絕不會主動和不太熟悉的人打招呼，而剛才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柔，看她的眼神柔軟的似一汪泉水。經常要學著察言觀色，她又怎麼可能看不出背後的事？

於是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她的名字，用一種自己也不相信的無比冷傲的語氣和她說話，還自稱是林塵的——女朋友。其實原意是打算隨意的打個招呼的，可是看到她如泉般清澈的眼眸后就開始緊張起來，萬一林塵真的喜歡她怎麼辦，萬一這個女生也喜歡他怎麼辦？不，不可以，絕對絕對不可以。

女生軟弱的丟下一句話就走了，呵呵，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叫她這個女生見了也有三分憐愛，更別提是男生了。

終究最後還是要怪自己，是自己太傻太天真，編織出了一個美麗的夢境卻被現實狠狠地撕破，呼呼的透著風。

冰涼的就像他剛才問話的語氣，直教人全身的血脈彷彿凍結了一般，猶如處身一個巨大的冰窖。

於是突然間就明白了什麼，像佛經中說的頓悟。緊接著心裡是憤怒不平，悲傷難過，自嘲與失望，然後是透徹心扉的冰涼。她低低的垂著頭，散下來的柔軟的頭髮微微被風拂起，盯著自己的手，她緩緩開口說：「林塵，我。。。」

鼓起勇氣抬起頭，眼前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於是心裡像被人挖空了一般，被大風呼呼的灌著，剩下空洞的聲音迴響。

林塵，終究你還是不喜歡我的。我應該早就知道的呀不是嗎，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啊。可是為什麼真正到了這一刻，我的心這麼痛呢，好像，連呼吸都會有一種牽動著的傷痛呢。

何染風。這個名字，我一定會記得一輩子，因為，她是我最愛的人的喜歡的人。

對不起，我做不到放開你，我做不到好好的看著你們幸福，我做不到忘掉從前種種如童話般美好的時光。我的少年，對不起，我恐怕是真的做不到。

林苜忽然笑了笑，又一步深一步淺的跌跌撞撞坐進車裡，冷冷地說了句：「離開這兒。」

何染風飛快的跑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奔跑的，只是心裡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感，想拚命的奔跑，跑啊跑，跑到世界盡頭，跑到看不見林塵的地方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的關係，腳下像生風了似地，不知道突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只是低著頭飛快的跑著，沖向宿舍，希望趕快忘掉剛才的所有事情。

腦海里突然就出現了那個穿著白色毛茸茸的毛衣和短裙的女孩，精緻的臉容像綻放在枝頭的白玉蘭，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小鹿的一樣清澈透亮，好看的無法言說。

那麼，和林塵倒也是挺配的吧，那裡像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女孩。

那麼，我也是時候向你揮手告別了呢，林塵。

再見，我的最愛的少年。抱歉，一直沒能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只是以後可能也沒有機會告訴你了吧。

是的，我喜歡你。或許是從你和我一起聽周杰倫的時候開始，或許是從你和我說起哥本哈根時開始，或許是從陪你坐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看日落開始，或許更早。只是，這也已經沒有關係了不是嗎？

只是可不可以原諒我，讓我先好好的哭一場？

沒關係，我就任性這一次。

以後，相見不如不見。